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狹路相逢+第3章 司馬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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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康四年(公元338年)

平州苦寒,而濱海沿岸更較內陸陰冷,三月仍是天寒地凍。此時勁風凜冽,吹在臉上,如刀割一般,而風裡夾著急雨,更讓行人叫苦不堪,誰人若無急事,萬不會選在這種天氣裡出行,但泥濘的小道上,一支馬隊正頂風冒雨疾行。

馬隊不足五十人,有人馬鞍上弓槊齊備,有人僅懸硬弓,有人隻在月要裡掛著單刀,有人卻在得勝鈎裡套著兩柄丈八長兵,裝束兵刃各異,但都披負寬大蓑衣,以貂皮黑巾覆麵遮擋風雨。

馬隊人皆雙馬,小道狹窄泥濘,理當騰挪困窘,這隊人馬一路疾馳居然絲毫不受地形所阻,馬蹄落地隱隱踏出奔雷之聲,竟有千軍之勢。此際天色已晚,雨勢愈來愈急,道路早已看不清晰,亂石斷木更隨處可見,這支馬隊卻依舊不減行速,行伍之間更不見散亂,山間小道趁夜行軍如履平地,遠遠望去,整支馬隊如龍似虎,直欲沖破雨帳。

這支馬隊如此精銳,竟未打旗號,看不出來歷如何,但如此行路,不知有何急務!

行進之際,百步之外現出十餘騎身影,迎麵散亂行來,兩支馬隊相向而行,小路狹窄必然須有一方讓出道路。那十餘騎見百步之外有支馬隊奔向自己,便停在了小道中間,絲毫沒有讓路態勢,更有喝罵聲傳進雨中,「對麵何人?滾到一旁!竟敢沖撞你家遊爺!」

叫罵之人被雨淋了個狼狽,卻言語囂張,勒馬停在隊首,正待對麵馬隊前來理論。此人倒頗有計較,對麵馬隊看似驕悍,卻又能驕過自家?況且此處平州腹地,向東五十多裡便是重鎮平郭,來往軍伍絕無外敵。他恃著自家主將身份,橫行慣了,不論鮮卑漢人,從不將誰放在眼中,雨夜辦差的一窩悶氣,便要泄在來人身上。

百步距離,瞬息過半,見那馬隊居然毫無停滯,他方才警覺,眼尖望見對麵竟有人張起角弓,更是驚慌,朝身後一樣慌張的同伴大聲喝道:「列陣!列陣!敵襲!敵襲!」慌亂之中又希冀對方乃是誤會,隻恨先前沒有亮明身份,便沖前方大吼:「雜碎安敢!我們乃是」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卻是頸間已被利箭貫穿,竟是來自身後,一旁同伴大驚,打馬回頭張望,可前方箭矢又至,兩下交穿,不足眨眼,十餘騎已有半數落馬,都是一箭穿喉。對麵馬隊已是轟然踏來,餘騎尚不知何事,但覺眼前一黑如山嶽壓頂,身體已被槊鋒挑起,連人帶馬被撞到路邊,一個交鋒,這十餘騎已被屠殺殆盡。

而那馬隊居然一人未損,徑直穿過路邊屍體,林中躍出持弓兩人,跳上隊伍空閒馬匹,隨隊伍疾馳而去,整支馬隊依舊不減行速,從始至終竟是一瞬也為耽擱。

又行半個時辰,天已全黑,但雨勢大緩,小道轉了個急彎,沿著山壁繞過一處山丘,連上了官道,地勢徒然變得開闊起來。但這支馬隊卻放慢了速度,隻因前方一片火把照亮黑夜,一支軍隊正安營紮帳,剛好堵在道口,再朝前走,兩支隊伍便要撞個正巧了,隻見對麵人影穿梭晃動,辨不清究竟有多少人馬。

這支馬隊停在原地,有兩人從前端策馬來到馬隊中間,翻身下馬,跪在地上,細看竟是從背後伏擊那十餘騎的弓手,他二人還未說話,便見馬上一人厲聲喝問:「你二人如何探的路?前方這好一支人馬紮營,為何不報!」

