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2)
第六十章
二十分鍾後,拆蛋手術無驚無險的結束了。
醫生用保定毯包著尚在昏睡中的小黑貓走進了診室,一同被送來的還有兩顆新鮮的蛋蛋。
肉粉色的蛋蛋上還帶了一點血跡,沈雨澤遠遠地看了一眼,就避過了視線。
陸平倒是蠻大膽的,他主動湊了上去,讓醫生把拆掉的蛋蛋放到招財的腦袋旁邊,然後舉起手機哢嚓哢嚓拍了好幾張照片。
招財的麻醉藥效還沒過,它眼睛半睜半合,舌頭從嘴巴裡耷拉出來,歪在口腔外麵。它雙_腿間的毛發已經被剔除乾淨,刀口很小,隻縫了三針,過幾天就能愈合。
沈雨澤問:「它什麼時候能醒?」
醫生看了看表:「很快。我們用的是吸入式麻醉,大概再過一兩分鍾它就能醒過來了,不過醒過來後它還是會有些暈眩,要等麻藥勁兒過去了才能站起來。」
「一分鍾?」陸平沒想到這麼快。
他忙俯下身子,湊到小黑貓耳邊,幸災樂禍地說:「招財~招財~恭喜你~你現在是個太監了!」
沈雨澤:「……」
獸醫:「……」
貓咪像是真的聽到了他的「呼喚」,迷迷糊糊地從昏睡中蘇醒過來。可惜它四肢無力,連藏在爪子裡的指甲都伸不出來,隻能徒勞地睜圓眼睛,側躺在桌上軟綿綿地撲騰。
陸平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還在那裡嘲笑它:「你以後再也追不了小母貓了,開心不開心,意外不意外?~」
沈雨澤提醒他:「你這時候刺激它,就不怕它抓你?」
陸平:「就是因為怕它抓我,所以我才要在這個時候刺激它啊!」
「……」沈雨澤沉默了,怎麼辦,陸平說得好有道理,他居然沒辦法反駁。
陸平問他:「我記得你還沒扌莫過它吧?上次抓它那次不算。你要不要趁它現在沒辦法反抗,來ruarua它?」
說著,陸平側過身子,讓出了身旁的位置。沈雨澤走上前,看著這隻剛經歷了貓生大事的校園貓霸,遲疑地伸出了手,他的手懸在半空,不知應該先扌莫頭,還是先扌莫尾巴。
陸平替他做了決定——他拉住沈雨澤的手,一大一小兩隻手同時下壓,按在了招財的肚肚上。
貓的毛發又厚實又柔軟,入秋後,貓咪毛量劇增,就像是一隻毛茸茸的可愛炸-彈。兩隻手陷入其中,瞬間被洶湧的貓毛淹沒了。
沈雨澤垂眸望著貼在自己手背上的陸平的手,久久沒有說話。
「——怎麼樣,手感很好吧?」陸平打斷了他的思緒,眼角眉梢都在跳舞,「它太胖了,明明是野貓,但一肚子肉,不光毛厚,脂肪也厚……」
「嗯,手感確實很好。」沈雨澤的注意力根本沒在貓毛上,仍舊順著他的話回答。
招財聽到這兩個人類居然膽敢詆毀自己強壯的身材,頓時氣得喵嗷嗷嗷的罵起髒話,可惜它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獻祭自己可憐的肉_體,被他們繼續蹂-躪。
揉完肚子,還要扌莫腦袋,扌莫完腦袋,還要捏爪子……
不知不覺間,陸平和沈雨澤站得越來越近,直到腦袋輕輕撞到了一起。
這一下撞得不輕不重,兩人對視,不約而同的笑了。
旁邊的獸醫看著他們的背影,心中的好奇瘋漲,百爪撓心:剛剛他們兩人還針鋒相對,差一點吵起來;怎麼轉眼間關係又變得如此融洽?
這個年紀的男同學,真是好難理解哦。
……
手術後,招財暫時不能出院,還要再住院幾天,等到傷口完全愈合了才能離開。沈雨澤結算了第二波的費用,陸平心裡的算盤啪啪一打,就計算出要和沈雨澤a多少錢了。
債多了不愁,慢慢還唄。
沈雨澤想送陸平回家,陸平說不用了,剛好寵物醫院所在的這條街上就有一輛公交車直達北岸。
沈雨澤沒強求,送他去了公交站。不過在去公交站之前,沈雨澤特地折回了車子,取了一條圍巾出來。現在已經十一月了,椒江地處南方,這個時節的晚上大概在十度左右;不像帝都,北風肆虐,夜晚已經降到零度以下了。
陸平笑話他:「早就聽說你們北方人不抗凍,沒想到是真的。」
沈雨澤才不管他怎麼嘲笑自己呢,問他:「你要不要?車裡還有一條。」
陸平一聽就炸毛了,連連搖頭。今早出門前,陸媽媽問他要不要穿秋褲,他都拒絕了,真男人怎麼能這麼早就向寒風屈服呢?
