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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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說是甩,太子也不過是稍稍用了些力,給她擱在了跟前。

唐韻驚愕地抬起頭,看向他,臉上露出來的呆愣倒是真真實實的。

太子轉過頭,不再吭聲,讓她自個兒慢慢反應。

片刻後,太子終於聽到折子翻開的動靜,又過了半柱香的時辰,耳邊便傳出了一道驚喜的聲音,「殿下,真的是外祖父,是他的筆跡,韻兒認得。」

太子:

他還能騙了她不成。

太子回頭盯向她,唐韻立馬拿起了折子,生怕他反悔了一般,倒是又意外地聰明了起來,「多謝殿下!韻兒這就寫」

太子半口氣哽上來,又悄聲無息地咽了下去。

「能借殿下的筆墨用用嗎。」唐韻小心翼翼地詢問,小臉上的神色既興奮又謹慎,再配上她此時的狼狽。

簡直是可憐到了極致。

太子沒應,隻將手裡正轉著的那支筆,從書案上滾給了她,「寫完,趕緊去把你這身收拾乾淨。」

一頭雞窩,他看著著實礙眼。

「好。」唐韻生怕惹他不快,一番倒騰,動作極為麻利。

磨好了墨,下筆片刻,唐韻便收好了信箋,輕輕地吹了吹墨跡,拿給太子過目,「殿下瞧瞧,可以不?」

太子:

她給寧家寫什麼,關他何事。

太子的目光還是不受控製地瞟了過去,瞟見那寥寥一行黑字時,實在是沒忍住,伸手拿了起來。

看完,眉心不覺又跳了跳。

一張信紙,飛鴿傳書,她就是如此浪費的,什麼保重身體,多歇息

她連寫個信都不會?

太子無可救藥地看著她,正欲質問,突然想起自己平日裡收到的那些情書,倒也明白了,懶得同她再講,招手道,「你過來。」

唐韻點頭,立馬到了跟前。

「拿張紙來。」太子見她鋪好了信紙,便道,「孤念,你寫。」

唐韻認認真真地握緊了筆。

太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她聽,「祖翁寧老大人尊前」

太子:

太子突地側目,果然,見她緊緊抿住唇瓣,憋得臉色都發紅了,一時沒了好氣,手指頭敲在了她額頭上,「你笑什麼,你還能笑得出來」

「韻兒錯了。」唐韻脖子一縮,抬起頭,神色謙虛地請教道,「殿下,還有呢」

太子忍不住一嗤。

還有什麼還有,她自己不會動腦子。

太子不發話,唐韻一直看著他。

太子:

「小輩在宮中得知祖父欲替朝廷效力」既是攀附,便得拿出攀附的條件。

就她適才寫的那一行字,寧家人隻知道她一個名字,她在哪兒,如今如何,有什麼本事,隻字未提,信寫了也是白寫。

恐怕寧家人收到信,也不知道她是何意。

唐韻根本不用動腦子,太子說什麼,她寫什麼。

見天色暗了下來,明公公進來添了一盞燈輕輕地擱在了兩人跟前。

唐韻跟前的信箋已寫了一半,身子不知何時,早已依在了太子的懷裡。

太子的頭也極為自然挨在了她的頸側,緊緊地盯著她手裡的筆,見其又停頓了下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左側為身,右上寶子蓋」

去了這麼久上書房,不知道她學了啥。

這麼多字都不會。

剛添了油的燈芯燃得極旺,映在兩人緊緊相握的拳心上,單薄的紙張下方投出了一道虛虛的陰影。

唐韻由著他帶動著自己的手,看著那筆尖緩緩在紙張上轉動,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墨黑色痕跡,手上的力氣不覺鬆了鬆。

