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黎 第二十九章(未參篇 二)錯會的珍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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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雨很冷,就像他靠在鍾家村廢墟上時一樣寒冷,隻是當時是晚秋時節。

後來呢?

鍾參試圖去回想,在地上翻身,卻被鐵鏈死死鉸住,鐵鏈不知為何卷起了一節,令鍾參無法呼吸,他用力拽鏈子,卻隻是徒勞,反而更緊了些。

無法呼吸,無法呼吸,他順著鏈子扌莫索,找到了已生鏽的一環,但他的手仍無法掰斷。

視線模糊,大腦疲憊,他竭力張大了嘴,試圖在大雨滂沱中找到生機,然而滴入嘴中的隻有冰冷的雨水,新鮮的空氣被鐵鏈阻隔在氣管的隘口,手無力地揮動,卻觸碰到那盛滿泔水的碗瓷碗?

他用力一摔,碗沿剝離了一片鋒銳,他用瓷片砸、磨、鉸,想盡一切辦法撬動。

意識漸漸渙散,靈魂從名曰身體的蠶繭中如抽絲般逸出。

「叮~」雨點紛雜聲中,金屬觸地聲格外突兀,頸上的緊勒感款俗了些許,大腦殘存的本能驅使著他呼吸。

雨不斷地擊在他臉上,有些刺痛感。鍾參慢慢恢復了意識。

好不容易脫離了死神的懷抱,卻發現自己仍身處地獄。

「或許剛才,死了才好。」鍾參無力地喃喃。

這種感覺,是他來了以後才有的。

那天下午,他在徘徊許久以後,決定還是不留在鍾家村為好。

自己身子弱,無法對重建工作有多少幫助,他不想成為累贅,拖大家的後腿。

況且,他有能去的地方,他想起叔父鍾德正,叔父並未住在鍾家村,自然無恙。

隻是他知道,叔父是被趕出鍾家村的,因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無賴。在鍾家村遊手好閒,偷雞扌莫狗,還對很多女人圖謀不軌。

據父親說,二十年前,鍾德正偷了村倉中幾百貫錢去蒼藍城賭博,鍾樂爺派人抓住了他,本來是要將他扭送至官府,但父親為人和善,極力勸阻,才決定私了,僅僅是將他逐出了村。

鍾家村的人都當做不認識鍾德正了,隻有父親念在兄弟舊情的份上時不時接濟他。上個月,還把家裡的牛借他犁地。有這些恩情在,就算是陌生人也會感恩戴德吧。

然而,當他踏入叔父家門時,鍾德正現實極其歡迎地噓寒問暖,不停地搓手,又在知道鍾參並未攜帶任何財物隻是來投靠他時,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所以叔父,我能暫時住在這裡嗎?」

鍾德正裝作很為難的神情。

「家裡孩子多,我們也忙,實在不好騰出地方不過,」鍾德正指了指院裡的狗窩。

「就隻有那裡能將就咯。」

鍾參強壓心中的怒火。

「叔父,我可是你親侄子。」

「親侄子?拜托,你們鍾家村的人不是把我趕出來了嗎?」

鍾參心想我父親幫你的還少嗎?

「叔父,咱有一說一,就上回接你犁地的黃牛」

「哪回?」鍾德正裝出驚訝的神情,指著院子角落結了蜘蛛網布滿灰塵的犁套。

「我家可是幾年沒種過地了。」

「那牛呢?」

「啊牛啊。」鍾德正撓了撓頭。

「吃了,味道不錯,就是有點柴了,塞牙,下次換頭小點的牛更好。」

「吃了?」鍾參後退了兩步,父親打了半年柴,姐姐織了十二匹布買的牛成了別人胃中的食糜

鍾德正說罷便離開了,他很忙,下午還有許多牌局。

「窮山惡水出刁民。」鍾參小聲嘀咕。

所謂祥榮村,卻看不出一絲祥榮的地方,滿目皆瘡痍,盡管能間或見到幾棟像樣的建築,卻也是被包圍在垃圾之中。道路兩旁坐滿了遊手好閒、無家可歸的人,當他走過時,全都惡狠狠地盯著他,似乎他是一塊令人垂涎欲滴的肉般。

還是回去吧,鍾參心想,此地不宜久留。

可他走到村口時,卻發現一群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在追著毆打一個滿臉雀斑的小胖子。

他們將小胖子摁倒在地,掰開他的嘴,把馬糞塞入他的口中。

「吃吃吃!給老子咽下去。」鍾傑帶頭喊著。

這裡的人都魔怔了魔怔了,鍾參甚至不敢看一眼,烏煙瘴氣的村風與和睦的鍾家村形成鮮明對比,為什麼不是他們遭到天譴。

他想趨步離開,卻被小胖子淒厲的慘叫拉住了腳步。

「哈哈哈哈哈,你看他那樣子,太醜陋了,哈哈哈哈。」

鍾參攥緊了拳頭。

「你們!太過分了,快停手!」

「嗯?」鍾傑回過身,不耐煩地罵道。

「怎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就你那身子骨,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我我」鍾參攥緊的拳頭又放了下來。

姐姐曾在他兒時與鄰家孩子爭執扭打後教育過他,拳頭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也不是他的強項,去打架隻能是自討苦吃。

「嘿看他是慫了吧,告訴你,別t管閒事。」

說罷,小胖子受到了更慘的欺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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