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快意一戰(2 / 2)
穀秿
鏘……
劍鋒交錯星火爆濺,這是,雙方開戰以來的第一次,一方出現了明顯的敗退。
在四周之人看來,看似是張烈執血劍以蠻橫強絕之力,壓得樓鴻羽在湖麵上倒滑飛退,實際上卻是雙方劍心戰意,正如兩頭凶蠻的野獸般,彼此撕咬角鬥。
「我不會敗!」
「我可以死……但我不會輸!」
執念入魔,劍氣卻也因此全麵爆發。
大道之下,正魔一體。人的正麵情緒多數情況下是有益的,但有些時候也是有害的,太過則傷,人的負麵情緒多數情況下是有害的,但其對主體的自損,是為提醒主體躲避更大的傷害。
比如痛覺,亦或恐懼。
「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時此刻,樓鴻羽便是咬著牙放任著自身執念入魔,卻也將自身修為潛力,全部都激發出來了。
一時之間,在場四周,所有圍觀觀戰的眾人隻聞百劍崢鳴之聲,劍之雙翼上,發出一陣陣聽到耳中堪比利刃割耳穿腦的鏗鏘尖銳之音。
扣人心弦,震魂搜魄,匯聚如潮,化為更甚雷音,方圓數裡可聞的澎湃怒嘯!
「太玄劍錄,九幽藏劍訣!」
近身之下,直麵眼前樓鴻羽全力爆發的劍鋒。
一時之間,張烈隻覺得眼前滿是劍光沖天而起,似是遮天蔽日籠罩自身,那澎湃席卷的劍潮劍浪似乎化為一頭猙獰巨大的恐怖凶獸,攜帶侵骨錐肌的淬厲森寒,在撕天排雲的怒嘯聲當中沖向自己,要將自身徹底粉碎徹底吞噬。
「走,走,走,走!」
「走啊!」
在張烈的全力控製之下,在這場正麵硬抗交鋒當中受損不輕血殺飛劍,終於明亮起來,化為一道血虹倒卷著劍主,逆向而飛。
然而,血殺本來是飲血而強的邪劍。
本身並不擅長爆發亦或速度,更何況此時此刻還受到破損傷害了。
在樓鴻羽這個劍道瘋鬼,自爆劍之雙翼的情況之下,那挾帶著恐怖煞氣的灰暗劍潮,很快就追趕上來,眼看就要將血色劍光與其主人的身形吞沒。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
一道巨大的仿佛攻城錘般的金色光劍,鏘然之間攻落下來,直接將即將吞沒張烈的劍潮,一掃而散,緊接著就是青色、藍色、赤色,黃色,五色巨大劍光席卷而至,攻殺而落。
所有人的目光因此移去,隻見是之前張烈之前飛劍外放遠擊的五口飛劍,已然形成一道微型劍陣,將之前戰鬥中所積蓄的全部五行劍力在極短時間內盡數爆發出來。
「我的老天,這兩個家夥真的還是練氣境修士嗎?老夫苦修百年,現在已然是築基四層了,可是我感覺我真的不是他們中任何一人的對手。老夫百年苦修,是否都修到狗的身上去了?」
半空當中,那些遁光之間,有一位白發道服老者撫須長嘆,引起四周許多人心中的共鳴。
「太玄劍錄,這是太玄藏劍宮的不傳之秘,你個老不死散修出身,就是多修煉了一兩百年,就可以與萬年劍修名門的真傳弟子,拚一拚生死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下麵這兩個小輩,的確是出類拔萃,可是,如果他們中的一個今天死在這裡了,再是天資縱橫又有什麼用處?」
「萬物皆可逆,時光不能移!」
「百年清修甚至是數百年的修持,爭的本就不是一時,而是千秋萬世,我等就算是沒有那份道緣,但這份道理卻是不會錯的,外道爭殺之術,看看也就罷了,若此真為大道,那數萬載劍修傳承又怎麼被我等所取代了?」
七煞劍訣當中,本就有五意並轉之術。而張烈在參悟先天五太五德功法過之後,對於五行之意的領悟更深,因此才凝聚創出這五行劍陣一氣爆發的手段。
然而其實還是生澀不足的,因此準備蓄勢良久,方才與樓鴻羽的太玄劍錄,九幽藏劍訣,對拚個煙消雲散。
其實五行劍陣的威力是相對更大一些的,但張烈晉升練氣十二層,戰意激發到極點,才強行施展出這推衍中的絕殺劍招,雖然的確是施展成功了,但是控製與凝聚卻是不足,因此,在對轟掉九幽藏劍訣的爆發之後,並不足以再對其後的樓鴻羽造成大的影響了。
「呼呼呼呼……」
戰鬥到此時此刻,即便根基打得再怎麼好,雙方也已經都鬥到極限了。
半空中的張烈與湖麵上的樓鴻羽兩人對視,五行飛劍飛落到張烈身邊,皆是有些靈光暗淡。
而在樓鴻羽的身後,一口古樸的若石般的長劍,緩緩地自湖中升起,落入到他的手中。
「最後一劍!」
「真不想殺掉你啊。」
「我也是這麼想的,你這個鄉巴佬兒。」
「去死!」
在這一刻,仗劍對攻。
雙方的神識法力都已然激發消耗到極境了,憑借旗鼓相當的對手,達到了自身前所未有過的精氣神巔峰狀態。
現在,執劍對攻,最後獲勝的人,就會獲得身心的升華。
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就在兩人執劍對攻,將自身生命燃燒到前所未有過的巔峰之時。
樓船之上,突然有一道黑影,猶如電光一般閃電而來,徑直攻向了張烈,其遁術速度之快、之詭,已經完全超出了王婉儀與沈平川兩人的應對能力極限。
可是他們應付不了,不代表所有人都應付不了。
幽紫色的暗影一閃,似是有淡紫火光閃爍。
那道黑影與幽紫暗影,於虛空當中剎那碰撞在一起,轉瞬攻防數十上百次,速度快到緊緊壓縮在張烈與樓鴻羽執劍對攻之間。
鏘!
