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發文學城(1 / 2)
「你要見宮主?」
黍辭表情意外:「為什麼要見他?」
「再不見他,恐怕他真要對你下手。」陸馭嘆了口氣,「方才艾姑娘又來威脅我了,我想那次宮主都能對你下狠手,他應該不是在騙我。」
陸馭麵色平靜地扭頭望向黍辭:「我死了就算了,再拉你一個,我也會自責。」
黍辭抿了抿唇,眉間不自覺染上愁緒。
倘若陸馭此次過去,那可不是什麼好結果。
他手指藏在袖子裡,一下一下捏著信。
宮主在來信上說,他不打算再等下去,倘若陸馭再不開口,今日便是陸馭的死期。
橫豎都是死,黍辭道:「你若想說,告訴我便是。」
死在他手裡,還勉強能有個全屍,但去了枳沉宮,難保他們會用些手段。
黍辭勸他:「沒必要過去受苦。」
「你在擔心我?」陸馭卻反而笑問,「你到底有沒有喜歡我?」
黍辭:「……」
都死到臨頭了,黍辭不明白他為什麼還糾結這個問題:「我喜不喜歡你,難道能讓你少受點罪?」
「自然。」陸馭情真意切,「倘若你是喜歡我,我心裡甜蜜,就算刀砍我脖子上,我也快樂。倘若你不喜歡我,我心難受,刀抹開我脖子,也抵不了心痛。」
黍辭不動聲色地睨他一眼,明明心裡波動得很,麵上卻無動於衷:「那我若是一直不說呢?」
「那我要心裡忐忑,怎麼都要回來問你。」陸馭這麼說著,心裡卻覺得好笑。
倘若黍辭真的不在意他,根本不會有猶豫才對。
黍辭聞言,還真就應了:「那我等你,你回來後,我再告訴你。」
「好吧。」陸馭無可奈何,抬了抬手腕,語氣滿是親昵意味,「你想要我回來,那我回來便是。」
黍辭神色古怪而復雜地看了他一眼。
對方卻在他的注視下挽起唇角:「你好不容易求我一回,我總得努力努力。」
黍辭:「……」
誰求你了!
他惱怒,乾脆拔劍往繩索一挑,將繩子齊齊挑斷,不滿地眯眸:「去找艾姑娘,她自然會帶你過去。」
陸馭鬆了手腕,邊活動筋骨邊從床上起身,聞言一愣:「你不陪我去麼?」
黍辭才不。
他別開臉:「宮主沒叫我過去。」
陸馭自己想尋死,黍辭勸不住,索性眼不見為淨:「你要是有能耐,就活著回來見我。」
陸馭眸底掠過一絲怔色,旋即輕笑一聲:「好。」
他負手背後,慢悠悠走出房門。
一直到人走遠了,黍辭才像剛回過神來似的,猛地回過頭去。
隻是屋裡早就人去樓空,連風都不剩。
他怔怔望向門口,一時心煩意亂。
倒也不是沒有宮主命令他不能回去。
隻是一想到自己帶陸馭過去,就要看著陸馭在自己麵前死去,黍辭便有些難以忍受。
他心煩意躁地走出門,拿了劍想要練劍來平復情緒,但卻意外聽見不遠處幾個人在談論皇城的事。
「聽說二皇子被刺殺身亡了。」
「前幾天還看見他,怎麼突然就死了,是誰乾的?」
「民間傳言是五皇子派人去的,五皇子常年帶兵打仗,手下門客多是能人異士,先前二皇子公然挑釁他,結了仇……」
「那這皇位?」
「五皇子和這太子也有私仇,兩人一直不合,既然五皇子上位,恐怕太子也將……」
——
枳沉宮。
陸馭到時,宮主還在花園裡澆花。
聽完屬下匯報,他手上動作未停:「黍辭呢?沒有跟來?」
「是艾姑娘帶他來的。」
聞言,宮主這才頓住動作,若有所思了一陣。
屬下小心翼翼抬眸望去,詢問道:「要放他進來嗎?」
宮主將花壺放下,倒看不出來有什麼情緒:「讓他進來。」
說罷,宮主便朝殿內走去。
不消片刻,陸馭那邊得到消息,跟著艾施走進枳沉宮。
按理說,陸馭若想坦白,直接交代給黍辭便可,畢竟他時日無多,自然也沒有再曲膝謀生的必要。
