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相源之陣潮生潮滅(1 / 2)
三千殘軍陷於十萬軍鎮,豈能不懼,焉能不逃?
既懼且欲逃!
可那卻是見到血海屠宰煉獄之前的司馬白,而此刻的司馬白,隻知道兩個字,報仇!
他以命相搏,挾絕死之心穿插敵陣,就是想問賊寇豺狼一句話,禍害我家,能說走就走麼?!
他已經不是那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紈絝王公,他學悟本經陰符七術,身懷至寶矩相珠胎,有肝膽相照舍命相隨的勇悍袍澤,有著從威南殺到棘城的六戰六捷,他已然有了資格去問這句話!
禍害我家,能說走就走麼?!
矩相之醒,讓司馬白周身上下彌漫一股駭人的幽寒陰冷,那冰白左眸,早已煞白一片,連瞳仁都分辨不出。
但他卻毫無察覺,窺探自然的玄感,讓他如攬星辰大地,不論是身後追散了行伍的攬勝軍,還是圍繞羯軍大寨的亂象,乃至仍然在冒雨撤退的羯趙各部大軍,甚至棘城上那焦急觀望的一眾文武,都被他收入了眼底,他清楚的知道敵軍哪裡堅實,哪裡虛弱,他此刻便如一個屠夫,手握尖刀,接下來便是如何割肉了!
但又如何割肉呢?
矩相為眼,七術為刀!
對於本經陰符七術的參悟,司馬白已經不是初學的生澀了,此時此刻,養誌、散勢、實意、分威、轉圓、損悅七術在他靈台中不斷盤旋,憑矩相窺探自然之神力,以七術精髓為基石,以六戰六捷的心得為驗證,一個籠罩整個戰場的大陣雛形,慢慢構思出來!
敵陣能以風靡草,我也能以潮成鋒!
一次次的透穿敵陣,攪亂了敵人數萬大軍,三千遼東將士早已血脈噴張,士氣鼎沸已極,誰還去顧連日連戰的疲憊,上下一心,隻有一個念頭,追隨殿下,為殿下前驅!
以往的操練在此刻發揮的淋漓盡致,將士們根本無需看清敵人在哪,更無需理會敵人對抗,他們平端馬槊,斜掃刀鋒,按著疏而不散的錐子陣,緊緊追隨著統帥司馬白!
司馬白已經帶著他們不止一次的死中求活,於萬險中搏出大勝,他們已然視自家統帥為神明一般,若非神明,誰能成就種種這般?
他們之中,無人不信,隻需做好司馬白手中利刃,自能披荊斬棘!
六十年後,有人問起大魏扛鼎重臣,贏侯端木而學,當年厭軍何以縱橫無敵百戰百勝,贏侯醉酒而嘯——人生最快意,武烈掌中刀!
「報仇!」
司馬白一聲暴喝,領起兵鋒,雷霆一擊,橫月要斬斷包攬勝軍!
「為王前驅!唯死而已!」
白王麾下,何計生死!
一邊是十萬南歸趙軍,一邊是三千遼東殘軍,羯趙和慕容鮮卑持續數月的平州之戰,似乎就要在這暴雨之夜,決出勝負!
一擊斬斷包攬勝軍,司馬白兵鋒仍不停歇,轉瞬遁入黑暗雨幕之中,報仇,才剛剛開始!
這三千騎軍仿佛海中浪潮,軍鋒一現便如掀起驚濤駭浪,卻也可以如暗潮洶湧,隨時一匿,他破人如竹,人擊他卻無跡可尋!
既包攬勝軍之後,便是臨近的那部羌軍,方才勉強整頓好了行伍,豎穩了那麵羌神羚角旗,可還沒緩過勁來,領軍將官隻覺大陣一陣搖晃,不問也知,自家大陣又被人撕裂了,他一腔憤恨待要破口大罵,卻覺頸間一涼,連人帶旗便被一刀斬斷!
禦衡白之利,誰人誰旗堪當?
羌軍瞬間大亂,士卒本能的便要四散而逃,而那支仿佛能看破黑暗,直插陣心斬將奪旗的隊伍,忽然陣型一變,兩翼大幅的朝兩邊延展開去,便如潮浪推攆魚蝦,強使魚蝦們按照暗流方向潰去。
而此時的魚蝦們哪裡還有思考的能力,黑暗中,人荒馬亂,本能便隨著大眾,朝敵人兩翼撲打的方向拔路而逃!
潮鋒慢慢卷起,被羌軍潰卒沖擊的乃是乞活軍一部。
要說此刻,就在羯軍中軍大寨之前,論士氣低迷,論心中憤恨,無人能及漢軍,這裡發生的事情,隻要不是瞎子聾子,可謂無人不知!
乞活主帥賈玄碩領曹小哭之意推波助瀾,以強韌勇毅聞名天下的乞活軍,竟是一觸即潰,所潰方向,更像是在暗中配合司馬白,正是司馬白所希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