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很尷尬啦(2 / 2)
那晚,老和尚給鄭英奇,講了許多幾十年前,烽火年代的故事。
那晚,老和尚說:
和尚怎麼會不喝酒呢?對吧連長。
那晚,鄭英奇說:
前輩,喝酒!這……還有隻燒雞。
那晚,老和尚笑的,跟幾十年前一樣。
……
小山村荒蕪了。
像個鬼村。
但……
這不是鬼村,因為村子是搬遷了。
而不是像多年前一樣,一個又一個的村子,被一群披著人群的畜生,一個又一個的禍害。
一群小孩子圍在一起。
「我們去鬼村探險吧?」
「好啊!」
「可是,鬼村有鬼啊!」
「怕什麼,現在是白天,鬼不敢出來!走,咱們去鬼村……」
小娃娃們簡單的達成了探險的意見,可就在回頭的瞬間——一個猙獰的鬼頭麵具就在他們身後。
「啊!鬼啊!」
一群小娃娃驚呼出聲,有幾個膽小的,直接嚇哭尿了褲子,小娃娃蜂擁逃散,隻留下幾個嚇的腿軟的不敢動彈。
「一幫膽小鬼,就這樣還想探險?」老人的聲音從鬼頭麵具後麵傳出,麵具拿下,露出了老人飽經風霜的臉和笑眯眯的表情。
「太奶奶!」
嚇腿軟的幾個小娃娃嘴巴一癟,哭的更委屈了。
老人趕忙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法寶,挨個塞到哭嚎的小娃娃手裡,哭聲終於沒了,跑遠的小娃娃這時候也紛紛抱怨著回來了。
「太奶奶,你壞死了!」
「太奶奶,我們不和你玩了,你是壞人!」
麵對小娃娃的抱怨,老人笑吟吟的說:「就你們這膽子,還想去老村?」
「就去!」
「非要去!太奶奶……」有小娃娃抱住了老人:「你帶我們去吧,你打過鬼子,肯定不怕鬼對不對?你帶我們去好不好?」
其他小孩見狀,紛紛湧過來撒嬌。
老人最喜歡小孩了,自然經不住小孩子們的撒嬌,最後沒轍,隻能說:「你們聽話,太奶奶啊帶你們去,但你們一定要聽話,知道嗎?」
「知道!太奶奶最好了!」
老人看著鬧騰的孩子群,露出了慈祥的笑意,這些小娃娃,真幸福。
在老人的帶領下,小娃娃們有序的來到了早就荒蕪的老村。
老村是在解放後慢慢荒蕪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老人。
老人那時候說:打仗時候,咱們村在這裡易守難攻,小鬼子拿咱們沒轍,可現在解放了,咱們在這太不方便,咱們……搬下去!
「秀芹大姐,可是……可是鄭連長他們……」村民們猶豫,搬走,他們可以,可是……那個人,那些人,他們走了,那些可愛的人,沒人陪咋辦?
「那是俺男人,他要是知道咱們為什麼搬下去,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鄉親們,聽我的,咱們……搬!」
老人那時候說得很堅決,可就在搬的前天晚上,老人一個人,在村子裡,沿著哪些熟悉的地方,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走著。
她追尋著那個人的身影,追尋著那個人在村子裡留下的所有痕跡,最後……停在那那棟村民們發誓永遠保留的廢墟前。
她哭著說:「鄭大哥,俺們……俺們要搬走了,你會不會寂寞?俺……俺會常來陪你的!」
村子搬了。
可老人卻常來,幾十年了,她雷打不動的常來,像她說的那樣,俺……會常來陪你的。
老人又來了,這一次,她想個娃娃頭一樣,帶著一群的娃娃。
老村荒蕪的一塌糊塗。
像是被戰爭摧殘過一樣。
娃娃們像是到了天堂,開始肆無忌憚的玩鬧起來。
「打鬼子嘍!」
「我們是八路軍,打鬼子!」
小娃娃們鬧騰著,學著電視劇裡的畫麵,在荒蕪的村子裡打起了鬼子。
老人突然間感覺到畫麵在流轉,像是回到了那個時候,回到了那個夜晚。
那晚,那個人說:
「去外麵等我,等我把這些小鬼子忽悠死了,我就出來找你。」
那晚,他哥咆哮著說:
「開炮!」
那晚,她新婚之夜。
那晚,她……
成了寡婦。
至今。
老人走著,走到了廢墟前。
村民們一直留著這棟廢墟。
曾有人說:「把這裡收拾下吧,瘮得慌!」
那時候潑辣而年輕的老人跳起來說:「誰敢!怕鬼嗎?鬼子活的時候俺們不怕,死了還害怕嗎?俺男人就在這裡守著鬼子,有他在,俺們要怕嗎?」
是啊,有那個人在,他們……需要怕嗎?
