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 / 2）
還不是下班的時候，小區裡沒什麼人。
陸佳恩再次走到十字路口時，腳步頓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自己上次在這裡猶豫時被秦孝則帶著向右的事了。
其實她的直覺沒有錯。
這個路口應該是直走，那次是秦孝則故意誆她右拐的。
他逗自己乾嗎？
很好玩嗎？
「陸佳恩。」
身後傳來了一道被故意拉長的男聲。
聲音懶洋洋的，還有些熟悉。
陸佳恩脊背一僵，回頭看過去。
秦孝則一身白衣黑褲，堅實健壯的身材包裹在寬鬆衣服裡，五官輪廓分明，一雙星目微眯。
落日餘暉下，他的發梢眉骨泛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陸佳恩有些詫異於他的出現，眼睛微微睜大，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秦孝則腿長步子也大，幾步便走到了陸佳恩的麵前。
他低頭，嘴角動了動，神情似笑非笑的。
「躲我啊？」
夕陽下，陸佳恩的臉頰開始發燙。
她下意識地反駁：「不是的……」
陸佳恩想著要怎麼解釋，抬眸卻不經意和秦孝則的眼睛對個正著。
他的眼睛很亮，嘴角微微上揚，神情坦盪著揶揄。
一副「我看你怎麼解釋」的架勢。
陸佳恩的喉頭一哽，被戳穿的事實讓她的臉上越發熱了。
她抿了下唇，索性承認了。
「好吧，我是。」
秦孝則眉尾挑了下，對她的坦誠有些意外。
「你躲我乾嘛？」
陸佳恩垂下眼，聲音很輕：「平城挺安全的，你不用每次都來送我。
這樣其他人知道會誤會的……」
她說得比較婉轉。
秦孝則輕嗤了聲：「誤會什麼啊？
誰誤會啊？」
陸佳恩：「……」
她嘆了口氣，轉身繼續往門口的方向走。
她不相信秦孝則不懂。
她不會再被他騙了。
「哎，陸佳恩，你姐姐交男朋友了你知不知道？」
後麵那人追過來，和她並排向大門的方向走。
陸佳恩點點頭：「我知道。」
這個暑假，姐姐陸佳鈺順利和周舒進入到了男女朋友的階段。
她借著上輔導班的借口，實際上是出去和周舒見麵。
至於那輔導班，幾乎是全逃掉了。
陸佳恩覺得這樣不太好，很影響學習。
可是陸佳鈺卻並不在意。
「沒關係，反正周舒會教我。」
說這話的時候，陸佳鈺的眼睛都是笑意。
陸佳恩怔了怔，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說些什麼。
陸佳鈺興高采烈地和她打招呼，說下學期還要請她幫忙打掩護。
陸佳恩每每想到，總是免不得為姐姐的學習捏把汗。
秦孝則垂眸看了眼思索中的陸佳恩，清了清嗓子開口：「餵，陸佳恩你想不想談？」
陸佳恩一瞬間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什麼？」
她抬頭看向秦孝則。
秦孝則和她對視，張唇。
陸佳恩在他的眼神中意識到了什麼，趕在他開口前出聲。
「——不想！」
她定定看著秦孝則，語氣肯定：「我是不會早戀的。」
*
自陸佳恩明確說過自己不會早戀後，她整個暑假再沒有見過秦孝則。
開學以後，上了高二的陸佳恩比高一時要忙上許多。
北臨高中的藝術生不少，被單獨組成了一個班。
和之前的班級不同，這個班的大部分學生都不走普通高考的道路，相對的學習氛圍也不是那麼濃鬱，顯得輕鬆很多。
趙艾姣作為音樂特長生，再次和陸佳恩成為了同學。
與此同時，陸佳鈺已經是高三了，學習任務比以前繁重不少。
可即使這樣，她依舊會偷偷會請陸佳恩幫忙掩護，找時間出門約會。
隻不過，兩人約會的地點很多時候都變成了圖書館。
陸佳恩一般會跟著姐姐一起出門，然後自覺地找一個離兩人較遠的位置坐下，默默自習。
對於她來說，圖書館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自習而已，比商場電影院好得多。
又是一個周六下午，陸佳恩在圖書館自習完，照例準備回家。
「和我們一起吃飯。」
陸佳鈺卻是不由分說地摟上她的肩膀，直直將她往門口的方向帶。
陸佳恩愣了下，有點不想做電燈泡。
「就我們三個嗎？」
