第十三章 愛的真相(2 / 2)
夜漸漸深了,現在是幾點呢?也許,是零點吧。梁擇棲也無力徘徊,躺倒了。終於,我無用卻痛苦的大腦失去了信號,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12月20日
市公安局
(摘自石嶺成筆記2022年12月20日)
晚上八點,我拿著二次屍檢的毒素分析結果火急火燎地走進刑偵大隊辦公室,此時顧寅正倚靠著窗台在大口大口地吞雲吐霧。
「阿寅,果然啊!還真查出來其他毒素了,來,你看看這個。」我把毒素檢測分析報告遞給了顧寅。
但顧寅依然看著窗外。
「這又怎麼樣?能定誰的罪?又能排除誰的嫌疑嗎?」
「你怎麼了這是……這也是一條新的線索不是嗎?」
「不管什麼毒,鬱修也是最有可能的投毒者,除非有決定性的證據,不然一切都是徒勞!」
我不知道為什麼,顧寅發這麼大的火,這是印象裡從未有過的。
「不管怎麼說,我去知會一下鬱修這件事吧,興許能想起什麼遺漏的線索。」
我轉身準備離開。
「留下。陪我說說話。」顧寅掐了煙,淡淡地說道。
「我先去……」
「我派人遞個紙條就行,你過來坐下。」
顧寅打斷了我,像個霸氣總裁一樣的說話方式嚇了我一跳。但我還是選擇了回來,隻是找了一把遠離顧寅的椅子坐下。明明自己才是個「強硬派」,敢於和上司作對,敢於幫一個嫌疑犯搜集證據,氣勢上怎麼能輸給這個一向「聽話」的老好人顧寅呢?
「其實,警察不是那麼好當的,你是知道的,大成。」
「警察沒什麼不好當的,不好當的是一個好警察。」
「你說的沒錯,可我算是嗎?沒日沒夜地加班,破案無數。」
「你嘛,勉強算是吧。不過還沒跟傅一平紅過臉,就差那麼一點。」
「我不像你,孤家寡人一個啊。你知道,我孩子有遺傳病,一年治療費用就要幾十萬,我可不敢吃任何一個處分啊,扣一萬獎金,他能打兩針了。」
「是,所以你沒錯,為了幫我,你已經盡力了。」
「不是盡力了!我已經不想再管那個什麼鬱修的事了!我本來馬上就要升職了,到刑事檔案科做科長了,現在這什麼連環殺人案一出,就擱置了。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就黃了。」
「說到底,還是升職的事兒啊。檔案科……這種地方你都眼巴巴去,你還是我認識的顧寅嗎?」
「怎麼,我孩子治病的錢你出啊。」
「我沒出嗎?當初我賣了車,就為了幫你一把,現在你跟我談升職。你升職怪上這案子做什麼?那些罪犯的托辭會因為有生活的重壓而減罪嗎?」
「你知不知道,這二次屍檢報告一出,我們就犯錯了。上麵會覺得我們第一次屍檢沒有做到位。再去查何茼英,去查林梓棠住宅,又會說我們早乾嘛去了,我們已經放走了三個可疑人物,並且他們還死了。辦案不力,我們整個刑警大隊難逃乾係!」
顧寅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讓人有些錯愕。
「你到底聽到了些什麼?是不是傅一平又給你施壓了?還是局長?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阿寅。」
「如果升不了職,我可能……可能再也做不了刑警了。」
一道淚水從顧寅的臉頰劃過。
「為什麼?!」
顧寅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了石嶺成。
他略有些顫抖著打開信封,上麵赫然寫著:重度抑鬱症和輕微精神分裂。
我一時語塞,現在的顧寅竟然背負著這樣的心理疾病奮鬥在一線。我對自己剛剛的失言感到了極度的愧疚,但是,此刻要說些什麼才好呢?
似乎是某種神秘的默契,我和顧寅就這樣相顧無言,一支接一支地抽著煙,望著窗外,繁華的大廈,萬家的燈火,各人有各人的痛苦。
零點的報時聲響起,又是令人煩躁的滴滴聲,我粗暴地拿起鬧鍾摁了關閉。桌上,已經滿是煙蒂。
「大成,其實還有件事我沒跟你說。」
顧寅突然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聽上去很輕微,但是在寂靜的夜裡有著足夠的辨析度。
「有屁就放。」
「那天在看守所,要走的時候,我看見……我看見……」
「看見什麼啊?」
「我看見梁擇棲他……揮著手……在跟我道別。」
霎時,我的眼睛裡充滿驚恐。
「你是說……你看見梁擇棲他……」
叮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劃破夜色。
顧寅收斂起痛苦的表情,過去提起電話。
十秒以後,他的麵部再度猙獰起來,與我方才的驚恐神態如出一轍。
「阿寅,怎麼了?」
我不解地問道。
「林梓棠,復活了。」
什麼?他不是正躺在停屍間嗎?死亡時間過去五天了,甚至早已經被打開了月匈腔,這都能復活嗎?我已經不敢信這是現實世界,狠狠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直到感到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方才停手。
電話擱下,顧寅變得麵目扭曲,他的雙手開始像機器人一樣在扌莫索著什麼。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事情發展的軌跡看起來越來越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