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罰款(1 / 2)
胡林拍桌子的聲音吸引了任德義的注意。他向妻子彩香招招手,她問有什麼事。他噓了一聲,雙手做個暫停的動作,她心領神會地湊到他跟前。
胡林的大嗓門兒發出的猶如警報器的噪聲,穿透門縫直刺德義兩口子的耳膜。德義搖搖頭看看妻子,兩人的目光頓時撞擊在一起,彩香嗬嗬一笑,德義知道她在冷笑什麼。
當年,德義和彩香從老家梅菜莊逃到鷺城,為了省錢,舍不得住旅館,而走進這片林子夜宿。
彩香口渴,跑到溪邊雙手捧水。德義製止說:「咱倆能從老家逃出來已是不幸中的大幸,背井離鄉相依為命,千萬不能生病,喝了山裡的生水萬一水土不服怎麼辦?你忍一忍,我去燒水。」
德義的話讓彩香心頭熱乎乎的,這就是她豁出命來相救的男人,值了!
德義從小溪裡滿上一壺水,然後用石塊壘起鍋架。他把軍用水壺的背帶和塑料蓋子取下,將水壺擱在鍋架上燒。
彩香和德義並排席地而坐。伴隨著劈啪劈啪的樹枝燃燒的爆裂聲,鍋架裡奔放的火焰,緊緊地擁抱著水壺,是那麼熱烈,那麼瘋狂。
彩香的頭依偎在他的肩上,飄逸的頭發不時地在他的臉龐掃動;她的手耷拉在他的背部,輕輕地撫扌莫著他結實的豎脊肌。在老家那會兒,彩香早早晚晚期盼他回來,提心吊膽地害怕他出事,那哪裡是過日子?簡直是在煎熬。現在,雖然風餐露宿,有德義在身邊,她感到無限幸福。
胡林把手電筒照在德義的臉上,讓他睜不開眼,吼道:「嚴禁煙火,違者罰款。」
德義連忙站起來鞠了一躬,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彩香連忙踩滅火苗,她心中懊惱,都是自己口渴惹的禍。
「別磨蹭了,交完罰款,趕緊離開林子!」胡林又說。
「罰多少錢?」彩香問。
「不多,十塊錢。」胡林說。
「這麼多?我們是初犯,能不能少點?」德義央求地問。
「不能,這是最少的了,看你們態度好。否則,五十塊!」胡林堅決地說。
德義和彩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驚異地吐出了舌頭。哎,為了省錢才到山裡來的,待不成不說,花的錢還不比豪華賓館少。
「領導,我問你,我交這麼多錢,開發票嗎?」德義煞有介事地問。
「政府又不是飯店,哪來的發票?」胡林覺得可笑。
「那開收據嗎?」德義又問。
胡林一愣,立馬又平靜下來說:「有,要到林業局開。我們這裡是郊區,每月與局裡結一次賬,規定結賬時才可以開罰單。你要的話,一個月後找我拿。」
這不是「閻王貼告示——鬼話連天」?分明是不肯開收據。這筆罰款是交公還是中飽私囊?嘿嘿,還不是瘌痢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既然扌莫到了底細,即便交罰款,也得講講條件。德義說:「錢太多了,交不起。我們也是因為沒有錢才待在山裡的,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吧。」
胡林王顧左右而言他,問:「你當過兵嗎?」
德義雖然讓他問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脫口而出:「沒有。」
「哈哈哈,軍用水壺隻有我們當兵的才有,你沒有當過兵,哪來的這種水壺?是向退伍軍人買的吧,講究。你看看你穿的衣服,就像個有錢的商人。說沒有錢,鬼才相信?」
德義沒想到自己走南闖北的,反倒上了胡林這個護林員的當,說了大實話,讓他鑽了空子,真感到臉紅。哎,這個胡林,當過兵就是不一樣,竟然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怎麼著也不能暴露自己有錢,還是繼續哭窮:
「誰不想過好日子,有錢誰願意待在山裡擔驚受怕的過夜。求您少罰點兒。」
「裝,繼續裝。我們這裡是海防前線,我看你們鬼鬼祟祟地躲在山裡,倒像是美蔣特務。」
讓胡林這麼一說,德義夫婦反倒緊張起來,自己是逃出來的人,被作為特務抓起來,肯定被押回去,還不知道老家會怎麼收拾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