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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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太子遇襲後,東宮被皇後派去的侍衛圍成了鐵籠,唐韻進不去,見不到人,唯有抄經來減輕自個兒的罪過。

兩日下來,一雙眼睛熬得通紅。

阮嬤嬤瞧著心疼,勸了幾回,「姑娘不必擔心,奴婢已問過了明公公,太子的傷勢已無大礙,如今正養著呢,宮中太醫個個醫術超群,奴婢相信太子殿下很快就能康復。」

唐韻沒應,繼續抄著經書。

四四方方的木幾上,已堆滿了一篇篇密密密麻麻的經文。

阮嬤嬤實在是不忍,「姑娘歇會兒吧,這樣下去,姑娘也得熬出毛病來,姑娘往後的路還長著呢,萬一熬壞了身子如何是好。」

唐韻突地抬起頭來,看向阮嬤嬤,輕聲問道,「嬤嬤,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壞透了?」

壞得自己都覺得可恨。

五公主,太子,分明每個人都待她極好,可她呢,從一開始就懷著目的在接近。

從前兒夜裡回來,唐韻無論是睜眼還是閉眼,腦子裡全是太子抱住她,替她擋住箭頭的畫麵。

若非真心相待,怎會舍命相救。

可她又做了些什麼

「姑娘哪裡壞了,姑娘的心是奴婢見過最乾淨的,太子受傷是意外,真要論起罪孽,也應是那群為非作歹的賊子。」姑娘並無過錯。

阮嬤嬤想讓她歇一會兒,故意同她提起了寧家,「昨日官兵一夜之間清城,抓了不少人,東街整日都有府衙的人前去巡邏,有了這麼一回,寧家的家鋪子往後也就安寧了。」

這結果,是唐韻一直想要的,若是往日,唐韻定會高興。

但這會子,她心頭的罪惡感實在是太大。

想到寧家如今的安寧,是太子險些丟了性命才換來的,她再沒良心,也不會在這時,去慶祝算計來的成果。

唐韻繼續埋頭伏在木幾前。

阮嬤嬤又道,「奴婢還有一個好消息。」

唐韻聽著,手裡的筆卻沒有停。

阮嬤嬤湊近她,「奴婢近日聽了些風聲,寧老爺已經接應到了朝廷的兵將,最遲半月,便能在西戎建立要塞,待要塞建好了,照著姑娘的計劃,朝廷必定還會重用寧家,屆時,寧家也算是徹底起來了」

沾著墨汁的狼毫筆尖突地一頓,唐韻終於停了下來,抬起頭看向阮嬤嬤,「當真?」

阮嬤嬤忙地點頭,「當真,前兒姑娘出宮不久,兵部尚書便來了東宮,同太子商議西戎征戰的糧草等事宜,出來時那尚書大人還在同太子說著,能在一日內將朝廷的人馬帶進西戎,寧家既然有這樣的本事,將來的糧草運輸必定不成問題。」

聽那話裡的意思,寧家怕是要立功了。

從六年前母親去後,唐韻就開始盼著,盼著有朝一日,寧家能站起來,她也能跟著活出個體麵。

可一介商戶,還是個被人打壓至四處逃難,無家可回的落敗商戶,要想出人頭地,過程必定萬分艱難。

謀劃了這些年,她心頭實則也沒有多大的底氣。

沒成想,還真就實現了。

阮嬤嬤見她臉上終於有了神采,趕緊道,「姑娘盼這一日盼了這些年,可別到了跟前,累垮了身子,聽奴婢的,先好好歇息。」

唐韻猶豫了一陣,到底是擱了筆。

阮嬤嬤起身幫著她收拾好了木幾上的紙張,又伺候她去洗漱,好不容易才將人哄到了床榻上躺著,屋外突地響起了腳步聲。

阮嬤嬤轉身去開門。

夜色下小順子正提著一盞燈,立在門外,笑著遞過來了一瓶藥膏,「殿下給的,能消腫清明,殿下還帶了話,讓唐姑娘安心地呆著,唐姑娘好了,殿下才能安心養傷。」

「多下殿下。」阮嬤嬤笑著替其接了過來。

送走了小順子,關上門,阮嬤嬤再回頭,便見唐韻不知何時,又從床榻上爬起來,拿起了經書。

阮嬤嬤一愣,「姑娘」

唐韻盯著她手裡的藥瓶,心頭的愧疚如同排山倒海,瘋狂地冒了出來,「嬤嬤先回去吧,我再抄一會兒。」

阮嬤嬤:

眼見她眼眶開始紅了,阮嬤嬤沒法子,隻得起身給她搭了一件披風在身上,「姑娘抄一會兒,也睡了,可別太晚了。」

「嗯。」

*

翌日唐韻將抄寫好的經文,拿給了小順子,「勞煩順公公帶給殿下,民女無用,幫不上什麼忙,唯有一顆誠心,替殿下祈福。」

小順子回去便交給了太子。

太子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字跡,厚厚一摞,不用問也知道她這兩日怕是覺都沒睡,「她還在抄?」