隻不過,北方的冷和南方的冷不一樣,這裡溫度雖高,但濕度太大,每天入夜都會下幾個小時的毛毛細雨,手腳都凍得發麻。
他們藏身在車站的廣告牌後,躲過秋夜的涼風。
陸平合攏手掌,往掌心吹氣,小聲抱怨了一句天氣。他同時又慶幸招財可以舒舒服服地待在醫院裡,不用像往年一樣在野外露宿。
沈雨澤見陸平凍得縮手縮腳,在心底嘆口氣,把圍巾摘下來遞給陸平。
可是陸平剛才大話已經說出去了,這時候怎麼能低頭,當然不肯接。
沈雨澤不慣他的毛病,乾脆把他拉到身前,直接幫陸平把圍巾戴上。羊絨圍巾手感極好,淺灰色的毛線上沒有任何花紋,簡單又大方。沈雨澤的動作很溫柔,他把圍巾整理好,繞在陸平的肩膀上,輕輕打了個結,把男孩的小半張臉都遮掩住了。
流蘇垂落,陸平鼻子有些癢。
「沈雨澤,你這個人真奇怪。」
「哪裡奇怪了?」
「你總是對我忽冷忽熱的。」陸平抹了抹圍巾上的流蘇,羊絨圍巾在這個秋夜給他帶來一種淡淡的溫暖,為他抵過涼風的肆虐。他控訴:「你看,你現在就對我很好,但剛剛在診室裡就對我橫眉冷對的。」
沈雨澤沉默了幾秒,說:「抱歉。」
「光是一句道歉怎麼夠?」陸平難得見沈雨澤服軟,當然要乘勝追擊,「你忘了咱們的《同桌守則》上怎麼寫的了?第一,不準……」
「你還記得《同桌守則》?」沈雨澤打斷他,「我還以為你換了新同桌之後,就把我拋在腦後了呢。」
陸平委屈:「怎麼可能!」
沈雨澤:「我親眼看到,你在上課時和陳妙妙聊天,她睡著了,你還叫醒她,給她遞紙巾。」
「……」陸平不可思議地問,「就因為我和陳妙妙多說了幾句話,你就不高興了?」
少年沒回答,但他緊抿的嘴角已經泄露了他心中的想法。
陸平越來越看不懂他了:「沈雨澤,我大膽猜測一下,你是吃錯藥了嗎?」
若不是這個理由的話,陸平實在想不出來,沈雨澤為什麼會因為陳妙妙感到生氣。
沈雨澤搖搖頭:「這個猜測不夠大膽,你不如再大膽些。」
「……?」
「平平——」沈雨澤抬手,輕撫男孩月匈口飄搖的圍巾流蘇,掌心恰好抵住他跳動的心髒,「——我是吃醋了。」
那一瞬間,陸平大腦一片空白,他怔怔地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沈雨澤,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他知道,他月匈腔裡的那個器官正在拚命運轉,它噗通噗通的跳著,比路邊駛過的汽車還要喧囂,比夜空裡劃過的流星還要迅速。沈雨澤的手就抵在他月匈口,他心髒跳動的頻率不加保留地傳遞給了沈雨澤。
他想說什麼,又不知應該說什麼。他想問問沈雨澤口中的吃醋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嗎,還是說,這隻是一個並不好笑的玩笑呢?
恰在此時,刺目的車燈遠光穿透夜色,打在了他們身上。
一輛公交車從遠駛近,直到停在了站台前。
沈雨澤看到車上的編號,提醒陸平:「車來了,你該走了。」
他收回手,後退一步,與男孩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
「啊……哦,哦。」陸平被他催促著,渾渾噩噩地去追車,又渾渾噩噩地被人流推著走進了車廂。
男孩站在擁擠的車廂中,看向窗外:少年孤身一人站在空曠的車站內,身後的電子廣告牌上放著合家歡的廣告,照亮了他。
夜風拂過少年的頭發,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沈雨澤沒說再見。陸平也沒說。
直到公交車駛出站台,陸平的心跳聲仍未平復。
也是直到這時陸平才發現——沈雨澤的圍巾,他還沒有還給他呢。
……
晚上,陸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輾轉反側。
他說:「平平,你不如再大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