眸光流轉之間,清冷的眼底,突地多出了幾分恍惚。

誰又不喜歡這樣的溫存。

「殿」

她不喜歡蘇家四姑娘。

無論是誰當太子妃,她都不會喜歡,他就不能為自己破一回例嗎。

「好了。」太子鬆開了她,「自己吹乾,折好,拿給明公公,明兒給你送出去。」

唐韻一個驚醒,回過了神,看著跟前信紙上的滿篇黑字,回過頭,唇角彎出了月牙兒,感激地看向了太子,「多謝殿下,今日要沒殿下,韻兒真寫不出來。」

太子沒應。

直起身,又才看到了她頭上的雞窩。

發簪倒是重新插過,穩穩當當地插在了頭上,被抓亂的青絲,卻打成了結,攪在了一起,淩亂不堪。

昨兒還疼得在床上打滾。

她可真有出息。

太子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撚起了一撮,才剛一使力,唐韻便是一聲輕「嘶——」。

知道疼了。

太子手掌握住她的肩頭,將其慢慢地移到了一邊,「自己去收拾」

「好。」唐韻應了一聲。

腳步從他跟前繞到了案前,一邊折起了信箋,一邊同他親昵地說著話,「殿下放心,吳氏也沒討到好,我沒薅她頭發,我薅的是她臉」

太子抬起頭。

盯著她一臉的自豪,滿臉的不可置信。

她還起勁了。

唐韻看著太子漸漸深邃的目光,沖著他討好地一笑,「韻兒今兒身子不乾淨,先回了,殿下早些歇息。」說完便蹲了個禮,轉身朝著門外走了出去。

太子沒去留她。

他真不想看到她那一頭雞窩。

太子從椅子上起身,掃了一眼硯台裡的殘墨,眸子一凝,不由捏了捏眉心。

他都乾了些什麼

太子撿起手邊上的狼毫,「啪」地一聲丟進了跟前的筆筒,剛走在案前,暖閣處的珠簾又是一陣響動。

太子回過頭。

唐韻從那簾縫裡伸出了頭來,目含感激地看向太子,真誠地說了一聲,「多謝殿下。」

太子:

她到底走不走了。

太子的腳步剛往門口一轉,唐韻立馬縮了回去,轉過身,這回倒是真走了,沒再回頭,腳步出了暖閣,下了殿前的踏跺。

麵朝著夜色時,唐韻繃住的心,才慢慢地鬆懈了下來。

唐韻抬起頭,望著跟前昏暗的甬道,還是頭一回注意到了宮牆上掛著的一盞盞明亮的燈火。

那火光在浩瀚的夜空下雖瞧著微弱,可走近了也能見到熊熊燃燒的簇簇火焰。

無人窺見的黑夜微光之處,唐韻的眼底到底了露出了一道輕鬆。

這麼久了,他總算是送給了自己一樣想要的東西。

*

覓樂殿。

五公主已經養了大半月的傷,雖沒傷到筋骨,但留了那麼多的血,傷口並不淺,還得慢慢養一段日子。

太醫不方便包紮,宮娥又不懂,五公主特意叫來了韓靖,每日替她換兩回藥,早上一回,晚上一回。

今日辰時一到,韓靖便過來了,五公主極為自然地拉開了衣襟,露出了半邊光潔的肩頭,側到了韓靖跟前。

韓靖似乎也已經習慣了,熟練地將藥膏敷在了她的傷口,一雙眼睛,目不斜視,沒有半分偏移。

五公主盯著木幾上的葡萄,有些饞。

身子剛往前一傾,便被韓靖抓住肩頭,給按了下來,「殿下坐好,還未包紮完。」

五公主被他一拉,回過頭,不太耐煩,「都已經結痂了,有何可包紮的。」

韓靖不語,抓住她的胳膊,利落地替她綁好了白紗,才起身道,「殿下既然已經好了,屬下明兒便不再過來了。」

他還有一堆的要事要忙。

五公主沒應他,一麵套著衣襟,一麵問道,「本宮要的那幾頁遊記呢?」

「屬下無能。」

五公主抬起頭,看向他,諷刺地一笑,「韓大人本事可大著呢,怎麼就無能了。」

五公主說完,見他又是一副立在那打死不吭聲的模樣,也懶得同他再磨下來,蹙眉催了他一聲,「盡快找來,本宮就缺那幾頁了。」

「屬下告退。」

五公主看到他月要間的彎刀,突地想了起來,及時出聲道,「等會兒。」

韓靖頓步,並沒有回頭。

她又想如何。

五公主吩咐秋揚,「將本宮屋裡的刀鞘拿來。」

秋揚點頭,忙地進屋去取。

五公主見他背對著自己杵在那兒,身形站得筆直,不由一嗤,還真是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人。