小順子點頭,「每日從上書房一回來,唐姑娘便關在了屋子裡,哪兒也不去,一直抄經,抄到半夜才歇。」

「沒告訴他,孤無礙?」

小順子忙地道,「奴才昨夜已將藥膏拿給了唐姑娘,也傳了殿下的話,誰知唐姑娘不僅沒安心,反而還愈發憂心了起來。」

太子:

還真是又蠢又癡。

太子將經文擱在了木幾上,讓小順子去尋了一塊木頭來,雕起了木人兒。

放在往日,太子哪裡有這閒工夫。

如今『重傷』在身,皇上和皇後生怕他累著了,朝中臣子也不敢再來叨擾,突然閒了下來,倒有些不太習慣。

明公公端著藥碗進來,便見碎碎渣渣的木屑落了一地,趕緊出去替他放風。

皇後幾乎每日都會過來,問完太子的傷勢,再到東宮巡查一遍,確認各處都有人守著了,才放心離去。

三番兩次,太子被擾得煩不勝煩。

三日後,寧安殿的雲貴妃到了東宮。

帶著剛被解除禁閉的四公主,拿了不少的補品,關心地問道,「太子殿下可好些了?」

太子斜靠在床榻上,即便是受傷,臉上也帶著一貫的微笑,「多謝貴妃娘娘,已無大礙。」

「無礙便好,那賊子實屬膽大妄為,太子殿下安心養傷,有需要本宮盡力之處盡管吩咐,你二弟這幾日覺都沒歇好,說什麼非要去找出那群賊子,扒了他們的皮,大周堂堂太子,都能遭了暗算,這不就是在打咱們的臉。」

太子一笑,「二弟有心了,貴妃娘娘也不必過於擔心,歷朝歷代,再繁榮昌盛的國家,都會有賊子,不過是孤大意了。」

雲貴妃神色一頓,也沒再說,笑著道,「太子好生歇著,本宮就不打擾了。」

說完才看向了一旁杵在那的四公主。

四公主上前獻上了自己的禮,「這段日子,皇妹閒來無事,給皇兄縫了一對護膝,還望皇兄不要嫌棄皇妹針線粗糙。」

往日的四公主,哪裡會做什麼針線活兒。

這關了大半月的緊閉,性子倒是安靜了許多。

太子笑了笑,「難得皇妹有如此心意,皇兄高興還來不及呢,談何嫌棄。」

四公主含笑將東西交給了明公公,同太子行了一禮,這才同雲貴妃一道走了出去。

兩人一離開,太子的臉上的煩躁便顯露了出來。

這怕還隻是個開始。

果然,接下來的幾日,各個宮中的娘娘,陸續來了東宮。

三皇子的生母林昭儀也來了。

比起雲貴妃送來的那些補品,林昭儀倒是實在得多,拿了幾本書籍交到了明公公的手上,「旁的太子也不稀罕,知道太子喜歡看書,我便收集了幾本野史,想著太子殿下躺久了會無聊,拿來翻翻打發打發日子也成。」