老人再一次站在了廢墟前。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畫麵:
一個男人一臉的豬哥像,流著口水說:「極品……極品啊……」
那是……他和她的第一次見麵。
想著想著,老人卻罵出聲:「你要真是那樣……多好啊……」
你要真是那樣,這時候,就不是俺一個老婆子來這裡看你了!
老人罵著,卻眼紅了。
「騙子,你說你出來找俺,你找俺啊,你怎麼……不找俺啊!」
鬧騰的娃娃們,荒蕪的村子,沉浸在過去的老人……
但這樣的畫麵,卻被一個……陌生的人影打斷。
娃娃們驚恐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哄一下四散,然後又在懷念過去的老人跟前匯聚,戒備和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陌生人。
剛剛打過「鬼子」的小娃娃,緊張兮兮的問:「你……是鬼子嗎?」
「不,我是打鬼子的。」鄭英奇對著孩子們和聲的道。
老人驀然回首。
鄭英奇愣住了。
他隱約能看到老人歲月洗禮過的臉上曾經的影子。
「後生,你是?」老人看不出被係統隔絕了時空後的他。
鄭英奇怔了許久,才說:「我……我來看看。」
老人感覺這個後生很親切,笑吟吟的招呼:「小後生,這裡可沒啥看頭。」
「我聽說……很多年前,這裡打過仗,我……我在那個部隊當教官的時候,他們說過,我休假,就過來看看。」
老人戰戰巍巍:「部隊?你是部隊上的?你說的是……」
「獨立團……偵察連……」
……
老人很健談。
她很喜歡這個出自她男人部隊的後生,便陪著這個後生,講述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場仗。
那早成了老人可在靈魂中的回憶和所有,老人講的非常詳細,她……怕她走了,沒人再講那個人的故事。
鄭英奇默默的聽著,像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許久,老人講完了那個故事,自嘲的說:「人老了,就是愛嘀咕,後生……你別見怪啊!」
「你……您……你……後悔嗎?」鄭英奇艱難的問——他問的後悔,是老人為了那個人孤守了一聲,值得嗎?
「後悔?乾嗎後悔,俺男人頂天立地,俺守他一生,後悔啥?」老人笑哈哈的說:「俺男人啊,那是真的頂天立地,俺有什麼可後悔啊?哈哈,小後生,老婆子我啊,現在就盼著那麼一天,到那時候,老婆子俺就天天纏著他,讓他把這些年都給俺補上。」
鄭英奇澀聲說:「他……一定很樂意補上。」
「嗯,他,一定很樂意。」老人笑顏如花,像極了那天穿上了最乾淨的衣服戴上了紅花的時候。
……
那天,鄭英奇接到了一個電話:
「鄭英奇,相親嗎?有個老大不小的姑娘,挺願意和你相親的。」
「對不起,他……找到了。」
撕心裂肺的沉默後:「是嗎?那恭喜啊,我的給人家說說了,差點白跑一趟。」
「嗯。」
「好啦,掛了,我這……要訓練了。」
那天,鄭英奇問係統:
「你好久沒發任務了,我想……到解放戰爭時期去,成嗎?我欠了很多東西,要……還。」
係統說:
「如你所願。」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