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漁家傲 第三十三章衡陽雁去無留意(七)(1 / 2)
躲在開平的吳三桂,再也沒了意氣風發,年少有為的氣魄。
自從打開了山海關,他就失去了一切。
在守城的時候,還能占據優勢的明軍,在野戰是確實一觸即潰,根本就不能有效的阻止敵人深入腹地。
現在他已經是殘兵敗將了。
短短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大明就已經失去了趙率教、王之臣、孫祖壽、麻登雲、黑雲龍、朱國彥六員大將。
簡直是廟社震驚,根本動搖。
而且慘烈的戰事,繼續發生,緊隨其後的袁崇煥,卻還是不緊不慢的跟著,仿佛是在恭迎建奴來襲。
任何擋在前麵的明軍都是被一一打敗,而那些文臣們隻需開門投降,就能夠被赦免死罪。
一幕幕滑稽的,就連戲文裡都不敢出現的事情,卻在現實當中上演。
「我看來是要成為千古罪人了。」
吳三桂喃喃自語道,而跟隨者他一路逃到開平的士卒,在戰事稍歇之後,就再也對他提不起任何的信任。
當時城破之後局勢危機,這些人還沒有多少的想法,此時冷靜下來,很多事情根本就經不起推敲。
那麼大的一座險關到底是如何被人攻破的,那時可是的幾門大跑可是沒有放上幾次,而敵人的攻城器械也不是很多。
他們這些士卒雖然不會領兵,可一些必要的常識還是知道的,像守城的時候,是有換防這一說,可也絕對不是一小波,一小波人上去。
最少也要能夠保證正前方不會陷入困境才行。
之後被攻破關卡,進行的撤離已經開始有了一些散亂,雖然最後也形成了有效的反擊,可在平原上和騎兵對戰,立刻就被殺的片甲不留。
隻有逃到開平這個位置,才暫時算是安穩了下來。
建奴的騎兵可不會為了一個小地方而分散兵力,來對付一支沒啥戰鬥力的潰兵。
「咱們還剩了多少人馬?」
吳三桂艱難的開口問道,他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可輸得一敗塗地是他沒有想到過的,在他的印象中,袁崇煥能夠幾次三番的打敗建奴,建立無上功勛。
他吳三桂也是可以的。
沒有人回應,就連他僅有的兩名親兵,也都悄悄地離開了他一小段距離。
吳三桂晦暗的目光一閃,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心裡忽然對遠在京師的內閣首輔韓爌更多了一些怨恨。
卻從未曾在自己的身上找過原因。
若不是自己對於做官著迷,也不會被人牽著脖子指東打東,指西打西,完全身不由己。
或許這兒也是大多數人的身上的通病,嚴以待人,寬以律己。
而此時的內閣首輔韓爌,也對如今的局勢束手無策。
在他的心裡,大明的軍隊還是很能打的,他需要的隻是建奴們給出一些軍事上的壓力,好讓朝堂之上對他指手畫腳的那些人閉嘴。
順便還能收割一下宮裡的庫銀。
誰能知道人家居然一下子從山海關,隻用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打到了京師腳下。
在計劃之中,應該最少就是在薊州被攔截下來。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薊州的南北兩軍可都是補足糧餉的,雖然南軍自從戚繼光病逝之後,就一蹶不振,可也是大明數一數二的強軍啊。
重要的是那些地方的官員可都是他安排的,就連上一次的薊州兵變也是在他的暗示下進行的。
雖然當時孫傳庭當場發放銀兩,更是換了整個薊州的官員,可在孫傳庭走後,他也不是動用內閣首輔的手段,給那些人官復原職了嗎。
想不明白就開始裝死,此時此刻他忽然發現,自己引咎辭職這件事情,真的是神來之筆,而且外麵建奴破關的險惡局勢,也都被宮裡兩位娘娘不願意拿出銀子的事情給遮掩住了。
當然這裡麵也有他暗中的推手。
至於還有沒有人落井下石就不知道了。
不過有一點就是現在滿朝文武大臣們都快要踏破他家的門檻了,一個個都是想要他重新擔任內閣首輔的重要職務。
隻是宮裡不知為何還是沒有通過。
坤寧宮。
兩位皇後麵帶寒霜。
大明局勢的直轉而下,讓每一個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承平一百多年的京師範圍之內,早就遠離了戰爭的威脅,對於這些突發事件的應對措施雖然多如牛毛,可竟然沒有一種能夠準確的用到。
若不是崇禎皇上解散了京營,編練了新軍,還能有一支看起來還不錯的隊伍守衛皇城,不然的話隻要性一項就能明白後果,那是真的不堪設想。
「娘娘,現在已經查明,您給皇上的信件,在半路上就已經被人截獲了。」
田守新站在一旁,眼神冰冷的看著跪倒在地的魏忠賢。
隻聽魏忠賢接著說道:「出手的就是韓爌,另外還有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傳聞。」
「說。」
周皇後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字,她對魏忠賢真的是看不起,而現在整個京師之內,卻也隻有少許的人能夠讓她新人。
魏忠賢就是其中之一,恍惚間居然有了一種錯覺,滿朝的文武大臣,居然比不上一個名聲臭遍天下太監。
誰不出來是諷刺,還是其它什麼原因。
魏忠賢畏懼的抬頭看了一眼周皇後,然後迅速低頭說道:「據消息稱,建奴能夠打到京師,是內閣首輔韓爌一手促成的,奴婢這裡還有一些送信人的口供。」
說完就從衣袖中拿出了一疊卷宗。
如今的魏忠賢,為了更好的貫徹崇禎的旨意,也開始學會識字了,對於這些卷宗上的消息,當時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心驚膽戰。
同時心裡也在暗中琢磨著,怪不得皇上要換了朝堂上的大臣。
若是那些人在,現在的局勢也一定會更加惡劣。
而他自己竟然曾經天真的和這些人混在一起,當真是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呢。
其中最讓他氣憤的也是袁崇煥這個混蛋,為了做官曾經還是他的門下,可現在居然也是翻臉不認人了。
另外那些薊州之地的官員也是,通州也一個樣。
居然寧願聽韓爌那個老狗的,也不願意在跟著他搖旗吶喊,也不知其中到底是有什麼東西在作祟。
魏忠賢自然是不知道,現在全天下的儒生,都在聯合起來向崇禎施壓,想要改變新皇對於儒家的看法。
隻是他們越用力,崇禎的內心就越是忌憚,然後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妥協這種事情,崇禎也想過,可他在剛剛繼位之後,給了滿朝文武差不多半年的機會,卻從來都沒有人改變過。
坐在座位上的周皇後,看著卷宗上的消息,拿著卷宗的手也跟著漸漸地用力,已經把紙張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