這股子不近人情的味兒,倒是同她那皇兄頗有幾分相似。

五公主招呼了他一聲,「先吃顆葡萄?」

「屬下不餓。」

「喝點茶吧?」

韓靖終於回過了身,看向安陽,「五殿下要沒什麼」

話還沒說話,秋揚便走了出來,手裡捧著一把彎刀的刀鞘,五公主拿了桌上的絹帕,慢慢地擦了手上的葡萄汁水,這才起身走到了韓靖提前。

到了跟前,五公主伸手便就去解他月要帶上掛著的彎刀。

韓靖下意識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用了些力,「五殿下。」

五公主看著他一笑,用另一隻手的手指頭,輕輕地戳了戳他的手背,「韓大人,這手扌莫哪兒呢。」

韓靖神色一僵。

片刻後,到底是鬆開了她,別過頭去。

五公主最喜歡看他這幅模樣。

分明很排斥自己,卻又無可奈何,在龍鱗寺的那段日子,她不就是這個感受。

五公主抓住他的月要帶,故意往自己跟前一拉,韓靖的身子被迫地靠了過來,月匈膛撞上了她的額頭。

韓靖耳尖遽然一紅,目光落下,咬著牙正欲開口,五公主卻已經埋下了頭認真地解起了他的彎刀刀鞘。

「上回本宮就見你這刀鞘磨損了,特意買了個新的回來,免得你這番出去被別人說,主子待你寒酸。」

韓靖提醒她,「五殿下不用操心,東宮自有人替屬下準備。」

言下之意,她並非是自己的主子。

五公主豈能聽不出來。

「隻要一天在替本宮做事,本宮就得對你負責。」

韓靖:

五公主成功地取下了他的彎刀,回頭從秋揚手裡拿過了新的刀鞘,又給他重新裝了上去,彎刀被她隨意抽出的一瞬,韓靖的眼皮子肉眼可見地跳了跳。

「哐當——」一聲,五公主將彎刀插入了新的刀鞘內,身子後仰,端詳了一陣,滿意地道,「這才配。」

韓靖實在沒工夫同她玩鬧,「五殿下可還有旁的事。」

「沒了,你走吧。」五公主這回倒是乾脆。

韓靖轉身便走。

腳步剛下台階,身後便又傳來了五公主的聲音,「韓大人記得,晚上來給本宮換藥。」

韓靖頭也沒回。

可五公主卻樂得歡,她真的好喜歡看他這幅吃癟的模樣,每回見他如此,便覺得在報龍鱗寺的仇。

五公主進屋,繼續剝起了葡萄,午時了,才聽宮娥說起,昨兒唐韻被唐家人欺負了。

五公主正歪在軟榻上躺屍,眼皮子都快合上了,愣是一下坐了起來,「是唐家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

秋揚稟報了一遍,「唐家如今就隻有唐姑娘這麼一條路,那唐公子將唐家宅院輸給了賭坊,還欠了一屁股債,如今一家擠在了一處破院子裡,唐家想不出法子,昨兒便給唐姑娘遞了一封書信進來,說是唐老爺身子不行了,唐姑娘一著急,便出了宮,一出宮,險些沒能回來。」

五公主聽得腦門心直跳,「後來呢?」

「後來」秋揚目光看了一眼四周,見無人了,才悄聲附耳同五公主道,「太子殿下派了順公公去尋,昨兒回來直接將人帶去了東宮。」

五公主一愣。

突地一聲嗤笑,「這可是難得,咱們那位皇兄,一向鐵麵無私,堅守規矩,怎還乾起了強搶民女這檔子無賴事兒。」

秋揚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又輕聲道,「太子殿下昨兒打的是殿下的名頭,這不今日唐家人便去了京兆府敲鼓,非得要五殿下將人還回去」

五公主:

五公主驚愕地看向秋揚,半晌才吐出一句,「合著本宮又成背鍋的了。」

前段日子,四公主還同身邊的兩個伴讀埋怨,「那繡房,成日都在忙乎五妹妹的衣裳,不知道的還以為五妹妹又要出嫁了呢,那麼多的好料子,她也不怕穿不完,這般下去,她覓樂殿索性自個兒設個繡房得了」

五公主頭大。

「京兆府怎麼處置的?」

秋揚一笑,「原本那些要賬的,還愁尋不到人呢,這鼓一敲,直接被京兆府的高大人扣押了下來,說先讓唐家把欠人的錢銀先還了再說。」

這才從牢裡出來多久,自己又折騰進去了。

這要是旁的人家,五公主已經罵上了難聽的話了,如今心頭隻替唐韻糟心,「韻姐姐怎就攤上了這麼個家族,往後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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