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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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演講比賽不是紀實文學比賽,演講中的素材大多依靠選手平日的積累,然後把那些碎片化的日常生活進行加工與二次創作。

沈雨澤分享的故事樸實得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坐在台下的王詩雅麵露驚訝,她對沈雨澤這個人十分了解,以沈家的富有,沈雨澤從小就過著同齡人望塵莫及的奢侈生活,沈雨澤去過太多地方了,南極的莫測幽靜,阿爾卑斯的巍峨壯美,夏威夷的熱浪席席……世界上的很多角落都曾留下他的腳印。即使王詩雅是個成年人,即使現在的她可以想飛去哪個國家度假就飛去哪個國度假家,但很多時候,她也會對沈雨澤產生一絲微妙的嫉妒心。

畢竟,她是靠犧牲自己的青春,去討好一個年近七十的老頭子,才擁有了現在的一切。而沈雨澤又付出了什麼呢?他不過是運氣好,會投胎罷了。

但是現在,這個被他嫉妒的年輕人,居然隻字未提那些奢靡的環球旅程,而是在聚光燈下分享了一段微不足道的小小經歷。

在沈雨澤的講述中,他的某位「朋友」邀請他去自己長大的地方瞧一瞧。那是一座毗鄰江堤的小鎮,有著與大城市截然不同的風土人貌。朋友家境普通,家中父母是推車擺攤的小商販,賣一些當地特產的小吃。沈雨澤出身富庶,就連超市都沒去過幾次,何曾見過集市上洶湧的人流?那些人、事、物是如此的鮮活,他講了朋友父親親手做的油炸蝦餅,講了隔壁攤位被剪去羽毛的雞鴨,講了與他擦肩而過的買菜妯娌,也講了當他穿越洶湧人流時,踩在腳底的泥土與空氣中帶來的人間煙火氣。

那還算是一場旅行嗎?

沒有筋疲力盡的舟車勞頓,沒有摩肩接踵的網紅景點,沒有異國異鄉的陌生感。

有的,隻是一座小城裡,向他無私敞開的手臂。

他在那座江邊小城裡,見證了一個人的童年時光與少年生活,然後短暫又熱烈的留下了一道印記。

沈雨澤娓娓道來,不疾不徐。

「(英文)每個人的旅行,都有不同的目的。有人是為了品嘗美食,有人是為了朋友圈的一張美照,有人是為了感受當地的歷史文化……我曾去過很多的城市,看到過很多壯麗的景色,可我一直沒有找到自己旅行的目的。

但是那一天,我在那個集市裡找到了。

我踏出自己生活的這座圍城,拋卻一切,去了另一座圍城。在那座圍城裡,有一個人在等著我。

他為什麼等著我?不是因為我的家世,我的出身;不是因為我的樣貌,我的成績;他等著我,隻是因為我是我。

「我認為,每個人終其一生都在旅行。

前方的道路是未知的,我們一直在路上,一直在不停的走。

第一次踏進校園,是一場旅行;走向社會,是一場旅行;結婚生子,亦是一場旅行;我們盲目的尋找一個合心意的旅行目的地,就像是一條永遠在漂泊的船。

但是我很幸運,我已經找到停靠的港灣了。

「我想,旅行的意義就是人生的意義。拿了幾個學位,擁有多少資產,享有怎樣的社會地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經歷高峰與低穀時,在我麵臨抉擇時,那個陪伴在我身邊的人,是否還是最初的那個人。

我從一座城市出發,抵達另一座城市。

正如我從這裡出發,到了他那裡。

「予我而言——這是一場意義非凡的旅行。」

當最後一個單詞落下,他身後的大屏幕上,計時器也跳動歸零。

他靜靜地站在聚光燈之中,微昂著頭,神情矜貴自持。在短暫的靜默後,禮堂內有一些零星的掌聲響起,很快,那些零星的掌聲逐漸擴散,最終以洶湧的勢頭席卷了觀眾席的每個角落。

即興演講最考驗演講者的能力,沈雨澤從一次微不足道的小城旅行開始,先分享自己有趣的所見所聞,然後緩步抬升,把觀眾們的情緒帶上了一個台階,開始和大家探討人生與旅行的相似之處。

旅行途中互相扶持的旅伴,就像是人生少有的知己。

走過的路越多,能夠陪伴到最後的人就越少。

通過這個即興演講,沈雨澤分享了他的人生觀、友情觀,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

他的整篇演講一氣嗬成,層層遞進,收尾呼應,若沒有足夠的思考和日常積累,根本無法在這麼倉促的時間裡完成這樣的篇章。

就連待在後台候場的其他幾位選手,都心服口服地為他鼓起掌來。

能夠聽到這樣出色的演講作品,評委席上的幾位評委老師不由得雙眼發亮,紛紛亮出了自己的打分成績。

王詩雅照舊打了一百分,但這次再沒有人會提出異議——因為其他四位評委老師中,有一位也給出了一百分的高分,剩下三分最低分數也沒低於96分!

