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f星邊城。
落日的餘暉穿過漫天的黃沙撒在搭聳著葉子的榕樹上,血紅色斜陽下的鋼鐵森林顯得格外破敗。
「許先生,您好了嗎?」
門口,月要杆挺直得如同白楊一般的軍人揚聲問。
裡麵臥室裡的oga眼神還有些空,聽到他的聲音才勉強回過了神來,一雙琥珀色的貓眼卻依舊沒有什麼神采,宛如兩顆硬生生嵌進去的琉璃珠子,主人費盡了力氣才意思意思地動了動。
不過好歹是證明了他人還活著的。
許棠頓了頓,聲音有些含糊地應了一聲:「快了。」
他的聲音因為太久沒有說話啞得驚人,他自覺已經盡力大聲地回答了,也不知道門外麵站著的兩位聽清楚了沒有。
許棠等了等,沒等到外麵繼續出聲來催,便料想他們應該是聽清楚的。
……也是,畢竟是少將身邊的人。
想到這兒,oga的眸色黯了些許,就像是琉璃珠子驟然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灰。
不過他也沒等外麵的人再出聲催,許棠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他扶著圓滾滾的肚子慢吞吞地站了起來,最後再看了一眼這個他和崽子他爹一起生活了將近三年的地方。
是的,崽子他爹。
他已經懷孕八個月了。
說起來也好笑,他一個貌若無鹽還挺著大肚子的已婚oga,竟然被基因管理局強製分配給了帝國上將。
也不知道這位上將怎麼得罪了基因管理局。
許棠微微嘆了口氣,動作有些笨拙地抱起了床頭櫃上放著的牌位,拉著行李箱慢吞吞地往外麵走。
站在外麵等他的兩位軍人連忙過來接過了他手裡的行李箱,接著,兩人目光落到了他懷裡抱著的牌位上,動作同時一頓。
空氣驚了一瞬,隔了好一會兒,其中一位軍人才斟酌著問:「許先生,這個……你確定要帶過去嗎?」
許棠表情平靜,點了點頭。
這是他亡夫的牌位。
他的丈夫已經死了。
人生有時候就真的跟電視劇一樣,有些事情放在電視劇裡都覺得離譜,但是就能在現實生活中發生。
比如說,他跟他的丈夫陸非渝相知相愛三年,他一直以為他的丈夫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校保安,但是沒想到,他竟然是個鐵血錚錚的軍人。
再比如說,他終於知道了他丈夫的身份,卻是在據說是他丈夫的上級打電話給他,通知他丈夫死訊的時候。
許棠的眼眶悄無聲息地染上了些許緋色,琥珀色的貓眼慢慢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透出了幾分令人心驚的脆弱感。
兩位軍人麵麵相覷。
不過看到他這副樣子也確實覺得不忍,他們想了想,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不說別的,這oga也確實挺慘的,肚子裡還揣著個孩子呢,自己丈夫就死在了戰場上,還在丈夫屍骨未寒的時候被不做人的基因管理局強製塞給了他們首長。
思即此,兩位軍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同時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幾分淡憐憫。
哎,現在就隻能指望他們那個不知道o色為何物的首長能憐香惜玉吧。
*
f星和帝星離得遠,就算是征用了軍方專用通道,他們也花了三四個小時在路上。
等著到帝星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f星和帝星確實有很多不一樣,邊城已經是f星最繁華的城市了,一般到這個時候,大家因為承擔不起昂貴的電價都不會再開燈,許棠以前的家庭在邊城也算得上是豪商,但家裡也有到十二點必須熄燈的規定。
而帝星的這個時候,一點一點的燈光匯成了一片星海,宛如天空裡閃閃發亮的銀河,把夜幕都映得亮如白晝。
「許先生?上車了,我們該走了。」
許棠收了思緒,跟在兩位軍人後麵坐上了飛行器。
沒多久,就要見到那位將軍了。
許棠抿了抿唇,手指下意識地摩擦了一下懷裡抱著的牌位。
聽說那位將軍是帝國成立以來最年輕的上將,手段鐵血治軍嚴明,在他這樣的年齡就曾經帶領著軍隊以少勝多打贏了敵國,這樣的人,也不知道好不好相處。
……不過好不好相處也跟他沒多大關係,他同意來帝星,其實是想說服那位將軍退婚的。
因為他身懷六甲死了丈夫,基因管理局以福利贍養為由把他硬塞給那位將軍,他人微言輕無法反抗,這個婚約,隻能由那位將軍提出解除。
想到這兒,許棠鬆了口氣,臉頰無意識地蹭了蹭冰涼的牌位。
他這個條件著實配不上那位將軍,說不定都不用他說,人家也早就想甩掉他了。
這樣就是最好的。
他前麵21年雖然被養父母寵得四肢不勤五穀不分,但是好歹還是學了一樣勉強能討生活的技能。
等他回了邊城,他就自己開個小畫室,慢慢地把寶寶養大。
許棠「安慰」好了自己,這會兒臉上才微微露出了一絲笑,他肚子裡的寶寶都像是感覺到了他這些日子難得地放鬆,輕輕地動了動。
許棠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肚皮,低聲安撫寶寶:「乖,小爸爸很快就帶你回家了。」
就是可憐小崽子生下來就見不到他爸爸。
他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