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漁家傲 第三十六章衡陽雁去無留意(十)(1 / 2)
打掃完戰場,李過忽然說道:「我以後一定要帶一對人馬去關外看看。」
「記得叫上我,咱們比一比誰殺人殺的多。」
劉體仁瞧著遠處那一群已經解開的繩索,還不知跑路,畏畏縮縮的抱團取暖的人。
「他們的心已經死了,剛剛的發泄,也隻是一種無意識的暴虐,往後若是過不上好生活,就會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
洪承疇到底是讀過書的,見識也很廣博,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人已經到了殘廢的邊緣。
不是缺胳膊少腿,而是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即便是勉強或者,午夜夢回時,也是噩夢纏身,生不如死。
「可惜咱們帶不走這麼多人。」
李過語氣無奈的說道。
「就這麼扔下他們,他們或許也活不久,沒有食物是最大的問題。」
劉體仁接口道:「不過這些兵器可以給他們留下,至於是去報仇,還是按著殺掉自己的同胞然後自殺,就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了。」
「他們會去殺人。」
洪承疇肯定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
李過好奇的問道。
「因為他們手中有了刀。」
洪承疇接著又道:「心懷利刃,殺心自起,隻要這些人真的能夠活下來,就是最精銳的士兵。」
李過若有所思,他第一次加入義軍之後,也是因為手裡有了長槍,盡管隻是一柄簡陋的不成樣子的木棍,削成的尖頭,也能稱作是兵器。
然後殺了欺負他的官吏,這才走上了造反的路子。
在之前他不恨那位官吏嗎?
可恨又能如何?
若不是當時手中多了一把木槍,他是不是也一樣的麻木的活著,直到被活活的餓死?
劉體仁更加沉默。
他對洪承疇這句話也更加的認同。
「反抗需要勇氣,而兵器就會增加勇氣,我忽然覺得他們能活下來了,而且活得會更加長久,直到建奴消失為止。」
三人沒有多少感慨的時間,牽著沒有受傷的一百多匹戰馬,迅速的轉移位置。
於是薊州平原之上,四處就響起了槍聲。
而每一聲槍聲響起,就必須有人為此付出生命。
薊州城內的阿巴泰已經被皇太極叫去訓斥了不知多少次了。
可圍剿了許久除了讓自己的手下不斷的減員,似乎沒有一點好處,另一個讓他更加憤怒的事情就是,如今在薊州除了有槍聲響起。
更多的是已經沒有了家園的大明百姓。
曾經他們對戰河西惡人有多麼的狠毒,如今被加倍還回來的就有多麼殘忍。
在憤怒的時候,心裡不知不覺的有多了一些恐懼。
而這種恐懼是曾經自以為強大的他,心底最深處的脆弱。
十天時間。
為了躲避騎兵的巡邏,孫傳庭和盧象升用了十天的時間才到這差不多三萬人,跑到了遷安縣城不遠的山丘後麵。
初冬的山丘上,稀疏的老樹,枝葉也都快要落盡。
在地上挖出一個坑,鋪上厚厚的一層枯葉,遠遠望去即便是眼神再好的人,也隻能覺得那塊地方腫了一點。
能夠把差不多三萬人帶過來,還沒有人掉隊,除了訓練時的令行禁止之外,和他們兩人極好的帶兵方式有關。
另外一個比較讓他們無語的原因就是,隨著天氣越來越寒冷,巡邏的騎兵也越來越少。
「遷安地方太小了,咱們打不打?」
盧象升瞧了好一會,隻是一個大一點的小鎮,隻需要一波沖擊,就能拿下的樣子。
「打,怎麼不打,遷安過去就是永平了,你該不會想著攻打永平的時候,背後還有人在打咱們吧?」
孫傳庭眯著眼睛,側耳聽著遠處風聲傳來的吵鬧聲。
「會不會打草驚蛇?」盧象升有些天真的說道,畢竟是被崇禎一下子從一個文人位置,硬生生的安排在了武將之中,能夠玩轉幾千人馬,也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殺光了就沒有這回事,而且這些建奴的衣服,咱們一會還有用。」
孫傳庭低聲道,據一些消息稱,前麵的高台堡,就是被人穿著大明官兵的衣服騙開城門的,沒道理自己的兵法,自己不會用了。
喊殺聲驟起驟落。
兵力夠多,而且那些建奴們隻顧著享樂,那還會想起自己身處險地。
有心算無心之下,隻有幾個倒黴蛋崴了腳之外,就再也沒有受傷的人。
永平府守將李際春忙前忙後伺候著德格類。
德格類是努爾哈赤第十子,也是個赫赫有名的戰將。
然而入關之後的花花世界,讓他一時根本就想不起來如今肩負的到底是多大的重任。
「小李子,聽說你媳婦挺不錯的,為何不帶出來讓本王見見?」
德格類有些看不起著中渾身沒有四兩力氣的文人將領,而且是還沒有開打,就開門獻城投降的人。
若不是大汗要用一千金銀,買它這根馬骨頭,他早就想一刀給砍了,省的在麵前晃來晃去的礙眼。
李際春不後悔投降,活著不好嗎,為何要死拚到底呢?
而且他投降之後,緊跟著灤州也不是一樣的投降了,就是遷安的人腦子不好使,抵抗的太過猛烈,現在腦袋還在城頭上掛著吹風了吧。
「小的媳婦太醜不好看。」
「嗯?要說奴才,什麼小的大的,媳婦不好看有沒有女兒,兒媳之類的?姐姐妹妹也可以。」
德格類拿出一本《三國演義》甩了甩道:「上麵可是說了,曹操那個大英雄,可是最喜歡人氣的,我可是要和曹操相媲美的人。」
「不好看也給我帶過來,別給我耍花樣。」
德格類抽出彎刀敲著桌子警告道。
人一旦開始低賤,就會一直低賤下去,為了活命他現成投降了,現在為了活命即便是心裡百般的不願意,也隻能交出自己的女人。
孫傳庭挑出了一百人死士,換上了建奴的衣服,皮氈帽遮著麵孔遠遠地看不出一點破綻。
隨後的事情就更加簡單了。
有了這些人在前麵開路,不但避免了被人發現的可能,有任何的危機軍情也能有之間想出辦法解決。
隻是走了一路也順利了一路。
然而到了城門口,卻由於不懂得建奴的語言,連開口叫門都很困難。
「怎麼辦?」
死士中的一人低聲詢問著同伴,總不能無驚無險的走到頭了,然後退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