若沈雨澤可以「收買」同樣畢業於一中的王詩雅,難道還能把剩下四位評委都一並收買了嗎?真真正正的能力,才是硬道理!

這個分數一出,即使後麵還有兩位選手沒有出場,但這屆比賽的冠軍,毫無疑問就是沈雨澤了。原本在後台候場的第九、十位選手臉色有些不好看,隻能在心底安慰自己:第一是一中,第二是實驗,那他們……就爭取第三吧。

禮堂內,一中拉拉隊的慶賀聲差一點就要把房頂掀翻了!椒江一中已經好幾年沒有碰過英語演講比賽的冠軍獎杯了,這次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

有些動作快的人,直接在班級群、校友群裡報喜,幾分鍾的功夫,朋友圈裡就到處都是《恭喜一中學子獲得第xx屆英語演講比賽冠軍》的消息。

當然,既然是英語演講比賽,對於觀眾是有很高門檻的。就拿陳妙妙來說,她其實根本沒聽懂台上的沈雨澤在講什麼,但她天□□熱鬧,大家鼓掌她就鼓掌,大家歡呼她就歡呼,成績出來了,她就努力在朋友圈擴散……

朋友圈裡,一個同學問她:妙妙,沈雨澤都講了什麼啊?

陳妙妙回答不出來,隻能求助身旁人。

陳妙妙一邊敲手機一邊問:「陸平,沈雨澤剛才具體講了些什麼啊,我沒聽懂,你給我翻譯一下唄。」

「……」身旁靜悄悄。

陳妙妙以為陸平沒聽見,抬起頭,想推推他,然而她的手還沒碰到陸平,就僵在了空中——因為她赫然發現,陸平的臉頰上居然蔓延著兩道淚痕,一滴一滴地砸了下來。

他哭得很安靜。不像別人哭起來眼淚鼻涕一起下,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陸平的鼻尖紅紅的,臉頰和耳朵也紅紅的,那些眼淚好像和他毫無關係似得,靜靜地、輕輕地從陸平的眼角滑落。

男孩被淚水浸泡過的眼睛亮晶晶的,帶上了一層朦朧的光,他抬頭望著舞台上那個被掌聲與鮮花包圍的少年,一邊哭,一邊又止不住地在笑。

看到這樣的陸平,陳妙妙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地給他遞紙巾。

「陸平,你怎麼哭了?」陳妙妙問,「是因為沈雨澤拿了冠軍,你在替他開心嗎?」

直到那些紙巾塞到他手裡了,陸平才像是從一場長夢中驚醒,下意識重復道:「我怎麼哭了?……我是在替沈雨澤開心嗎?……」

陳妙妙:「你沒事吧,我是在問你呢!」

陸平:「……」他愣愣抬起手,扌莫了扌莫臉頰,果不其然扌莫到了一手濕滑。

原來,他剛剛真的哭了。

他也說不清為什麼,當他從沈雨澤口中聽到小城男孩、聽到沿江的集市、聽到那些熟悉的生活碎片時,他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淌了下來。

他原以為,他的生活對於沈雨澤來說是「降維」的存在,卻沒想到在沈雨澤的敘述中,自己就像是生活在烏托邦裡的小王子,也擁有著獨一無二的美好。

陸平很慶幸,他能夠遇到沈雨澤這麼好的朋友;同時他又很惶恐——他真的是沈雨澤的「港灣」嗎?

沈雨澤說他是船,那一定是一艘很大很大很大的萬噸郵輪。陸平覺得,如果自己是港灣的話,必定是個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簡陋碼頭。

小小的他,真的能容納下大大的沈雨澤嗎?

……

比賽結束後,十位選手的成績按照高低排列,沈雨澤不出意料的拿到了冠軍。馮老師樂得不行,早早給校長打電話報喜。

與笑得合不攏嘴的馮老師相比,實驗中學的指導老師臉色陰沉地像是台風過境,畢竟這次比賽是他們學校的主場,結果在家門口輸了陣仗,這口氣當然咽不下去!

