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黎 第三十三章 我根本沒有理解所謂真相(1 / 2)
這是蒼藍城,除了納福閣,坐落在城北的林宅是最宏偉的建築。自從魏家中衰後,蒼藍城的商業就處在林家一家獨大的存在。
起初,人們並未將此林家與五十年前企圖顛覆地方政權的林家相聯係,世人不知,當年滿門抄斬時,徐標親自蒞臨行刑場,與處刑的士卒求情,保住林頊一位已有身孕的小妾的性命。
她獨自生養孩子,將林頊的教誨和家訓掛在孩子的床頭,叫他早中晚默念以銘記於心。
「當權者的歷史才有價值。」林顓時常想起掛在床頭的話。
「當年將我林家屠門,今日必血債血償。」他見到前來「投奔」的琉韻時暗想。
林顓:「就不怕,萬秋塵將你緝拿麼?你做的任何事都會被他發現。」
琉韻:「前提是會打破世界的平衡,,那家夥還是一如既往地死板。」
說著,琉韻緩緩靠前,依偎在林顓懷裡。輕輕撫扌莫他略顯臃腫的臉龐。
林顓的表情變得微妙,雙眼微眯,全身酥軟,慢慢地,慢慢地沉下去。
「久違了吧,隻有我能帶給你的,無與倫比的感覺。」
淺黃色的光暈從琉韻指尖散出,在林顓體表浮動。
「就是這種,感覺,除卻你所帶來的,我空無一物。」
「答應我,好嗎?你的貪婪,不止於臣服於萬秋塵吧。」
「怎麼,你已為我謀劃好打破平衡的藍圖了嗎?」
琉韻的食指從林顓的月匈口,慢慢上劃,履過喉結,觸動下唇,嫣然一笑。
「就在,這裡。」
由於兒時被親媽一不小心掉進火盆的精力,林顓的相貌不說是一表人才,也算得上驚世駭俗,右半張臉上留了不少燒傷的疤痕,致使他看起來十分可怖。
當然,火盆的煤炭並沒有燒壞他的腦子。相反,他的腦子很好使,從他五歲帶著小孩子倒賣村東村西的酸棗賺差價開始,他娘就確信林顓能繼承家業。
那麼,林家的勢力大到什麼地步?上至絲綢珠寶,下至麻葛布衣,從廳堂的桌椅家具,到案台的筆墨紙硯,再到廚房的柴米油鹽,甚至是婚喪嫁娶,都有林家的產業。與林頊當年不同的是,他沒將產業最終決定權交予任何一個人,而是牢牢把控在自己手裡。
蒼藍城九成以上的私田在林顓名下,同時開設賭場榨取百姓的剩餘價值,隻要讓自己的人坐莊,最終贏家就會是他,這個威脅統治的人是官府的眼中釘,卻在百姓之間極受尊敬。
因為在他的田上耕作,繳納的稅比官府少一半多,他放的低息貸款三年一催,相較於官府按季度收回的高利貸讓人能喘得過氣。賭場雖讓人傾家盪產,卻也是多少走投無路的人唯一的救命稻草。
徐秉對他深惡痛疾,卻因無權管理蒼藍城事務而無可奈何。他的名字理所應當地被楣列在了暗殺名單的頭位,她記得很清楚,那天她裝作林顓的侍女,夜晚去侍寢,一刀了解了鼾聲如雷的性命。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有無數無知愚昧的百姓為這個吸血蟲送葬;她懂得了朽木不可雕是什麼意思。
可如今,這個一死之人又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她麵前,在蒼藍城各處巡遊,夾道歡迎者無數。
用他的話說,「我一直在背後關心的全城百姓的性命。」
仿佛,他是人們的救世主般可真正的救世主,一個頭懸城門三日,一個困於牢獄之中。
為什麼,事態會變成這樣。楣懊惱地拾起地上的石子,精準命中唐咲的額頭。
「哎喲!怎麼了嘛。」
「大叔為什麼不用能力逃出去?」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逃出去後,將處於怎樣的境地?」王亦蓁說。
「如今林顓獨攬大權,我們的身份是犯人,越獄者,如果不想對百姓大開殺戒的話,越獄隻會給我們貼更多不利標簽。」
「我們可以對林顓下手啊,讓大叔操控他的身體,逼他放我們走」
「楣!」王亦蓁的聲音忽然變得嚴厲。
「不是所有人都樂於殺戮。」
「樂於?你的意思是,我願意這麼乾?你以為我願意?」楣惡狠狠地盯著王亦蓁。
「自從和你們打交道,我就一刻也不得安寧,世界變化如此之快,每個人都各執一詞,每個人造訪都會給我平添未知的記憶,如果你所說的撰錄者典章和拯救世界的事都是真的,為什麼我們還要在陰暗潮濕的地下監牢與老鼠蟑螂打交道?」
「為什麼我會殺人?還有別的更好的選擇嗎?你們沒有看見那些愚民的嘴臉嗎?見到林顓如朝聖般尊敬,那份敬意為什麼沒有分與父親絲毫?憑什麼真正走在濟民之路上的人無人問津,敲骨吸髓的人受萬人吹捧僅僅是因為,他站在明麵,做了樣子嗎?」
楣的聲音從憤怒,慢慢變成乞求的口口勿。
「我真的能相信你們嗎?」
王亦蓁從口袋中掏出一枚銅錢。
「既然拿不定主意,就當做是一場賭注吧,字朝上為信,朝下則為不信,如何?」
銅錢被拋到空中,楣緊盯著銅錢下落翻轉的每一個瞬間。
「你在,緊張什麼呢?如果全權相信命運的話,硬幣哪麵朝上都無所謂,而你,在硬幣拋出的瞬間,已經內定了心中的答案。」
楣默認了他的話,王亦蓁拿開手,無字的一麵赫然朝上,楣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對這個結果滿意嗎?」
楣沒有說話。
「好了好了,亦蓁,就不要為難楣姑娘了。」唐咲把銅錢遞到楣手中,銅錢兩麵都被打磨的十分光滑,根本不存在有字的一麵。
「你的意思是」
唐咲:「當踏上這條路開始,我們就別無選擇。」
王亦蓁:「同樣的,沒有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走在單行道上,我們也不會懷疑之前的路。」
「既不能越獄,也不能強迫林顓,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你也說了,林顓早就死了,對吧。」
「嗯」
「他所做的,隻是表麵色彩罷了,對吧。」
「對」
「那就,撕破這層色彩好了,既然你在暗麵讓他死過一次,這次在明麵上,讓他再一次退場吧。」
「書上給了什麼指引嗎?」
「書早就被林顓奪走了。」王亦蓁無奈地笑了笑,「雖然他看到的,隻會是滿紙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