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黎 第十二章(依嬿篇 終)逐漸消逝的奇跡光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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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金秋便入了冬,謁州少有的下起鵝毛大雪,呼嘯的風聲沖擊著鏤金的窗戶,郭弋閒來無事剪窗花時,忽然想起了楊嬿,便隨口問身邊的仆人。

「楊嬿,好像好久沒來看我了。」

「楊嬿?那個弓匠的女兒嗎?早上我還遇見她來著。」

「早上?為什麼不和我說?」

「啊?我以為公子您知道,那個姑娘每天一大早都要來借走你屋中的弓,很晚的時候才還回來,那時候您一般都歇息了,我還好奇,她家明明是做弓的,為什麼還要用公子您的,小的以為是您和她約好了」

她要弓作甚?郭弋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扌莫索著站起來。

「把棉袍和拐杖給我,扶我出去。」

「公子,這大雪天的,您去哪兒?」

「還用說嗎?當然是去找她了!」

走出宅邸,穿梭在村落中,各家的房門都緊閉著,燒起暖爐,雪黏附在他們的臉上,衣服的縫隙間灌入冷風,凍得家仆渾身哆嗦。

「公子,咱們回去吧別凍壞了。」

郭弋並未理會他,忽然,一片黑暗的視界中顯現出一點微光。

「快,她就在那裡,快扶我過去!」郭弋焦急的催促。

果不其然,此時的楊嬿正站在一棵避風雪的老樹旁,不住地搓手哈氣。

「是你嗎?楊嬿!」

楊嬿放下弓,詫異地看著他們。

「這麼冷的天,為什麼你要出來。」楊嬿怯怯地問。

「我倒也想問你為什麼會出來,一個人在這種風雪交加的日子練箭。」

「我隻是愛好而已嘛入了冬有沒有什麼農活,閒下來就會練一會兒。」

「你是傻嗎?你也知道這麼冷的天啊?你這樣,我會擔」郭弋突然有些慍氣,如同抓住星光般抓住了楊嬿的手。突然,他愣住了,他所握住的,不是印象中楊嬿纖細柔軟的手,食指和中指指節鼓起一層厚厚的繭,拇指扁平,粗糙的手背也有血痂的觸感。

楊嬿迅速把手背到身後,小聲說。

「最近天有點冷,練箭也不能戴手套就受了點凍餒對不起是我冒失,讓你擔心了。」

楊嬿的話音未落,郭弋突然走上前,站在她的身側,扔掉拐杖,握緊她傷痕累累的手,一起搭在弦上,將弓抬到與楊嬿的肩平齊的位置,側著頭,如同從身側抱住了楊嬿。

「這個姿勢才能射的更準。」郭弋的聲音在楊嬿的耳畔回盪,與溫暖的吐息一並進入了楊嬿耳內,刺激著敏感的神經,他的臉不知不覺泛了紅。

風忽然止了,陰雲散開,灑下一片陽光。

郭弋放了手,楊嬿從箭袋中取出一支箭,搭在弦上,模仿著郭弋的動作,射了出去。

郭弋隻聽見一聲悶響,他等待著楊嬿開口,卻半晌無言,他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難不成,楊嬿身上也發生了和他上次一樣的事嗎?

「楊嬿!楊嬿!你怎麼了?」

「我我在,我沒事。」楊嬿指著大約七十步開外的地方。

「我好像,射中了什麼。」

郭弋招呼了一聲,家仆迅速跑了過去,不一會兒就拎著一隻野兔回來。

「公子,是隻野兔,從眉心被射穿了。」

郭弋扌莫索著的確和家仆所說的一模一樣他突然抱住了楊嬿。

「你為什麼要這麼刻苦?」

楊嬿欣慰地笑了笑,眼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化作喜悅的淚水沾濕了郭弋的肩頭。

「為了你,可以嘛。你不是參加不了禦箭大賽了嗎?那就由我替你實現這個夢想吧。」

家仆不解地看著眼前完全不遵禮教的兩個人,覺得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是好。又看了看手中的兔子,的的確確是被眼前的女孩射中了。他無奈的撓撓頭。

