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周瞬不以為意:「你不說沒人會懷疑。」
成茁愣了愣:「你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周瞬:「看你怎麼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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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茁忽然不想死了,因為答應周瞬要給他發消息,但這不代表生死在她看來如同兒戲,隻是輕生的念頭因外力阻礙而被暫時性地壓製了。她不想將這種情緒變化草率歸類為「死裡逃生」、「峰回路轉」——這些詞匯都過於僥幸和積極,壓力尚在,周瞬隨手抽走了一根稻草,另一根隨時會插進來,擊垮她。
上午八點多,她回到宿舍,倒頭就睡。醒來時已是下午,成茁下床去衛生間,室友都揶揄地瞥她,其中一個打趣:昨晚累壞了吧。
看吧,另一根稻草。
明明是她親手造就的問題,卻變成了世界的問題,欺詐者自詡受害人,她覺得自己自私又可恥。她憎惡這樣的自己。
突然之間,成茁後悔到極點,為什麼沒有在周瞬走後跳湖,明明解脫就在咫尺間。
她無法不「害臊」地笑笑,坐到書桌前,開機,履行約定,給周瞬發第一條消息。
奶味兔醬:你會焦慮嗎?
空白人(他的朋友圈甚至也是空白的)的回復很快:偶爾。
成茁問:我沒辦法不焦慮。
周瞬:為什麼焦慮。
成茁:因為虛偽。
周瞬:人多少都是虛偽的。
成茁說:你是個虛偽的人嗎?
周瞬說:是。
成茁有些意外,因為他的表達方式看起來相當直率可信:我不覺得你虛偽。
周瞬:看,你不認為我虛偽,可見別人也不會覺得你虛偽。
成茁心頭閃過一瞬間的崩潰,像刀片快速地劃過皮膚,血珠源源不斷地湧了出來:主要是那隻是一時的,我的真實能力與我塑造呈現的形象並不相配,我每天都活在一種隨時被拆穿的恐慌中,為了經營這種形象,我煩透了,要累死了,你有看我朋友圈嗎?
周瞬說:看了。
成茁:都是假的。
周瞬:在「人類的本質是復讀機」這一點上你很真實。
成茁語塞:……
成茁:那我要說什麼。
又能說什麼。
周瞬:比如你的「假」具體表現在哪些方麵?
成茁回:很多。
她警惕起來:我們關係深到可以聊這些了?
周瞬不再繼續這個問題:你喜歡你現在的網名嗎?
成茁說:不喜歡,但已經習慣了,我們一個寢室都是這種軟妹款名字,很多男生也喜歡這種名字。
周瞬說:你可以改掉。
成茁猜:我看是你不想見到這個名字吧。
周瞬:我已經給你備注了,對我影響不大。
成茁好奇:什麼備注。
她沒想到周瞬這麼睚眥必報,他說:我們關係深到可以聊這些了?
成茁:……
成茁:我要改什麼,給個建議。
周瞬:不用問我,改成你想叫的名字就好。
成茁想了想:麻辣兔頭。
對話框裡安靜了一會兒。
周瞬:晚上出來吃麻辣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