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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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韻笑著湊了過去,輕聲問,「殿下上過藥了嗎。」

見太子還是沒出聲,唐韻沒再往他身上湊,過了片刻,突地起身,笑著道,「那殿下忙,我就不打擾了。」

太子側過頭,緊緊地盯著她。

唐韻依舊是一副笑臉,「殿下先消消氣,氣消了妾身再過來。」

唐韻說完,不待太子反應,轉身便走了出去,眸色內閃過一團煩躁。

愛氣不氣,她累了,屑得哄他。

太子:

太子確實沒反應過來,直到聽到外屋的珠簾傳來一陣「叮鈴鈴」的響聲,才回過神,原本也沒什麼氣,此時心口倒是突地竄出了一股怒意。

她什麼意思。

這才好了半日不到的功夫。

成,又來。

立在屋外的明公公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見唐韻忽然之間走了出來,頭也不回地跨出了門檻,才趕緊走了進去,剛喚了一聲,「殿下。」太子手裡的書便重重地落在了木幾上。

這回沒能幸免,砸得木幾上太子剛倒滿的兩盞茶,盡數傾倒在了幾麵上。

書頁瞬間被浸透。

明公公手疾眼快地先撈起了書,太子正欲發話,一張嘴,嘴角的疼痛,扯得他一聲輕「嘶」。

她是想氣死他。

*

翌日早朝,整個大殿內,所有臣子的眼睛都在暗裡瞟向太子。

太子是誰?

性子溫潤儒雅,從不同人發生口角,身份高貴,是皇上的心尖肉。

臣子們無不疑惑,太子這傷是到底是怎麼來的,是惹了誰?同時又好奇,是誰有那個膽子,敢傷了他。

皇上和皇後心頭倒是清楚願原因。

昨兒午後,顧景淵便上門同皇後請了罪,皇上正好也在場。

年前太子受傷,是皇後自己主動請顧景淵進的宮,一為保護太子的安危,二也能陪著太子練練拳腳。

除夕前,顧景淵才回了國公府,今兒進宮,原本打算繼續去東宮當值,沒料到頭一日就誤傷了太子。

既然是練功,磕磕碰碰在所難免,受點傷也沒什麼關係,倒也不用他來自請降罪。

「起來吧,太子倒也不至於如此小氣,朕當年像他這個年紀,已經上陣殺敵了,受的傷還少?」皇上免了顧景淵的罪。

顧景淵卻說什麼也不願意繼續留在宮中,當日便同皇上和皇後辭別,回到了國公府。

次日上朝,皇上才同一群臣子,看到了太子臉上的傷痕。

倒是傷得不輕。

下朝後皇上將他留了下來,心頭到底是有些心疼,「你瞧瞧你,什麼都好,就是身手不行,一個陪練的顧景淵,都能將你傷成這樣。」

太子垂目,「父皇教訓得是。」

「日後多練練拳腳。」皇上說完,又才說到了政事上,「三日後林副將的兵馬便會駐紮城外,這幾日你辛苦些,得確保後方籌備的軍需,萬無一失。」

「兒臣遵旨。」

*

太子從乾武殿回來,已經到了午時,用完午膳便召見了東宮輔臣和賓客。

論起事來,嘴角一扯動,陣陣痛楚讓太子的語速受到了影響,尤其是和臣子交談時,對方的目光一觸及到他嘴角的傷痕,眼神便開始躲閃。

壓根兒就沒法靜下心來談論。

整整一日,太子都頂著嘴角的青烏,受盡了眾人的矚目和揣測。

黃昏時從書房一出來,太子便臉色鐵青地去了淨室,對著銅鏡照看了一眼嘴角的傷勢,讓明公公拿了藥膏過來,自個兒塗抹上。

收拾完,又坐在了木幾旁。

明公公能預感到今日的日子不好過,眼見天色一點一點的暗了下來,明公公的頭越垂越低。

太子的臉色逐漸發黑。

亥時一過,太子月匈口壓住的那股火氣和煩躁,再也沒有繃住,「嘭」一聲爆發了出來,抬頭問向明公公,「今日她沒來?」

明公公彎月要,「回殿下,唐姑娘今日一直同五殿下在學刺繡,沒,沒來。」

太子:

她行啊,她自己勾三搭四,惹出來的情債,如今東窗事發,老情人找上門,她還想著同人藕斷絲連,說個話都說得不清不楚。

什麼叫他就生了那樣的心思。

他說她一句怎麼了,他不該說她嗎,自己替她兜了這麼大個冤枉,甘願讓顧景淵將氣發泄在他身上,她是什麼態度?