「這可真是奇跡啊。」

「就由我替你實現這個夢想吧。」楊嬿躺在床上,伸直手臂張開手掌,先前的傷口大多變成了厚厚的繭子,加之郭弋日復一日的悉心指導,指尖也不會再被箭頭刮破了。

明天便是禦箭大賽了,由於今年豐收的原因,禦箭大賽推遲了一個月,和慶祝豐收的活動一並進行,這次大賽盛況空前,據說州裡的官員都回來觀看。

雖然大賽從未有女子參加的先例,但憑借郭桓的關係,以及今年不知為何不甚嚴苛的審核流程,楊嬿順利參了賽。

她深知,不到一年的倉促練習是遠遠不夠的。

「但是,這次,我一定要贏,為了郭弋,一定要贏下這次比賽。」楊嬿想起那個年輕男子的話,她拿出壓在枕頭下的紫色香囊,解開香囊,閃爍的光團慢慢落到她的額頭上。一種她不曾領悟的力量蔓延至身體的每個角落。

「就用我的信念,拯救你的未來吧!」

翌日清晨,楊嬿把那把軟弓拭得一塵不染,又斜挎上鹿皮箭袋,郭桓親自為她裝上了十六支質量最優的箭。

不巧的是,郭弋今早要去蒼藍城看眼疾,他答應楊嬿一定會盡快趕來看她比賽。

「你一定要來看哦~」臨睡前楊嬿拽著郭弋的手,滿懷期待地說。

「一言為定。」

即便你不能親眼目睹,你的存在,便是懸掛在蒼穹最閃耀的光芒。

抵達賽場後,楊嬿心中略感驚訝,她頭一次見這麼大的陣仗,圍觀的群眾綿延幾裡,威嚴的官兵在四周持矛把守,奏樂的藝人和官府的儀仗隊旌旗高懸,似有鋪天蓋地的意象。

一共有十來名參賽選手,放眼望去,個個人高馬大,膀大月要圓,其中一位輕蔑的看著她。

「小姑娘?這裡可不是拾柴火的地方!哈哈哈。」

一旁圍觀的人也跟著起哄。

「輸了以後可別躲在你爹懷裡哭啊!」

楊嬿攥緊拳頭,憤懣不平地盯著這群人。

「你們就等著被狠狠打臉吧。」

選手們一字排開,向著五十步外的靶子射箭,這個距離在楊嬿軟弓(因為她拉生牛皮做的硬弓太吃力)的射程範圍內,隨著五支箭矢陸續射出,她聽見了咒罵聲、嘆惋聲。而她的箭,幾乎穩穩地落在了靶心上。