她可以自己單獨吃的。
陸佳鈺：「不是，還有陳攜秦孝則他們。
他們正好在附近打球。」
她邊說邊攬著陸佳恩的肩膀往圖書館的大門走。
聽到秦孝則的名字，陸佳恩的眉頭跳了下。
「那……」
「嗨！」
陸佳恩的聲音淹沒在姐姐打招呼的聲音裡。
她下意識隨著姐姐的目光看過去，頓時一怔。
圖書館門口路邊，兩個高個子男生正在抽煙。
夕陽殘影，落日晚照。
男生抽煙的姿勢不羈，橘紅色的餘暉落在身上，更是添了幾分街頭不良少年的色彩。
聽到聲音，兩人齊齊向這裡看過來。
秦孝則的表情倨傲中帶著股散漫，緩緩地吐了口煙。
白色煙霧在他的臉頰前縈繞，很快消散開來。
他穿了件黑色皮夾克，長腿微微分開，臉頰輪廓利落分明，望過來的眼睛深不見底。
陸佳恩震驚不已，她第一次看到秦孝則這麼熟練地抽煙。
陳攜揮了揮手算作回應。
接著碰了碰秦孝則的肩膀，將他手裡的煙拿走，一同按滅扔進了垃圾桶。
陸佳恩這才注意到路邊還停著兩輛摩托車，想來應該是他們的坐騎。
「周舒呢？」
秦孝則揚了揚下巴。
「在裡麵拿車。」
陸佳鈺笑了笑，「你們先走，誰把妹捎上。」
她的目光在秦孝則和扔了煙回來的陳攜之間來回移動，詢問的意思明顯。
陳攜聞言驀地一樂，雙臂抱月匈瞥了秦孝則一眼。
陸佳恩轉向姐姐：「不用——」
下一秒，一個頭盔被扣到了她的頭上。
陸佳恩頓住，抬起頭怔怔看向眼前的秦孝則。
他的動作快得不過瞬間，陸佳鈺和陳攜也均是一愣。
秦孝則並不理會三人的目光，斂下眉眼，低頭幫陸佳恩扣好了係扣。
「走了。」
他抬起眼皮對上陸佳恩愣怔的目光，語氣隨意。
指節不忘在頭盔上敲了兩聲，似提醒一般。
這個頭盔是男士的，戴在陸佳恩頭上有些大了。
陸佳恩伸手扶了扶頭盔，被他敲過的地方尤有餘震似的麻。
她抿了抿唇，小聲道謝：「謝謝。」
「嗯。」
秦孝則低低應了聲，嘴角在陸佳恩看不見的地方勾起了一個弧度。
他率先上了車，又回頭看向陸佳恩。
「自己能上來嗎？」
陸佳恩看了眼摩托，點點頭：「能。」
她的肩膀身材過於纖瘦，頭盔又有些大。
搭配起來，莫名地有些滑稽……
和可愛。
秦孝則忍不住笑了聲，搭把手讓陸佳恩坐上來。
陸佳恩回頭看向姐姐。
陸佳鈺從驚訝中猛然清醒，笑著做了個手勢。
「走吧。」
陸佳恩點點頭，扶著摩托車踩上去。
坐上去的一瞬間，摩托車的車身搖晃了一瞬。
陸佳恩一緊張，連忙向秦孝則的胳膊伸手。
與此同時，秦孝則反手抓住了她的右臂，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扶住她的肩膀。
兩相接觸的瞬間，兩人都愣了下。
目光在空中相遇，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孝則的肌肉很堅實，體溫也很熱。
陸佳恩隻覺自己在抓著一個硬邦邦又灼熱的石頭，和他接觸的地方漸漸開始發燙。
她連忙坐好，觸電般鬆開自己的手。
秦孝則的眼睛依舊盯著陸佳恩，手裡的動作慢了半拍才鬆開。
「謝謝。」
陸佳恩和他對視了一秒就垂下眼，輕聲道謝。
秦孝則頓了幾秒，輕笑一聲轉過頭去。
確認陸佳恩坐好以後，轟鳴聲響起。
下一秒，載著兩人的摩托車便駛離了圖書館門口。
全程目睹這一切的陸佳鈺和陳攜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他居然打我妹主意！」
——「這家夥竟然不等我！」
……
忿忿不平的兩人在各自的抱怨中分別上了車。
陸佳鈺坐在周舒自行車的後座，一路上都在表達對這件事的不可思議。
快要到幾人約好的地點時，她更是發出了一聲驚叫。
周舒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麼了。
陸佳鈺氣得想揍人，牙齒謔謔。
「秦孝則把我妹拐跑了！」
手機屏幕靜靜顯示著秦孝則的通知。
【我們不去了。
晚上我送她回去。
】
陸佳鈺握緊了手機，罵了一句：「這隻狗！」
*
另一邊，毫不知情的陸佳恩被秦孝則帶到了一家餐廳。
餐廳環境優雅，裝修古樸，門口一方池水清澈，伴隨著潺潺流水聲，一群小魚來回穿梭在荷葉中。
走過餐廳門前的小橋，陸佳恩跟著秦孝則到了裡麵的包廂。
秦孝則將菜單遞過去，問陸佳恩有沒有想吃的。
陸佳恩沒有察覺出異常，搖搖頭說隨意。