喝問之人年紀不大,麵色極為疲憊,身形略瘦,卻也矯健,披掛的鎖子鐵鎧乃是上等精甲,月要中長刀,鞍上弓槊亦無一不是精品。此人姓封名進,出身遼東第一漢家望族,東夷校尉封抽次子,封進自己雖然僅掛個八品行軍副尉的閒職,實是平州出類拔萃的世家子弟。眼前跪在地上的兩名探子,是他家養門客,早先布置在此以為接應之用,都是弓馬精熟,平日辦事也極為乾練,不料今日竟出了如此差池。

兩名探子已是惶恐萬分,一人稟道:「屬下先前實已探明,前麵這支隊伍乃是昌黎郡王親軍,約有馬軍三百。申時一刻便出了平郭大營,在此處分出十六騎走了小道,大部沿此官道已然向北,屬下料來無事,便綴著那十六騎進了小道,真不知大隊緣何又折道返回」

「廢物!」封進一聽,又罵了一句,翻身下馬,踹倒兩個探子,馬鞭揮起便要朝二人抽去,隻聽身後傳來一個沙啞陰戾的聲音。

「前方人馬,你可熟識?」

「熟悉,熟悉,平日交情很好,」封進轉身弓月要回道,竟比那兩個探子還要惶恐不安,「昌黎郡王司馬白的侍衛親軍,小可舊時也在裡麵混過兩年,但尊使不必擔擾,這支人馬乃是烏合之眾,飛鷹走狗、遊獵嬉戲平州第一,卻絕非陣戰之軍。」

那被稱為尊使的首領異常高大魁梧,披著寬大蓑衣、圍著貂皮黑巾看不見容貌,整人如鐵塔般穩坐馬上,聽了封進之言,也不答復,而是轉頭看向身側一個昂藏漢將,詢問道:「棘奴?」

被喚作棘奴的漢將約有十七八歲,馬鞍旁的得勝鈎中套著兩柄丈八長戟,身姿健碩,精悍之至,見首領望向自己,月匈膛一挺,朗聲道:「末將願率軍沖陣,不稍須臾,必擒敵將於尊使馬下,絕不耽擱行程!」

首領依舊不答話,又看向左側一中年人:「伏都何意?」

那人月要掛單刀,鞍上僅懸鐵胎硬弓,與首領同樣蓑衣黑貂,看不見容貌,但聲音卻平和,頷首說道:「屬下倒是聽說過這個昌黎郡王,此子出生時伴有異象太白經天,更具金白異瞳,右瞳金芒如日,左瞳剔透如冰,此謂妖瞳,深為司馬睿所惡。尚不滿月便遣來燕地與慕容鮮卑為質,倒被慕容土包子當成了寶貝,慣出一身紈絝習氣,聽聞還有一首關於他的童謠,講的是平州三害,我且說於尊使聽,滔滔洪水淹我田,熊熊山火焚我林,不敵妖眼門前過。」

「哈哈」眾人不禁哄笑。

首領亦饒有興趣,譏諷道:「嗬嗬,司馬家的小子很是有趣,傳承家風,不遜其祖。」

而一旁的封進卻是一陣臉紅,心裡暗罵眾人,瞧似人物,竟與無知小民一般見識,但仍是附和道:「孫將軍所言極是,平州世家無不厭惡司馬白,然司馬白自小養於大將軍府上,與慕容家幾個公子稱兄道弟,廝混極熟,大將軍一直奉其上賓,他人縱使有怨亦無可奈何。」

那叫做孫伏都的將軍看了眼封進,繼續說道:「今觀前方人馬,紮營混亂,毫無章法,確如封將軍所言乃是烏合之眾,難當棘奴一擊沖殺。然此處雖然僻靜,朝東不足五十裡卻是平郭城,此間若有廝殺,難避平郭耳目。平郭鎮守將軍慕容評,乃是慕容皝九弟,素有慕容良將之譽,其能擔當平郭鎮守之職,絕非浪得虛名,一旦驚動他,後果不妙。」

那首領這才略略點頭,說道:「我等深入平州腹地,不宜平添事端,封將軍前頭帶路,你與那司馬家小兒打個招呼,我等繼續趕路。」

「啊!」封進一怔,問道,「尊使何意?」

首領低沉一笑,笑聲竟讓人不寒而栗:「你既與司馬白熟識,他紮他的營,我們趕我們的路,他還會阻攔我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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