第一輪後,官府的人在板子上排出了得分結果,她與剛才羞辱她的大漢並列第二名,楊嬿剛想嘲諷幾句,那大漢卻真誠地伸出了寬厚的手掌。

「沒想到小姑娘有些能耐嘛。」

楊嬿嫣然一笑,握住大漢的手。

「既然如此,就讓我們好好較量吧。看看,誰能奪魁。」

「噓!!」大漢的神色忽然變得慌張,他指了指板子最頂端的名字。

「別這麼說,這次比賽的冠軍據說早就內定了,是州丞的人,不信你看。」

楊嬿抬頭望,果然,第一名的五支箭全部落到靶子正中心,就算是常年征戰沙場的將士,也很難到達這個水平吧,可是這個人的名字。

「徐楣」

為什麼聽起來不像男人的名字?不過真的是不公平啊,在場這麼多選手多年的努力,就這麼簡簡單單地被「內定」兩個字擊碎了。

楊嬿不安地向熙熙攘攘的人群眺望,卻沒有發現郭弋的身影。

希望我的信念能傳達給他。

楊嬿的信念似乎是傳達到了,昨日深夜,有人敲響郭桓的房門。

「誰呀?這麼晚了。」

「是我,父親。」門外傳來郭弋的聲音。

「進來吧。」郭桓伸了個懶月要,穿好便裝。點燃屋中的燭火。

因為郭弋眼睛的緣故,郭桓準許他在見自己時不必多行禮。

「說吧,這麼晚了,是有什麼要緊事?」

「是」郭弋頓了頓。

「我聽管家說,您替我訂了一門親事,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我說是真的呢?」

郭弋聽罷跪伏在地。

「孩兒不孝,恕不能遵從父親的旨意」

郭桓眯著眼,饒有興趣地看著兒子。

「你的意思是?」

「孩兒孩兒雖知家中規矩,訂親須門當戶對,不能丟了郭家的顏麵,但孩兒亦知,受他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孩兒心中已有愛慕之人,這門親事,孩兒恐怕不能依從還請父親寬恕。」

「哈哈哈哈!」郭桓聽罷大笑。走上前將郭弋扶起。

「你又知為父為你訂的是哪門親事?」

郭弋驚訝地雙手微顫,難不成難不成?

若魚鳥相慕,於前帶路的成鳥為何要阻攔?不如尋一處可歇腳的岸渚,容許魚鳥相會。你們無畏雲海相隔,有何懼所謂綱常約束?

此刻,宅邸的另一角也有燭火未熄,楊仕道雙手捧著郭桓親筆的書信,激動地渾身顫抖,他一遍遍地細細品讀,恨不得把每個字眼都摳出來。楊仕道怕吵到熟睡的楊嬿,使勁捏著大腿的肉,拚命壓抑心中的喜悅。

第二輪比賽開始了,場上還剩十名選手,規則是五十步外吊著一個用麥稈結成約扌莫一乍寬的圓環,仍是五支箭,箭穿圓環支數越多,排名越靠前。最終,取前兩名晉級決賽。

不知為何,場上的選手有些急躁,楊嬿才將第三支箭搭在弓弦上,就有人叫罵著離場了。

難道他們都在知道有內定的冠軍後為權利讓路了嗎?為什麼不再爭取一下啊,每個人不都是等待了很久嗎?

雖說有些運氣成分,這對楊嬿而言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她的前四箭都穩穩穿過了圓環,此時場上隻剩下了三個人。那個大漢也很有實力,前四箭箭無虛發,此時已為第五支箭拉滿了弓。

楊嬿聽見身側一聲弦驚,緊接著是大漢的嗟嘆。

「可惜嘍,竟然會輸給兩個小姑娘」

楊嬿並未留意大漢說了什麼,她甚至不敢側目,擔心會改變瞄準好的姿勢,那個大漢中了幾發,三發?還是四發?那個內定的「徐楣」,應該五發都中了吧,這一箭不中,前麵的努力會不會就白費了?

楊嬿的手心沁出一層汗。

此時,場上隻有她一個人還未完成射完五支箭,觀眾們屏住呼吸,把目光都聚焦在她一個人身上。

從小到大,除了他,沒有人看好過我。隻把我當作多餘的存在,但是,那又如何?即使我知道這一箭對於勝利毫無意義,即使我沒有任何勝算,即使你們所有人都想看我如何敗在權貴之下,那又如何?就用我的信念挑戰所謂的權利吧。

跨步,側身,微眯,拉弓,屏息凝神,箭頭略上揚,指尖快速卸力,雕紋的銀質箭頭在空中劃過一道華麗的弧線,精準無誤地穿過了圓環。短暫的沉寂後,人群中爆發出排山倒海的喝彩聲。

楊嬿捂著月匈口,平復激動地心情。她回過頭看計分的板子,果然,自己和那個叫徐楣的人均以五分並列第一,進入決賽。

自己,真的做到了,但是,還遠遠沒有結束。楊嬿側過頭,想看看這位坐在權力之上被「內定」的冠軍究竟是什麼模樣。

忽然,她想起了那個大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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