太子兩邊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三番兩次,他是太過於縱容她了。

太子起身,手裡的書再次砸向了木幾,一旁的明公公閉著眼睛,心頭默念,第三本了。

再這麼下去,林昭儀送來的幾本野史,怕全都要廢了。

明公公隻求唐姑娘趕緊過來,憑著唐姑娘往日哄人的本事,哄上兩句,太子的氣兒也就消了,可第二日唐韻還是沒來。

夜裡太子沒再砸書,直接揮了木幾上的茶盞。

第三日,明公公實在坐不住了,又上了一趟覓樂殿去尋人,到了覓樂殿,卻見皇後娘娘也在。

上回皇上和皇後娘娘原本打算將唐韻許給二皇子或是三皇子,皇後想著,等她當了王妃,也算是將她從唐家那泥坑裡拉了出來。

可怎麼也沒料到,唐韻這樣的軟弱性子,竟然有膽子去打了雲家姑娘。

事發後,皇後娘娘當日就派人去查了原因,知道是為了安陽才動手打人之後,心頭對唐韻便愈發的喜愛、愧疚。

但到底是打人犯了條規,再加上雲貴妃死活揪住不放,秀女名冊皇後沒能保下來。

做不了王妃便罷了,再想其他法子。

去西域和親的人選已經定了下來,是薛家姑娘,名號都已經定了下來,為懷安公主。

等人一走,她便收唐韻為乾女兒,也賜一個公主的封號,就憑她這樣的姿色,再有自己作保,尋一門體麵的親事,不成問題。

皇後心裡實則最理想的門戶,還是國公府,且淵哥兒心頭本就喜歡她,可顧夫人的話已經說了出來,她便不好再去提。

皇後想先問問她自己是什麼心思,身後拉了她過來問道,「過兩月,安陽就該出嫁了,韻姐兒可想過今後的打算。」

唐韻早就知道自己的處境,但沒料到皇後娘娘會主動問她,忙地垂目道,「不瞞娘娘,民女寧家的大舅舅已經來了江陵,民女出宮後,打算投奔過去,往後民女人還在江陵,也能同五公主做個伴。」

唐家是成不了事了。

皇後也知道,那唐文軒如今已經半死不活,一家子擠在一間破院子裡,幾個女兒不僅靠不上,還整日哭哭啼啼,爭吵不斷。

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

倒是吳氏最近不斷地在找吳貴嬪,搜刮了不少銀兩出去。

唐韻的話音剛落,身旁的五公主便詫異地看向她,不斷地同她使眼色。

她投靠什麼寧家,出什麼宮,她可是將來的太子妃

唐韻的目光卻一直不往她臉上瞧。

五公主急得翻起了白眼,但也不敢貿然出聲,這事兒還是得皇兄自個兒說,成算才最大。

皇後見她並沒有因選秀一事耿耿於懷,便也放心了,溫柔地看著她道,「如此甚好,不過倒也不必你去投奔寧家,先前雲貴妃提出來的主意,是心頭生了算計,如今本宮倒也覺得不錯,本宮打算給你封個公主的名號,同安陽一樣,往後,你也是本宮的女兒,本宮作你的靠山」

皇後說完,唐韻還沒來得及回應,身旁的五公主先「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剛走上來的明公公心頭也是「咯噔」一跳。

