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2 / 2)
她麵無表情地坐在活躍的氣氛中間。
「你不害怕我們嗎?」
明顯是新兵的家夥剛說完,就被同伴蓋了一下腦袋。
麵對浸泡過魔晄的特種兵,普通人多半會有些不自在——坐在自己麵前的人,一秒內有十幾種可以輕易殺死自己的辦法。就算知道對方沒有惡意,這個事實本身依然會讓人心懷不安。
那名3rd的同伴很快換了一個話題。
「聽說你在圖書館工作?」
「圖書館的工作有趣嗎?」
「你是在圖書館和薩菲羅斯認識的嗎?」
「誒,薩菲羅斯會讀書嗎?」
那名3rd又被同伴蓋了一巴掌。
泡過魔晄的特種兵都很高,她坐在沙發上,覺得自己仿佛要被高個子淹沒了。
「你們在做什麼?」
聽到那個聲音,周圍的特種兵齊刷刷轉過身,身體先意識一步做出反應,挺直脊梁將手背在身後,擺出向長官敬禮的姿勢。
薩菲羅斯站在休息室邊緣,低沉冰涼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在他的注視下,那群特種兵好像矮了下去,身影越縮越小,簡直要變成一窩鵪鶉。
「回去。」
薩菲羅斯沒有明說,但那些人很快作鳥獸散,眨眼就消失得乾乾淨淨。
她離開沙發,窗外的夕陽沉入鋼鐵森林的縫隙裡,在遙遠的天邊塗抹出橘紅的餘暉。
「會議結束了?」
薩菲羅斯嗯了一聲,目光落到她臉上。
「你怎麼來了?」
她想了想:「等你下班一起回去?」
薩菲羅斯的眼神柔和下來,那點表情變化非常細微,在旁人看來他隻是微微垂下眼簾。
「下次你不需要顧及別人。」
「你是說你的那些部下?」她側頭,「他們很……活潑,而且非常崇拜你。」
在訓練場的時候也是,其他人看著薩菲羅斯的眼神,就好像他是行走在凡人之間的神明一般。
銀色長發的1st特種兵,強大、冷靜、外形完美,就算是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到一絲瑕疵。
「隻是神羅的宣傳效果罷了。」
「是嗎。」她不置可否。
坎賽爾和她說過,薩菲羅斯在戰場上提升士氣的效果。他有不敗的戰績,隻要是有他鎮守的地方就不可能落入敵人手中,就算是潰敗的局勢,隻要將薩菲羅斯投入前線便能輕易扭轉。甚至有誇張的傳言說,隻要薩菲羅斯還在的一天,神羅就不可能真正垮台。
因此,薩菲羅斯的家屬是機密情報,泄露出去的員工會被塔克斯請去喝茶,糟糕一點的話說不定還會直接失蹤。因為這些原因,隕石爆炸級別的八卦才沒有傳出去,隻是在神羅內部流通。
在她看來,傑內西斯和安吉爾叛逃時最大的失策,就是沒能將薩菲羅斯一起帶上。
為什麼不三個人一起手拉手叛逃呢?
「……然後順便和其他反神羅組織聯手,一起做掉神羅。」
兩人相隔十分鍾,一前一後回到公寓。柔和的燈光慢慢亮起,照亮了布局經過微調的客廳。
薩菲羅斯輕輕笑了一聲,呼出的氣音很淺:「看來我得確保這個公寓裡沒有竊聽器。」
「你不應該將我交給治安維持部嗎?」她將西裝外套掛到玄關邊的衣架上,「這可是你的職責。」
薩菲羅斯:「我已經下班了。」
「哦?」她拖長聲音說,「神羅的英雄也會下班嗎?」
「以前也許不會。」薩菲羅斯看著她,「但有人告訴我上班和下班的時間應該分開來看。」
「我覺得這個人說得沒錯。」
薩菲羅斯慢慢嗯了一聲:「看來我們意見一致。」
碧綠的豎瞳裡閃爍著笑意,粼粼如明淨的水麵,她感到熱意湧上喉嚨臉頰,不得不微微移開視線,看向桌麵上的花。
桌子是新買的,玻璃花瓶也是近期才添置的,金色的百合花沐浴著頭頂的燈光,花瓣上凝結著露珠般的微光。
「你喜歡花?」薩菲羅斯低聲問她。
……她喜歡花嗎?
她對紮克斯說的原話是「雖然盡力照看,但過不了幾天還是會枯萎」,紮克斯覺得這說明她喜歡花,於是在愛麗絲的建議下多送了她好幾束。
臉頰邊傳來微涼的觸感,薩菲羅斯將那幾綹碎發挽回她耳後,皮革手套輕輕滑過她柔軟的耳廓。
奇怪的觸感,好像她也是花一般。
「花在米德加很少見。」她選了個比較客觀的說法。
薩菲羅斯低頭看著她:「但在其他地方很常見。」
她眨了一下眼睛,抬起頭。
「隻要離開米德加,沒有魔晄爐的地區,很多地方都有花。」說到這裡,薩菲羅斯頓了頓,「我和安吉爾不一樣,對植物沒有那麼了解,但如果你喜歡的話……」
他扌莫扌莫她的臉:「我以後出任務的時候,可以給你帶一些回來。」
她試著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穿著黑色戰鬥服和銀白肩甲的特種兵,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束小小的花。
那個畫麵讓她忍不住笑起來。
「給我帶花嗎?」
「如果你允許的話。」
月匈口裡湧動著什麼,熱乎乎的情緒沿著心髒擴散開來,讓她覺得月匈膛很溫暖。
「謝謝。」
「我還什麼都沒做?」
「但是我很高興。」
她抬起手,抓住薩菲羅斯的衣襟,將他拉下來在他的嘴角邊落下一口勿。
「這是謝禮。」
薩菲羅斯沒有直起身,他托住她的後頸,拇指指腹蹭過她的臉頰,銀色的長發像融化的月光一樣流落下來,他很溫柔地口勿上她的嘴唇,另一隻手繞過她的身體摟住她的月要。
親口勿在無聲的時間裡結束時,她蹭了蹭他鼻尖的軟骨,薩菲羅斯睜開眼睛,纖細的豎瞳嵌在綠色的光河裡,他一動不動地望著她,聲音微低:
「現在可以嗎?」
「……嗯,可以。」
十二歲那年,薩菲羅斯被神羅投入對五台的戰爭。在那之前,他一直待在科學部門的實驗室裡,接受各種體能檢測和軍事訓練。
她在這個身體裡醒來時,這個身體差不多是十歲的年紀。
如果兩人都是科學部的實驗體,那他們可能曾在某一個階段處於相同的空間。
也許在不同的樓層,不同的房間,在不同的實驗培養艙裡待過。
哪怕那個時候她並不是「她」,但他們曾經待在同一個實驗室裡。
不知道為什麼,她最近總是在想這些虛無縹緲的可能。
他們也許走過同一條走廊,下過同一階樓梯,在不同的時期,曾躺在同一張手術台上。
隻要想到這些,連實驗室都變得沒那麼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