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愛心傳遞(1 / 2)
張斜頭從踏板上艱難地爬起來,按著鼻子灰溜溜地逃走了。驚恐萬狀的毅虹雙手捂住嘴巴,發出嗚嗚的淒婉哭聲。
郝奶奶好不容易撬開了房門,趕忙來到毅虹房間。她見到既擔心吵醒思鎖又抑製不住痛哭的毅虹,親切地說:「毅虹,想哭就哭出來吧,這樣會憋壞身體的。你哭,思鎖沒事,伢兒睡得死,打雷都不會醒。」
毅虹感到了深刻的危機,張斜頭已經不是過去的張斜頭,他有組織有人手,上麵還有人支持。「奶奶,今後怎麼過呀。」毅虹一邊哭一邊說,「以前張斜頭隻是個無賴,我能治他,可現在他有勢力……」
郝奶奶勸慰地說:「伢兒啊,不要怕,雖然他聚集了一幫光棍兒,但我們有政府保護,不會讓他胡來的。」
郝奶奶打開前後窗,讓空氣對流。她又用水沖洗踏板和地麵,大大降低了房間裡的臭氣濃度。她撫扌莫著毅虹憔悴而焦慮的臉龐,催促她躺下來休息。
毅虹雖然倔強,但在郝奶奶麵前還是百依百順的。「奶奶,好的,我困。你也去困吧,天還沒有亮呢。為了我,不要累壞了身子。」她說著眼皮就耷拉了下來。
這一宿毅虹為了預防張斜頭的侵犯,很少合眼。現在郝奶奶就在身邊,她感到踏實,就很快進入了夢的世界。
「飛地」裡平平整整,禾苗從土壤裡鑽出了嫩芽,給大地披上了淡淡的綠裝。張斜頭告訴她:「你去找思鎖後,我組織光棍兒在這裡耕種,你看,苗兒都長出來了。」
毅虹心想,張斜頭這樣做是「瘌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他不就是為了娶自己嗎?不行,縱使他有權有勢家財萬貫,她也不會稀罕。自己已是名花有主,不能辜負了金鎖的海誓山盟,不能背叛了自己的純真愛情。她直截了當地說:「張斜頭,不要再癡想了,這輩子我不可能嫁給你。在『飛地』上乾活的工分我不要了,都歸你們。」說完她拔腿就跑。
「別急啊,」張斜頭指著遠方漸漸駛近的小船說,「你還走不走?」
「媽媽,救我!」這是思鎖的呼救聲,毅虹循聲望去,小船上有張斜頭的三個光棍弟弟,一個人在撐篙,還有兩個人一個把思鎖摁在船沿上,一個揪著思鎖的頭發,像按葫蘆似的把思鎖的頭按在水裡又提起。每當思鎖的頭被提出水麵時,他就大聲喊:「媽媽,救救我。」
毅虹沖到水邊,顧不得卷起褲管,就想涉水奔向小船,奔向思鎖。張斜頭站在水邊,一隻手拽住毅虹的領口,一隻手揪住她的頭發,使她麵朝青天。
毅虹硬是埋下頭看著正在嗆水的思鎖,淚水順著淚痕滴在淺水裡微微泛著漣漪。
「媽媽,媽媽,救……」思鎖吶喊的同時,小小的頭顱又被摁到了水裡。
「兒子,不要怕,媽媽救你。」毅虹喊著,兩腳一滑,撲通一聲屁股著了地。張斜頭冷不防,從毅虹身上翻過,被甩到小河中央。船上的光棍弟弟們連忙放開思鎖,全力施救張斜頭。
毅虹奮不顧身地蹚水抓住小船,抱起思鎖就向岸邊逃命。
四個光棍沖向毅虹,從她手中奪走了思鎖。
「媽媽,救我,救……」
毅虹被思鎖的呼救聲驚醒,一屁股坐起來,前心後背流淌著冷汗。「思鎖,思鎖。」她情不自禁地呼喚兒子的名字,當她定了定神後,才發現兒子就在身旁熟睡。
郝奶奶聽到毅虹的尖叫,連忙來到她的身邊。「哎,原來毅虹是在做噩夢。」郝奶奶自言自語地說著,就下意識地去撫扌莫她的臉。郝奶奶大吃一驚,比剛灌滿熱水的湯焐子還要燙。這是「魂丟了」嗎?
是呀,張斜頭這個畜生東西,昨天把毅虹叫到倉庫訓話,從她回來後的麵容和話語中看,無不透露出恐懼。深夜,張斜頭又鑽到她的房裡……她斷定毅虹受到嚴重驚嚇,丟了魂。
想到這裡,郝奶奶就想為她招魂。她從針線盒裡拿出一根針,把它放在碗中。她一邊向碗裡倒水一邊說著毅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這種招魂方法要到第二天才能看出效果,她焦急地等待著。啊,針鏽得如此嚴重!郝奶奶高興得快說出口,毅虹確實被嚇著了,魂被找回來了。
驚嚇會引起發燒,這是有可能的,因為神經係統在外界強烈的刺激下會出現紊亂而導致發熱,而郝奶奶的這種招魂方法並無科學道理。
毅虹已一天一夜發熱昏睡,說胡話,嘴唇乾得翹起了白皮。顯然所謂的招魂未能見效。郝奶奶看著高燒不退的她,在房間裡轉來轉去。
「毅虹,你睡,啊,我帶著思鎖為你去找醫生。」
毅虹忽然坐起來,「奶奶,我沒事,困一覺就好了。不能花錢請醫生,不能請!」她說著又躺下昏睡了。
郝奶奶抱著思鎖去找白靜,附近的社員悄悄地告訴她,白靜被塌鼻子營長帶走了。塌鼻子營長是誰?她自從在十裡坊落戶至今,也二十年了,可從未聽說有個什麼塌鼻子營長。
「郝奶奶。」
「向城?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這個生產隊蹲點。」周向城說著從郝奶奶手中接過思鎖。他皮包骨頭的小臉上嵌著兩隻烏黑明亮的小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微笑的小嘴發出「咦咦」的聲音,既可愛又可憐。這是在喊「姨」嗎?周向城既驚訝又激動,因為在十裡坊有不少人稱叔叔為「姨」。
「你和白部長在一個隊?」郝奶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