秦孝則於是自己在手機上點起了餐。
陸佳恩出來沒有帶手機，以為姐姐一會兒就到，乖乖坐在位置上等待。
坐在她對麵的秦孝則則似乎很忙，手指不時在手機上點著，好像在和人聊天。
沒過多久，包廂的門被打開。
服務員進來上菜了。
陸佳恩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開心變成看清來人後的平淡，隨後又成了困惑。
等服務員離開，她忍不住問秦孝則：「我姐姐還沒有到嗎？」
秦孝則懶懶抬眼，一本正經地瞎扯：「她說要和周舒二人世界，讓我們自己吃。」
陸佳恩「啊」了一聲，皺了皺眉。
雖然這很像姐姐會做的事，可是她一般都會提前和自己說的……
看到對麵女生露出了迷茫的表情，秦孝則輕笑一聲。
陸佳恩眨了眨眼，不知為何就想到了上一次秦孝則誆她走錯路的事。
靈光一閃，她恍然大悟。
「秦孝則你又騙我是不是？」
女生的聲音溫軟，聽起來像是嬌嗔似的。
秦孝則憋笑：「你說說看，我怎麼騙你了？
這個『又』是怎麼回事？」
陸佳恩的抿了抿唇：「我姐不會不管我的，她知道我沒帶手機。」
她頓了頓，又說出上次帶路的事。
秦孝則往椅背一靠，神色懶散。
「好吧，我是逗你的。」
陸佳恩吸了口氣，手指抓緊了裙子的布料。
「生氣了？」
秦孝則傾身過去，湊近她的臉觀察。
陸佳恩抿了抿唇：「沒有。」
是很驚訝。
她以為秦孝則不會再和自己接觸了。
秦孝則和她對視半晌，坐了回去。
「沒有就吃飯吧，我和你姐說過了，吃好送你回去。」
陸佳恩：「……」
這一頓飯，兩人吃得都很安靜。
隻是，秦孝則的嘴巴安靜了，可目光卻沒有。
吃飯間，陸佳恩能明顯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如果眼睛能說話，那此刻的秦孝則一定是個話癆。
陸佳恩忍不住在心裡想。
這一頓飯沒有吃太久。
陸佳恩回去時依舊坐得秦孝則的車。
晚上八點的城市，繁華而喧鬧。
秋風微涼，街頭的霓虹閃爍。
摩托車的聲音如利劍，劃過本就喧囂的街道。
秦孝則開得不算快，陸佳恩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
車子在叔叔家小區的門口停下了。
陸佳恩下車，摘下頭盔還回去，禮貌地道了聲謝。
秦孝則單腳撐在地上，隨手接過頭盔往車把一掛。
「你等下。」
他說完便打了個電話給陸佳鈺。
幾句話之後，他掛了電話再次看向陸佳恩。
「你姐要你在這等她，她馬上回來。」
陸佳恩點點頭：「好。」
秦孝則聞言看了她一眼。
隻見陸佳恩書包背得整齊，神情乖順，薄瘦的身體被籠在一片橘色路燈下，連影子都是小小的一個。
晚風乍起，街邊落葉被卷成了圈吹起，吹得他心頭也呼啦作響。
秦孝則停好車，直直走到陸佳恩麵前站好。
「站這乾嘛？
去便利店待著。」
陸佳恩搖搖頭：「我沒帶手機，怕我姐一會兒來找不到我。」
她笑了笑：「就在這裡吧，顯眼。」
秦孝則目光在她的肩頭一頓。
本是米白色的針織衫此刻被光線染成了淡黃，氤氳得陸佳恩的神色也溫柔了幾分。
月匈口一股莫名的情緒上湧，他忍不住開口：「陸佳恩，我們交往吧。」
陸佳恩一愣，抬頭和他的視線對上。
朦朧夜色中，秦孝則的眼睛亮晶晶的，燈光下的輪廓線條更是好看得奪人。
陸佳恩是學美術的，一直深知秦孝則的骨骼長得有多好。
可猛地這麼近看，依舊忍不住有點被蠱惑。
臉上漸漸泛起了燥熱，她搖搖頭堅持：「不要。」
秦孝則盯了她半晌，被氣笑了。
他真是閒得慌。
那麼多喜歡他的女生不要，非要吊死對他愛理不睬的陸佳恩身上。
那聲笑之後，氣氛頓時沉默下來。
就在陸佳恩以為他會轉頭離開時，她再次聽到了秦孝則的聲音。
「那你畢業呢？」
陸佳恩怔了怔，抬起頭不明所以的看向秦孝則。
秦孝則眉頭緊蹙，垂眸：「那等你高考完總行了吧？」
他從沒有說過這種話，整個人都有些變扭，聲音幾乎是抵著牙發出的。
陸佳恩眨了眨眼，目光落在男生有些泛紅的耳根。
「你先給我領個號唄。」
他說。
月色朦朧，路燈的橘色光線如網，絲絲縈繞在兩人對視的目光中，渲染了幾分曖昧柔和的色彩。
陸佳恩的心跳莫名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