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漁家傲 第四十章四麵邊聲連角起(二)(1 / 2)
坤寧宮。
香爐上燃燒著淡淡的青煙。
天氣漸冷諾大的皇宮之內,也就越發顯得冷清。
周皇後捏著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蹙著眉頭目光看著妻子的走勢,仿佛要看出下一步棋的活路。
「不下了,下多少盤你也是一個輸字。」
張嫣沒有落子,反手拿起身邊的一杯清茶,小口的喝著。
「不可能,下一局我一定會贏。」
周皇後倔強的不依道。
「還下一局,你的心思就不再棋盤上,你拿什麼來贏?」
張嫣好看的眉毛一挑,大大的圓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周皇後說道。
「要我說,你就不應該固安朝堂上的事情,哪怕是內閣首輔韓爌,你也可以當他不存在,隻要城防軍還在你的手上,守住京師就是最大的功勞。」
一旁伺候著的婢女在兩位皇後說著敏感話題的時候,就悄悄地退了出去,若不是田守新知道此地必須有人伺候著,他自己也不想待在這裡。
此時眼觀鼻,鼻觀心的低著頭,眼角的餘光看著兩位皇後,等著茶水沒了,立刻上去給添滿。
「在以前,那些大臣們總是說皇上這不對,那不對,可看了魏忠賢遞上來的消息,想的多了就發現,不是皇上不對,而是皇上乾出來的事情,擋了某些人的財路。」
張嫣比周皇後監控線的時間多,琢磨人心的東西,自然就慢慢的學會了一點。
沒有人是傻子,曾經的天真,也不過是對某些消息的認知不準確而已。
「擋了某些人的財路?」
周皇後不解,這些人做官,難道不都是為了大明好嗎?
「能把五千多萬兩銀子,不到兩三個月揮霍一乾二淨的臣子,你能相信他們真的會為了整個大明付出一切?」
張嫣一番白眼的接著說道:「他們當中或許真的有為了朝廷,為了大明的,也絕對都是一小部分,而且這一小部分,還會被邊緣化,不但掌不了權,還有可能被人栽贓,你信不信?」
田守新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和魏忠賢換一個位置,他寧願出去勞心勞力,也不遠聽這些讓他心驚膽戰的話。
若是今日的談話被傳了出去,兩位皇後絕對會沒事。
他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就看兩位皇後會不會幫他說話了。
畢竟那些儒生和大臣的口舌,可是能夠積毀銷金的。
「可駐紮在固安的袁崇煥也是來信說可以和城內的守軍,一起出城來一次堂堂正正的大戰。」
周皇後自己拿不定主意,就把袁崇煥給她的密信拿出來遞給張嫣看。
「信我就不看了,我隻知道一件事情,寧錦防線是他袁崇煥沒有守好,一個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建奴入關的人,可不是一個應該相信的人。」
張嫣也想看信中謝了什麼,可理智讓她覺得最好不要看。
想了想接著說道:「最好燒了它,就當它不存在,你我都不是能夠領兵的大將,能夠信任的也隻有王沖能夠守好京師。」
棋子被周皇後拿在手中,又撒進盒子,來回好幾次才似限定了決心。
「守信,你拿本宮的望遠鏡,起送給守城的王沖,告訴他,守城事宜他全權做主。」
望遠鏡是徐光啟送過來的,到目前為止本就不多見。
也算是她如今最心愛的玩物。
雖是玩物,可她從崇禎的口中早已知道,這種東西對於軍事可是相當於裝上了千裡眼,能在很遠的地方看透敵人的虛實。
說是神器也不為過。
「是!娘娘,奴婢告退。」
田守新此時心裡想起的竟然是魏忠賢的一番話:京師無憂,你我無憂,京師有變,你我完蛋,而京師的安危係於王沖一人之手,隻要王沖不倒,京師就會安然無恙。
心中暗道:到底是跟了兩朝皇帝而不倒的人,說的話果真大有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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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書陳新甲自從建奴兵臨城下之後,每一天都在借酒消愁。
可隻有真正的枕邊人才知道,借酒消愁是假,躲避插手軍權是真。
每一天內閣首輔韓爌的人,都會來此一趟。
目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他能做的就是潔身自好,不參與其中。
此時他的書房,滿屋子都是酒氣,中間一個小火爐,上麵也在溫熱著一壺老酒。
旁邊的小桌子上,也放著幾樣下酒菜,下酒菜少了有一半多,可杯中的就沒有下去半分。
陳新甲靠在椅子上,仰著頭樣瞧著房梁。
朝中的暗流湧動,他是知道的,自從韓爌辭了內閣首輔之後,就沒有安靜過。
「太貪了,五千對萬兩白銀,嘿嘿,居然能吃得下,也不怕給噎死。」
崇禎離開京城時,留下的抄家銀子,無論是去往遼東邊關,還是去往什麼地方,都不是從他手上經過的。
能夠越過他兵部尚書的權限,把銀子悄悄的給運走,除了韓爌不做第二人隻想。
可這人一開始接位內閣首輔的時候,還算老實,雖然辦事不是很給力,卻也不會貪汙受賄。
誰知皇上離開了,就像貓離開了老鼠窩,一隻隻蛇鼠都跳了出來,表示這些銀兩分了算了。
他們也不想想,皇上能換一次朝臣,就能換第二次。
能抄家一次,也能抄家第二次,分的再多,到時候還不是人家皇上的。
「利令智昏啊。」
陳新甲嘆息一聲說道。
「是啊,利令智昏啊,老夫怎麼就股民心竅,敢做出這種事情呢?」
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一會隨著推門聲響起,進來一人。
陳新甲聽到聲音身體立刻繃緊,隨後無可奈何的繼續躺下。
「韓大人來我府上不隻是有何貴乾?」
來人正是韓爌,進了屋子,立刻溫暖了不少,臉色也跟著紅潤起來。
「不知陳尚書覺得王沖如何?」
韓爌拿過陳新甲麵前倒滿酒水的被子,一點也不見外的邊喝,邊問道。
「知兵。」
陳新甲仿佛吝嗇語言,隻說了兩個字。
「是啊,知兵,想想多少名將都是從知兵開始的。皇上當真慧眼如炬,一眼就相中了這個人才,京營解散之後,也是留下了這麼一位。」
韓爌麵帶唏噓。
知人善用是君主的必備技能,可惜一念之差自己似乎斷了輔助明君的可能。
青史留名可是儒家多少人的向往,明明這個機會自己搓手可得,卻為了讓皇上重視儒生,生生弄出了一場大戲。
然而似乎,也沒有自己想想的這麼好。
「韓大人今日說了這麼多,我想應該是皇上派出的援軍到了吧。」
陳新甲好奇的接著問道:「我可記得到目前為止,前來救駕的援兵是一個都沒有,不知皇上派出的是那一路隊伍?」
全國的軍隊,哪裡有多少人,哪裡的隊伍能征善戰,他作為兵部尚書心裡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