飛劍驚鳴,當張烈與樓鴻羽兩人錯身而過之時,天空中的兩道身影已然完全靜止下來了,齊齊將各自目光向下方注視。
那幽紫暗影當然就是幽夫人,而那黑影卻是一位黑袍白發的負劍老者,此時此刻,他也是焦急無比的注視向自家少主。
若是正常情況下,以金丹真人修為俯覽練氣境的鬥劍,當然是無有不察,然而在剛剛自身被幽夫人那瘋婆子不顧生死的猛攻,卻是實在沒有時間留意少主了。
「呼,你的劍術很好,可惜你的劍不怎麼樣。」
剛剛那一瞬間,二者擦肩而過,張烈與樓鴻羽對沖而攻,而後他們兩個在湖麵上直到十餘丈外,方才逐漸停住腳步!
伴隨著樓鴻羽的這句話,張烈舉起手中的血殺劍,隻見這柄利而薄的飛劍,已然自中斷開,靈光消散。
在剛剛雙方對攻的那一瞬之間,他沒有選擇五行飛劍中的任何一柄,而是,依然選擇了血殺飛劍。
「我應該想到的,你之所以會這麼選,就是因為……你計算過飛劍斷折後的劍招……嗚,這就是被斬中要害的感覺嗎?」
執握著那柄古劍,緩緩轉過身來,樓鴻羽身上覆蓋著的血色盡退,再一次恢復為那如玉公子般的模樣。
隻是在他的月匈膛之上,出現一道深長的劍痕,大股大股的鮮血,自中流淌出來。
「少主,少主!」
見到這一幕,那名黑衣白發的護道人老者幾乎發狂了。猛地撲落下去,就要進行救治。
「等等。」
然而,卻被下方那個名叫張烈的小輩出聲製止了。
「不要打擾他!」
「你在說什麼?雜種,下賤的骯髒,老朽要讓你……嗯?」
在黑衣老者驚疑不定的目光當中,樓鴻羽在水麵上緩緩坐下,五心朝天,臉上現出一種大安寧大鎮靜之色。
「終於,敗過一次了。」
「原來差點被人殺掉,是這種感覺。難怪宮中長老,自小跟隨左右護我周全,這他娘的的確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
「但是……我是劍修。」
「我可以死,但我不能畏懼。」
「小友……剛剛是老夫多有冒犯了。不知」
「閉嘴,我的感覺也到了。」
因為是戰勝者,還有著些許餘力,因此張烈可以暫時壓下那種猶如置身於懸崖纜繩上的感覺,順著心意,禦劍返回仙芝峰,自己的洞府之內。
見他禦劍而出,四周黑壓壓一片的修士盡皆後退,猶如分波浪裂一般讓出一條路徑來。
其後,更是有一位紫府修士王婉儀緊緊跟隨。這讓許多人見之感慨,宗門傳承種子的待遇就是不一樣,沖擊築基境界,有本門師祖跟隨著壓陣守護。
另一名紫府修士沈平川雖然有些詫異於王婉儀的主動,但卻也認為是合情合理的事。
畢竟以此人剛剛展現出來的天賦,以及其背後的師承,都值得一名紫府修士在這種關鍵的時刻,為其護法的。
沈平川之前還想過,由自己前去的,現在王婉儀去了,他也樂得清閒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