況且明明艾施誘哄或是威脅都做過了,陸馭都沒半分鬆口。
他非要過來見宮主,想必也隻有一件事。
艾施拿眼角掃他:「怎麼?就這麼喜歡黍辭?」
陸馭卻不答反問:「你們宮主年紀輕輕,倒也事業有成。」
這宮中無不是繁花羅瓦,富麗堂皇。
艾施輕哼一聲:「我在問你話呢,稍後可沒我這麼漂亮的女人同你聊天了。」
陸馭隨口問道:「怎麼?你們枳沉宮你最漂亮?」
聞了話,艾施卻沒有應答,隻是遺憾地掃了他一眼。
叫陸馭迷茫了下:「怎麼了?難道還有比你更好看的?」
第一次聽到陸馭誇她,艾施忍不住笑一聲,又剜了他一眼,扭開頭去:「瞧你現在還在油嘴滑舌,早知道現在該來討好我,還不如前幾天就合了我的心意。」
艾施領著他往殿廳走,目光掃過不遠處的花圃,似不經意地說了句:「你喜歡這個花園嗎?」
「還不錯。」花簇錯落有致,可見主人的品味。
「看在你今天誇我的份上,稍後可以和宮主請命,把你葬在這兒。」
陸馭:「……」
他回神,笑說:「多謝艾姑娘了。」
艾施見他也不氣,心裡不知怎麼的,被這一笑勾走大半的火氣,早些時候在他那碰的一鼻子灰也散了,讓人無法對這笑臉相迎的人放什麼狠話。
「哼。」她無言以對,乾脆不作聲,悶著口氣把人帶進殿中。
殿裡隻有個宮主,宮主坐在桌旁,桌子上擺著一盤棋。
聞聲,頭也沒抬:「退下罷。」
艾施看了他一眼,又丟給陸馭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隨後便丟下人離開。
陸馭淺勾唇角:「宮主也愛下棋?」
「唔。」宮主撚起一枚棋子,這才撩起眼皮瞧他一眼,道,「聽聞太子愛下棋,總是拉著黍辭下,不知今日可否賞臉,陪我下一場?」
「你是名震四海的枳沉宮宮主,我又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呢?」
陸馭笑著走過去,眸光掃了眼棋盤,笑容微微一滯。
「這盤棋……」陸馭牙疼了會兒,宮主便抬起眸來,似要正視,陸馭這時卻突然別開臉咳嗽起來,措手不及地,仿佛要將肺髒都咳出來。
直咳得他滿麵通紅,而枳楓眉心緊蹙,陸馭才慢慢掩下去,聲音嘶啞著邊坐邊道:「還請宮主賞杯茶喝。」
殿內茶涼,陸馭蹙眉嫌棄:「身子骨不好,還請宮主多多擔待。」
枳楓眉心抽了抽,叫人倒茶。
艾施復返進殿,見陸馭居然和枳楓好端端坐一起下棋,驚訝地瞪大桃花眸,忍不道:「宮主今日好興致?」
「倒茶來。」枳楓不同她廢話,重復了一遍。
艾施隻好上前,換了新茶。
陸馭高高興興抿了一口,然後隨手撿起棋子:「宮主,若是我贏了,可有獎勵?」
陸馭下棋下得極爛的事,早被人傳到了枳楓耳中,他不屑地提醒:「你還沒贏過阿辭。」
「阿辭?」陸馭笑容淡了下去,他不太高興,「宮主和阿辭關係不錯?」
「阿辭從小便是我帶大的。」枳楓慢條斯理道,「他身上,哪處我都見過了。」
「……」陸馭不高興,問,「帶到多大?」
「怎麼?太子吃醋?」枳楓笑了,「我這宮,他隨便進,太子覺得呢?」
頓了頓,不等陸馭說完,枳楓又道:「反正太子時日無多,想必也沒有什麼關係。」
陸馭無心再聽:「倘若我贏了,宮主可要答應我一事。」
他目光落的是棋盤,話,含義卻深。
枳楓本想來一句「你又有何本事?」,但還沒出口,突然瞥見陸馭執棋的那隻手袖口裡內襯上隱隱露出的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