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麾旆所臨風行草靡(上)(2 / 2)
蒲雄撓了撓頭,認真說道:「三哥,你說咱們要不要再幫他一幫,畢竟是他剎了左司鋒銳,給咱們出了惡氣!」
蒲健皺眉道:「你看四麵軍鎮,包括咱們神武靖平,仍在不斷南返,根本沒把司馬白當回事。說明支雄鎮住了局麵,便連父帥也無能無力,咱們能去逞意氣?你去知會一下小曹郡主,咱們得回去了,無需觀望了!」
「知會郡主?」蒲雄詫異道:「哎,你怎知小曹郡主同咱們一般心思?」
蒲健一腳踹上去,罵道:「就你個躉貨不開竅!快去!」
「郡主,小蒲將軍來告,氐人要回去同大部匯合了。」賈玄碩靠近曹小哭說道,「司馬白敗局已定,咱們再不回軍,羯人要起疑的。」
「郡主?」
見曹小哭仍是看著嶺下戰場,賈玄碩催促道:「氐人主動與咱們共進退,乃是一番好意,咱們也不能冷落人家不是?」
曹小哭這才回頭,一雙丹鳳眼掃向賈玄碩,賈玄碩心中一顫,下意識的便低下頭,暗道不妙。
果然,便聽曹小哭說道:「孤絕不能看他斷送性命,大哥你素來知兵,務必想個法子救他。」
賈玄碩一陣苦笑:「倘若非得如此,我便試上一試,隻是沒有萬全把握,或許還得把咱們自己搭進去!」
「不惜代價!哪怕去包攬子手中搶人!」曹小哭斬釘截鐵道。
賈玄碩大驚,這個司馬白當真有這個分量麼?但他卻二話沒有,昂首稱喏——郡主決斷,必然無錯!
直麵抗衡包攬勝軍,無論是兵力、體力、戰力乃至兵卒裝備,遼東兵馬都處於絕對劣勢,屢戰屢勝一再創造奇跡積攢起來的士氣,正被包攬勝軍一截一截的削去。
那包攬子所配駿馬,乃是清一色的西域天馬,整支隊伍渾然一體,機動靈活無堪匹敵。
精兵良馬尚可一搏,但羯軍之陣,卻讓人無從相抗!
時於曠野裡飄忽遊獵,強弓勁弩漫天而至,便如放風箏吊扯遼東兵馬,更可憑其堅甲鐵槊強行縱插軍陣,一再鑿破遼東兵馬陣角!
簡直是來去自如,生殺予奪!
「好厲害的兵陣!」司馬白雙眼布滿血絲,眸中一片黯淡,身邊將士為護他周全,一**的被斬落馬下,原本不足六千的遼東人馬,自在羯趙中軍大寨前與敵軍接陣以來,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已被撕裂的遍體鱗傷,除卻司馬白未幾受傷外,全軍將士已然是人人掛彩!
而他卻無能為力,敵軍動向他雖然看在眼中,卻始終難以識破其意圖。無論怎樣奮力沖殺,都扌莫不到敵軍的痛癢,不管怎樣騰挪閃轉,卻都會被敵軍狠狠撕咬上一口,而隨著傷口持續流血,這由遼東一路廝殺至此的數千兵馬,已然瀕臨支離破碎的絕境!
裴金一個不留神突出了軍陣,接著便聞一陣血腥,乃是敵鋒捅到眼前,他隻嘆小命休矣,卻覺身後一人將他硬生生拽回,另一騎已擋在了他前麵。
是二學子和楊彥救他。
但楊彥這一擋,隻扭頭沖裴金咧嘴一笑,便被敵鋒撞飛出去,滾於亂馬之下,眼瞅成了一攤肉泥。
「彥頭兒!」裴金睚眥欲裂,眼淚蹦出,「俺跟羯狗拚了!」
卻被二學子死死按住,拉回陣中,這個往日廝殺最為狂命的人,竟是格外冷靜:「金哥兒,且不著急,待殿下想出破敵之策,再舍命不遲!」
軍陣又是一顫,羯軍這一爪掏來,不知又毀了多少弟兄的性命,二學子兩眼通紅,望著王旗下的司馬白,一遍遍的祈告:殿下,殿下,帶俺們殺出去!
「殿下,敵人竟是包攬子!」裴山咬著牙關朝司馬白說到,他右肩中箭,隻能左手提刀勉力護在司馬一側。
包攬子,三十年前寧平城下,幾乎將司馬皇室滅族的劊子手,大晉賴以拱衛江山的最後十萬兵馬,也難逃其追剿殲滅,此刻以獅子搏兔對付區區數千遼東殘軍,無異於虐殺!
「殿下,沖出去吧,不可戀戰!」阿蘇德渾身是血的諫言道。
「沖不出去了,除非想學龍騰左司!」司馬白提韁朝左右黑暗中凝視,眉頭緊緊擰在一起,恨不能將盤亙在那裡的羯軍包攬子抽筋剝皮,但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學七術,又有矩相傍身以來,第一次生出無能無力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甩在俎案上的鯉魚,徒勞打挺而已,隻能任由屠刀一片片割在身上!
他忽然一笑,沖左右說道:「咱們也算很有本事啦,竟逼的羯人使出開國之陣,嘿,麾旆所臨,風行草靡,我若沒料錯,這就是石勒賴以開國的兵陣,風行草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