不過,老師間的針鋒相對,並沒有影響這些年輕選手們的關係。

在簡短的頒獎禮結束後,幾位選手回到休息室,大家都很興奮,拿著手機滿場亂跑合影。

沈雨澤懷中抱著沉重的玻璃獎杯,簡直變成了一個「景點」,任何人都想湊過來和他打卡合影。當然,還有不少人想要他的聯係方式,都被沈雨澤拒絕了。

好不容易從人流中擠出來,沈雨澤一轉身,沒想到正好遇到了那位排名第二的實驗中學女選手。

她也是向他來要聯係方式的。

沈雨澤「一視同仁」,也把她拒絕了。

女選手像是早就有心理準備,即使被拒絕了,也沒有覺得尷尬,而是開玩笑似得問:「不給其他人聯係方式,是因為女朋友管得嚴嗎?」

沈雨澤搖頭:「我沒有女朋友。」

「那就是男朋友了?」

沈雨澤:「……」他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淡淡反問,「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女選手聳了聳肩:「因為我是從大腐國回來的啊!」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樂嗬嗬道,「我在那邊見過的太多了,你剛剛在台上演講的內容,我一聽,雷達就嘩啦嘩啦響。」

沈雨澤沒問她是什麼「雷達」,女選手自顧自地說下去:「今天你男朋友來了嗎?我猜他應該來了吧,他聽到你當眾表白什麼反應,是不是特別開心?」

「他來了,但是他應該不會開心。」

「啊?」

沈雨澤言簡意賅:「他聽不懂。」

女選手:「………………」

她以為沈雨澤說的「聽不懂」,是指「他的男朋友英語不好,所以聽不懂」,根本沒想過這個所謂的情侶關係根本不存在,陸平完全聽不出來告白。

從這點上來看,雖然這場比賽是沈雨澤拿到了冠軍,可是他並沒有獲勝嘛。

他們沒聊太久,實驗中學的老師把那位女選手叫走了。沈雨澤見後台已經沒什麼事了,便打算離開,他的手機響個不停,全是同學們發來的道喜消息。他把那些號碼全屏蔽了,隻留下一個。

陸平:恭喜你!!!!!!!

陸平:你什麼時候出來,我在禮堂門口等你!

陸平:晚上有什麼安排?

陸平:咱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沈雨澤邊回信息邊往門外走,沒注意到身前多了一道人影,如果不是他停步及時,就要把那個人撞到了。

「抱歉……怎麼是你?」沈雨澤的好心情消失殆盡。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擋在他麵前的女郎,周身的溫度似要結冰:「王小姐,比賽已經結束了,沒事的話請讓開吧。」

王詩雅剛剛在賽場上給沈雨澤使了好大一個絆子,但這時候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笑盈盈地湊上來,心理素質可見一斑。

王詩雅:「你拿了比賽冠軍,我怎麼也算是你的長輩,想給你慶祝慶祝,不行嗎?」

沈雨澤嗤笑出聲:「長輩?你要是這麼想當我長輩,不如我現在改口叫你王阿姨?」

他今年十七,王詩雅才比他大十歲,論年齡怎麼也稱不上一聲「阿姨」的。但她身份復雜,和沈總的關係那般特殊,若她真的憑肚子裡的孩子上了位,那時候,不光沈雨澤應該叫她一聲「阿姨」,沈總前兩個妻子生的孩子,也要叫她一聲「阿姨」……隻不過,沈雨澤的兄姐今年都四十歲了,也不知道王詩雅當不當的起這一聲阿姨。

麵對這樣赤-裸的嘲諷,王詩雅臉上的笑容連一毫米都沒有變過。畢竟,當她選擇走上這條路時,她已經把她的自尊和她的野心綁定在一起了。

在野心麵前,自尊分文不值。

王詩雅道:「你叫我阿姨,我沒有意見。」她直接代入到阿姨這個身份,想要和他拉關係,「今天阿姨找你吃飯,是想和你談一件事情。」

沈雨澤諷刺地勾起嘴角:「吃飯就不用了,直接說什麼事情吧。」

「你確定要在這裡?」

「這裡有什麼問題嗎?」沈雨澤說,「我趕時間,不要浪費我的耐心。」

見沈雨澤已經做了決定,王詩雅也不再兜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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