皇後被五公主的反應唬得一跳,疑惑地看著她,「你這是作甚?」

「母後先不著急,這不,去西域和親的公主還沒走嗎,此時母後若封了韻姐姐為公主,萬一出了岔子,去西域和親的人,不還得落在韻姐姐頭上。」

五公主說完,又看著皇後一笑,話裡有話地道,「母後放心,韻姐姐遲早都會喚您一聲母後。」

皇後倒也不急,隻是想著先給唐韻一個態度,讓她放寬心,別臨到五公主出嫁了,心頭還吊著,「行,就等和親的公主走了,本宮再給韻姐兒一個封號。」

唐韻這才跪下同皇後謝恩道,「民女多謝皇後娘娘厚愛。」

「起來吧。」

皇後娘娘笑著扶起了她,一抬頭,便看到了明公公,目光下意識地往他身後瞧去,並沒有見到太子,出聲問道,「明公公怎麼來了,是太子有何事?」

明公公忙地上前行了禮,回稟道,「太子殿下前兒吃了五殿下做的糕點,甚合口味,奴才想著來覓樂殿請教五殿下,討個方子回去。」

平日裡太子和五公主的感情一直挺好,瑣碎之事,沒少來往,皇後倒也不覺得奇怪。

什麼合口味,想必是太子特意派人前來督促安陽。

皇後也沒多留,起身拿手戳了一下五公主的額頭,叮囑道,「這段日子,就規矩些,瞧瞧,個個都在操心你這性子。」

五公主笑著抱住了皇後的胳膊,送她出去。

明公公趁機走過去同唐韻說上了話,語氣難掩著急,「唐姑娘,殿下已經等了唐姑娘幾日了」

唐韻神色詫異,疑惑地問道,「太子殿下尋民女,是有何事?」

明公公錯愕地抬頭,便見唐韻臉上實打實地露出了疑惑之色,明公公一時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想起太子殿下這幾日的臉色,明公公還是厚著臉皮問了一句,「唐姑娘,今兒可要過去?」

唐韻輕輕地搖頭,「殿下似乎並不想見到民女,民女過去不是更礙了他眼,又讓他生了怒?」

明公公:

明公公腦子都亂了,太子殿下反常也就罷了,這唐姑娘怎也跟著反了常。

還沒等明公公再勸上一句,唐韻轉身便走了。

唐韻回到覓樂殿後,還是住的之前那間屋子,進屋後便關上了房門,從針線兜裡,取出了繡了一半的絹帕,繼續繡了起來。

上回她毀了三皇子一張絹帕,如今還欠著。

手指頭上的傷,養了三四日,五公主什麼活兒都不讓她碰,愈合地極快,早已經結了痂,使其針線來,雖還有些笨重,但也不會再疼。

唐韻實則並不擅長繡花,拿得出手的花樣也隻有荷花,且並非是故意那般藏著針腳,而是她根本就不會藏針腳,才想出了那樣的笨法子。

太過於顯眼,也難怪被蘇姑娘一眼認了出來。

唐韻這回在絹帕上還是繡了一朵荷花,針腳依舊藏在了荷花的花瓣裡。

*

明公公從覓樂殿回去後,太子已經從書房回到了暖閣。

明公公人一進去,太子便抬頭,往他身後瞟了一眼,也沒問他去了哪兒,直接問道,「怎麼,不來?」

明公公兩邊都受著煎熬,磨得心尖兒都打起了顫,彎月要稟報道,「倒也不是不來,唐姑娘是擔心太子殿下還在生她的氣。」

太子: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可她這態度,像是擔心他?

太子猛地起身。

他再等她,他就是腦子有病。

養了兩日,太子嘴角的傷已經消了許多,正要邁步往外走去,明公公又硬著頭皮地在他身後喚了一聲,「殿下。」

太子回頭看向他。

比起唐姑娘不來,明公公心頭更擔憂的是皇後娘娘說的話,「殿下,今兒奴才過去,恰好遇上了皇後娘娘,娘娘說,說要將唐姑娘封為公主。」

太子:

太子等著明公公往下說,明公公卻似是說完了,垂著頭不再吭聲。

「她答應了?」

「沒,沒拒絕。」明公公說完,也不敢抬頭去看太子的臉色,自從選秀之後,這兩人之間都開始有些不對勁了。

近日,愈發反常。

明公公生怕撞到了刀口上,怎麼委婉怎麼說。

太子被氣笑了。

半晌後,明公公便聽到外屋的珠簾,一陣「嘩啦啦」急響。

*

翌日,大周出兵西戎。

太子一早便去了乾武殿,同皇上一道到了城門口,麵見林副將,查看兵將。

因林副將是三皇子生母林昭儀的親弟弟,今兒三皇子也一並到了城門口。

同林副將交涉完,送走了大軍,皇上臉上難掩興奮,一時心血來潮,讓魏公公帶著他到江陵街上去轉一轉。

這幾日雖沒落雪,但天氣依舊寒涼,三皇子跟在兩人身後,時不時地喘咳幾聲,皇上實在聽不下去,回頭看了一眼,便同太子交代,「老三身子弱,吹不得風,太子也不用跟著朕了,送他回宮。」

太子點頭,「父皇放心。」

太子跟著三皇子一道上了馬車。

一上車,三皇子又是一陣急咳,躬身低下頭,忙地從袖筒裡掏出了一塊絹帕,捂住了嘴。

「三弟身子還不見好?」太子回過頭,關心地問了一句,剛問完,目光便落在了三皇子輕輕抵在唇邊的絹帕上。

荷花的花瓣內,多了一團突兀的花蕊,他再熟悉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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