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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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怎麼來了。」

皇後一笑,「本宮今兒要是不來,怎知道太子的這份心。」

皇後將手裡的香包湊近了太子跟前,「本宮本想今兒替你收拾下靜安殿,你倒是先派人來了,這臘梅乾花曬得極好,比本宮殿裡的要香上許多,待會兒借你的人一用,教教曬花的法子便可,今年的臘梅,也就不用你再操心。」

太子沒答。

東西不是他給的,他什麼都沒做,不知道該如何答。

逛了一圈,也逛到尾了。

皇後想起了身旁的王姑娘,腳步不動聲色的往旁邊一挪,將人露在了太子的眼皮子底下,「來年你父皇選秀,還不知道會給你指哪家,趁如今還能自個兒做主,尋個自己喜歡的,先封良娣也好,別讓你這後宮一直空著」

太子自然是看見了王姑娘。

王姑娘對他蹲禮時,太子還禮貌地點了個頭。

不過目光並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一掃而過,落在了皇後身上,「母後這不是讓兒臣給自己留下把柄嗎?」

皇後疑惑,怎麼就成把柄了。

「等兒臣將來尋到了太子妃,這後宮卻先納了妾室,太子妃心頭豈不是堵得慌。」太子的聲音溫厚低沉,話音一畢,聽的人耳邊仿佛還餘有一絲回音。

王姑娘實在沒忍住,抬起了頭。

太子此時正立在太陽底下,英俊的麵孔,被明亮的光線一照,分外耀眼。

王姑娘的心口突突幾跳。

一時竟羨慕起了未來的太子妃,也不知是哪家姑娘,又何其有幸

皇後說話時,目光一直在太子身上,也瞧見他看王姑娘的那一眼,見其臉上並無半點波瀾,原本心已涼了半截,聽太子如此說,作為同是女人的母後,倒是倍感欣慰,「知道你一向知禮,既如此,母後也不勉強你,不過這年一過,太子妃無論如何,也得定下來了。」

「嗯,兒臣明白,母後費心了。」

皇後知道多說也沒什麼用,且身邊還跟著王姑娘,太子既然沒有那意思,自己也不能讓兩人過多的碰麵,「行了,本宮先回了。」

「兒臣送送母後。」

「不過幾步路,你忙你的。」

皇後的身影徹底地消失在了靜安殿甬道外,明公公和小順子一口氣沉下,方才覺雙腿發軟,背心已經被汗浸了個透。

「殿下」明公公上前,立在太子身側,慶幸地稟報道,「娘娘沒發現。」

這不廢話。

要發現了,他還能安然無恙地立在這兒。

太子轉過身,從明公公身旁走過,看了一眼垂目不敢吭聲的阮嬤嬤,才提步往正屋走去。

房門適才被皇後推開,並沒有合上。

偏西的日頭從太子身後照了過來,門縫內先映出了他的身影,長長的一道影子,投射進門內,一直延伸到了梨花木幾上,月要間一串流蘇玉佩隨步輕晃。

太子先是在門口頓了頓,才跨了進來,立在門檻內,又頓了幾息,腳尖才轉了個方向。

腳步沉穩又輕,一步一步地靠近,最近停留在了門扇後。

門扇內狹窄的一方空間裡,果不其然縮蜷著一人。

小小的身軀,抱成了一團。

一抬頭,那雙楚楚可憐的眸子內,先是露出了幾分驚慌,待看清對麵的人之後,眸子又是一亮,緊繃的唇角也緩緩地彎出了一抹月牙。

門縫外的光線照過來有些刺眼。

但太子還是從模糊的光線中看到了那雙清透的眸子,嫵媚的眼角,如同染了艷紅的晚霞,披了一層妖嬈。

「殿下,我躲起來了。」

太子:

他看出來了。

唐韻並沒起身,彎著月要抱緊懷裡的包袱,艱難地從門縫裡挪了出來,到了他跟前,才立了起來。

剛從門縫裡鑽出來,多少有些狼狽。

身上的衣裳也還是那日離開破院子時,穿著的桃粉襦裙,頭上挽起的青絲許是被門扇蹭過,幾縷從耳畔垂了下來,發尾貼在了她的唇角。

太子一直盯著她那屢發絲,察覺出她臉上笑容開始顯出局促了,才對其禮貌地一笑。

可惜了。

昔日唐家也算是書香門第,竟落魄成了這樣

「唐」太子喚出一聲,意識到後麵的稱呼不太妥,及時地頓住。

既是個姑娘,那聲「唐弟」便不能再用。

唐韻聽出了他的為難,仰起頭,主動道,「殿下喚我唐韻便是。」

「嗯。」太子點頭,卻並沒有再出聲。

自那夜太子將人帶回來,丟在馬車上之後,兩人再也沒有碰過麵。

且上回見麵是夜裡,總有些朦朦朧朧,如今大白天,大眼對小眼,一時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沉默了一陣,唐韻臉上明顯有些著急,雙手捏住包袱,極力地尋著話題,開口卻是問了一句,「殿下,要喝杯茶嗎?」