太子道了謝,「多謝娘娘。」

林昭儀問完安,並未多留,起身道,「見到太子殿下無恙我便安心了,殿下好生養傷,我就不打擾了。」

太子微笑點頭。

上回祭月,太子讓禮部按位份來排位,明麵上看著雖是讓三皇子的生母丟了人。

可最後也因此促使她成功晉了位份,成了林昭儀,三皇子同其母親並不蠢,明白是太子有意提拔,心頭自然記住了這樁情分。

接著便是二皇子和三皇子。

兩人一早來到東宮,一個替太子講起了最近宮中發生的趣事,一個在外巡邏,挨個挨個地檢查暗衛的身手。

天快黑了才走。

三皇子恭敬地行了一禮,「天色不早了,皇兄先歇息,改日三弟再來看望皇兄。」

對於如今的太子來說,白日和黑夜並沒有何分別,整日躺在床上,不能下地,即便當真是個病秧子時間長了也受不了,何況太子還是個精力旺盛的年輕兒郎。

白日有這一群人鬧著,雖煩,勉強還能支撐過去。

到了夜裡,一顆閒心,便開始躁動不安。

太子看了一眼燈火明亮的外屋,同明公公道,「明日將顧景淵調到白日,夜裡讓韓靖過來當值。」

顧景淵這回是受了顧家和皇後娘娘的托付,周身都是勁兒,夜裡立在那,如同一隻夜鶯,紋絲不動。

明公公使了幾回計,都沒能將人打發走。

再這般熬下去,還未等到自己下地的那一日,逢春殿裡那位整日抄著經書,祈求菩薩保佑他的癡情人兒,怕就得先倒下了。

明公公點頭,第二日早上便將顧景淵留了下來,「殿下許是躺得太久了,今日心神有些不寧,顧公子要是方便,再辛苦一下,陪殿下走幾盤棋,夜裡,奴才再讓韓侍衛過來。」

顧景淵並沒有懷疑。

知道太子受傷後,顧家上下也都揪緊了心,顧景淵每日都繃緊了精神,要不是太醫吩咐了太子需要靜養,顧景淵早就沖了進去。

顧景淵到了裡屋,劉太醫剛替太子換好了藥。

從太子遇刺,已有十來日,換下的紗布瞧不見血跡,隻餘下一股濃濃的藥味兒。

太醫起身給他披上了外衫,顧景淵望去,見太子的月匈膛上,還纏著幾層白紗,顧景淵擔憂地問道,「殿下,恢復得如何了?」

太子沒答,劉太醫替他道,「隻要不扯到後背的傷口,殿下明日便能下床。」

顧景淵神色一喜,長鬆了一口氣,「恢復了就好,殿下這回可沒把臣嚇死,姑母一日哭幾回」

明公公見兩人說起來話,轉身去備棋盤。

太子今兒還不能下床,明公公搬了個桌兒過來,支在床榻邊上,高出床榻一截,太子盤腿坐在榻上,顧景淵則坐在對麵的高凳上。

隔上一陣,顧景淵便抬頭看一眼太子,生怕他扯到了傷口,一盤棋,下得稀巴爛。

太子也沒嫌棄,突地問他,「陛下如此安排,可有不服?」

顧景淵抬頭一愣,疑惑地看向他。

太子緩緩落下一子,道,「工部尚書一職,唐文軒免職,你是工部侍郎,理應替補,但陛下並沒有讓你補上,心頭可有怨?」

顧景淵還道他說的是何事,聽完不覺麵色一鬆,「臣資歷不足,尚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皇上如此安排,合情合理,臣心頭並無不服。」

歷來工部尚書,幾乎都是三十以上的年紀,更甚者有人五六十了,才爬上那個位置,他翻了年不過十九,且才做了兩年的侍郎,雖自認為盡職盡責,但真要給他尚書的位置,他才該擔驚受怕呢。

這點,太子倒是相信他沒說謊。

「大公子呢,可有難言之處?」從戶部調到了禮部,想必沒有那麼快適應。

顧景淵一笑,「殿下也清楚兄長的性子,嘴上囔著麻煩,該做的一樣都沒落下,等過上一陣,殿下讓他回戶部,他怕是都不願意了。」

太子沒應,「踏實做事,盡量少言,別讓人逮住把柄,落個吃力不討好的下場。」

顧景淵神色一緊,忙地道,「殿下放心,臣一定會勸解兄長。」

太子沒再說話,繼續走棋。

顧景淵明顯的心不在焉,走了兩步後,終於沒忍住,抬頭道,「臣倒是還有一事,想等殿下的傷養好了,聽聽殿下的意見。」

太子也沒等自己傷好,主動問他,「何事?」

顧景淵突然害起了臊,拿手扌莫了一下首腦勺,「臣打算在除夕,向陛下求一道賜婚的聖旨。」

太子眸光一頓,手裡的棋子沒落下去,問道,「哪家姑娘。」

「還能是哪家姑娘,臣說過這輩子隻會娶唐姑娘為妻,奈何母親擔心唐家累贅,一直不點頭。」顧景淵看向太子,眸色發亮,「臣近幾日聽說寧家在西戎立了功,此時回來,陛下必定會封賞,殿下有所不知,那寧家正是唐姑娘的外家,唐姑娘的生母是寧家的四姑娘,有了寧家這層背景,臣再同陛下求賜婚,八成會」

顧景淵話還沒說完,太子「啪——」的一聲,將棋子撂進了罐子內。

顧景淵疑惑地看著他,「臣太唐突了?」

太子看著他。

他不唐突,他就是想得太美。

自己種的的瓜,倒成他的了。

「寧家才立了功,尚未論賞,你這麼一提,背後拉了個國公府進去,寧家即便有再大的本事,父皇恐怕也不敢用。」

顧景淵臉色一瞬發白,「臣倒是沒想到這點。」

太子眸色輕輕一斂,「你沒想到的可多了。」

顧景淵聞言身子一正,虔誠地討教道,「還請殿下指教。」

太子:

「你還是換個姑娘吧。」

顧景淵一愣。

太子正色道,「江陵城內,那麼多的書香門第,你大可挑一個名門閨秀,唯獨唐韻不可,你不用再想。」

這話顧景淵聽了不下百遍。

但太子不一樣。

從小到大,太子一向都很支持他,從未乾涉過他的喜好,突然見他如此神色,顧景淵一時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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