問完,唐韻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窘迫地垂下頭,「我」

「好。」

已經夠落魄的了,他也沒必要再讓人難堪。

太子轉身坐在了屋內一張梨花木雕花圓凳上。

唐韻將懷裡的包袱擱在了木幾旁,再匆匆走到屋內的櫥櫃前,抬手踮腳,勾月要盡管使出了周身的勁兒,將自己踮到了最高,還是沒能碰到櫥櫃頂上藏著的茶壺。

「殿下,一會兒就好」唐韻半天沒拿到,生怕人走了,回頭倉促地沖太子一笑,又著急著去尋木凳。

目光尋了一圈,最後卻落在了太子坐著的木凳上。

太子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身下的木凳,起身道,「不」

「我可以的,殿下稍等會兒,一會兒就好。」

太子:

她的努力,他能理解。

但他真不

太子正要提步出去,目光突然瞟到了她細如楊柳的月要肢。

在唐韻勾了幾次月要,身上的斷褥都快縮到月要際了,太子的腳步終究是走了過去,立在她身後,客氣地問了一句,「需要孤幫忙嗎?」

「多謝殿下。」唐韻受寵若驚地將自己往前一貼,身子緊緊地貼在了櫥櫃上,給他餘出了空間。

太子:

其實她完全可以先出來,他再拿。

太子低頭,看了一眼她仰起的雪白頸項,猶豫了幾息,到底還是伸了手,拿下茶壺遞到了她手裡,「會泡茶?」

記憶中,她好像不會。

唐韻連連點頭,「會的。」

太子重新坐了回去,這回沒再坐在木凳上,而是盤腿坐在了木幾前的蒲團上。

唐韻跟著跪坐在對麵,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提著茶壺的手,竟打起抖,抖到最後茶壺蓋兒都響了起來。

太子:

倒也不至於嚇成這樣。

他自認為待人一向寬厚,從未對誰發過怒。

「叮叮咚咚——」的聲音響了一陣,太子實在不忍見她再如此抖下去,伸手避開了她的手指頭,接過茶壺,再熟練地翻開了木幾上的茶杯。

「潺潺——」幾道茶水聲入耳,唐韻感激地道了謝,「多謝殿下。」

太子抿了一口茶水。

溫的。

茶壺是他才從櫥櫃上提下來的,太子的目光不由再次掃了一眼屋內,果然沒有她的一件東西。

除了她手邊上的那個包袱。

生下來太子便是一身富貴,從未落魄過,並不知道落魄的滋味如何,但如今來看,應該不是那麼好受。

視線收回來時,太子便見到了木幾上殘留的一枚乾梅花,想起適才母後手裡拿著的香包,輕聲問道,「香包是你做的。」

唐韻點頭,「嗯。」

太子一笑,「多謝唐姑娘。」稱呼到底是變了過來,但也還沒熟絡到去喚人家的名字。

「殿下怕是忘了,這梅花曬成花乾的法子,還是殿下教我的呢。」唐韻接過話,聲音雖還是很小心,卻沒了適才的恐慌,甚至多了一絲明朗。

太子抬頭,眸子恰好落在了她淺淺的梨渦上,「是嗎?」

唐韻點頭,「嗯,那年我同殿下賽馬,路過臘梅林子,殿下折了一隻,隨手擱在了東郊的南風閣,隔了一月再去,竟是被風吹成了花乾」

「嗯,那裡風大。」

「光線也挺好,適合賽馬。」

「冬季的風還是大了些。」

「嗯,若是在冬季賽馬,還是西郊的峽穀好」

屋外明公公和小順子一直候著,眼見太陽一點點的落了西,主子還沒從裡出來,心頭皆生了疑惑。

雖說以殿下的修養,攆人之事,確實難以開口,但也不該如此廢舌。

且以唐家姑娘如今的身份,殿下實在是犯不著非得給她個說法。

明公公和小順子都沒想明白,一直候在天色麻麻黑了,才見太子從裡走了出來,也沒對兩人有任何吩咐,徑直回了正殿。

等夜裡太子沐浴更衣完,打算歇息了,明公公才提醒了一句,「殿下,唐姑娘是繼續留在靜安殿?」

今日是躲過去了,等下回皇後娘娘再來,不一定就有這運氣了。

明公公問完好一陣,也沒見太子回答,這才疑惑地抬頭,便見太子坐在軟榻邊,眉宇緊擰。

他忘了。

適才隻顧著喝她的茶,回憶過去,什麼賽馬,看雪

也不對,那茶壺從頭到尾都在他手上

太子煩躁地將手裡的布巾丟到了跟前的屏障上。

——瞧把你給閒得。

作者有話要說:大肥章喲~

太子:孤是去乾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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