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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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雪後初霽,落日的餘暉潑灑在遍野的黃沙上,笙旗迎風獵獵,營門層層洞開,鼓聲陣陣,大軍像退潮的海水一般逐漸收攏歸來,在海浪般一聲疊一聲的「大將軍回營」的喊聲中,十四打馬直入中軍大帳,翻身下馬,把弓箭丟給親兵,劈手打起簾子。

偌大的營帳中隻有嶽鍾琪和佛標兩個人相對而坐,都繃著臉泥菩薩似的一動不動。十四盛怒之下也未曾察覺,張口就問:「我才去了幾日?營裡怎麼多了這麼多糧食?連馬場的空地上都堆著草垛。後方明明有糧倉,三日一趟往營裡送,你們囤積這麼多糧草是要做什麼?」

「將軍!哎呦!」見他回來,兩個人都躥地一下站起來想迎,結果起身的時候身體前傾,腦袋撞腦袋,碰出好大一聲響,卻捂著額頭一聲不吱。

「京裡出事了。」嶽鍾琪臉色沉痛地遞給他一張紙。

十四劈手奪過一看,瞬間由笑轉怒再轉冷,手指驟然用力在信紙上掐出幾個印子:「送信的人呢?」

嶽鍾琪拍拍手,就有人帶上來一個形容狼狽的壯年家仆和一個麵白無須的內監,那仆人見了他瞳孔一縮,登時淚流滿麵,膝行上來抱著十四的腿大哭不已:「十四爺,小的靖西伯府管事阿楠給您請安了,求您為老爺做主啊。」

「到底怎麼回事?」

那內監磕頭道:「奴才是暢春園蓬萊洲的燒火太監小順子,皇上病重,滿京城都傳皇上給了烏雅大人一道密詔,要立您做皇太子。可是九月二十七傍晚,宮裡忽然來人,打發走了蓬萊洲小廚房的所有人,奴才親眼瞧著四爺身邊的蘇培盛蘇公公,把個白紙包的粉末,下在了大人的膳食裡。奴才知道肯定要出大事,也不敢吱聲,就躲在醃鹹菜的地窖裡了。第二日出來才知道,雍王爺帶兵圍了暢春園,登基做皇帝了。蓬萊洲上伺候的人隻怕早見閻王去了,奴才一個閹人,無處可藏,隻好來給您報信兒,求爺賞一條活路吧!」

眾人都聽得臉色慘白,這支兵是晉安帶出來的,他雖然人不在軍中。但是現在軍中三巨頭,十四是外甥兼女婿,嶽鍾琪是徒弟,佛標是烏雅氏族侄,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受過恩惠的副將參將更是兩個巴掌數不過來,要是真如小順子所說,消息傳出去,西北大軍不反也得亂三分。

嶽鍾琪憤憤道:「九月二十七,這已經是十天前的事,我們派往京城送信的人馬出不了甘肅就被攔下來。京裡來的快報一天一報,卻隻有『一切如常』四個字。好個『一切如常』。」

佛標也說:「川陝總督年羹堯在三日前忽然宣布四川一帶戒嚴,又以原糧草押運官貪汙受賄為由罷免了他,另選『德才之輩』監管我們後方糧倉。好在被我和老嶽提前發現,乾脆以天氣轉冷,糧食消耗增大為由,一次把糧草全提到了營裡。留給這孫子一座空倉,讓他乾瞪眼去吧!」

十四默然,半晌忽然問:「這才是十天前的事,從京裡到西北,六百裡加急都要走五天五夜,你怎麼來得這樣快?」

「奴才去佟佳氏府上求了法海大人,一路上走的都是通關引憑都是用的佟家的磡合。」

「難為你跑這麼遠的路,爺問你,四哥逼宮,八阿哥就沒有話說嗎?」

小順子回說:「奴才不知道,但是聽說十三爺帶兵包圍了暢春園,想來八爺也沒法子吧。」

「他敢動兵?隆科多這個九門提督兼領侍衛內大臣乾什麼吃的?」

阿楠忙回道:「奴才們離京前,已經聽說張廷玉、馬齊、隆科多三人是顧命大臣,宣遺詔,保四爺的。」

「娘娘怎麼也沒半點信出來?就由著四哥胡鬧?」

這個阿楠就搖頭不知了。小順子卻咬牙道:「這個奴才知道。事發時娘娘不在暢春園,而在宮中。」

十四聽了一言不發地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許久,兀的拔劍,寒芒一閃,瞬間洞穿他的月匈口。

「撒謊!「十四冷笑,「隆科多也幫他,十三哥也幫他,額娘又不在,那你是插了翅膀從暢春園裡飛出來的嗎?」

眾人噤若寒蟬,十四掏出張白絹拭淨劍上的血:「拖下去,埋了,不許再提。」

氣氛仿佛凝固,佛標撥弄著盆裡的炭火,嶽鍾琪對著虎皮地毯發呆,半晌才問:「這人或許不安好心,可是京師那邊……如果皇上真是傳位於你怎麼辦?」

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竟然一點消息不能得,很明顯胤禛不僅成功上位,還穩住了京城局勢。如果傳位十四的傳言是真,那他如何甘心麵對篡位自立的兄長?即便是假,胤禛能不能容下這個離皇位一步之遙的弟弟,眾人心裡都得打個問號。

是從此仰人鼻息,還是借著糧草充足,索性乾他一票?眾人心裡都不由砰砰打鼓,十四忽然後仰,癱坐在虎皮圏椅上,扶額長嘆:「四哥呀四哥,你可真是落子無閒棋啊!」

「報!川陝總督年羹堯前來傳旨。」

「說曹操曹操到。請吧。」

年羹堯雖然是奔波了二百多裡路,卻是穿著一身嶄新的正一品武將朝服。雖然帶著孝,摘去了花翎,卻挑了額外大的紅寶石朝珠明晃晃地鑲在頂戴上。朝珠綬帶更是分毫不亂,挺月匈疊肚邁著方步進來,也不寒暄,也不見禮,臉上隱隱帶笑,往當中一站:「皇上有旨,十四阿哥接旨。」

佛標冷笑:「這裡沒有十四阿哥,年軍門,請稱官諱。」

年羹堯臉色一沉:「大將軍王胤禎聽旨。」

十四輕輕一笑,大大方方跪了:「兒臣胤禎敬聽皇阿瑪聖諭。」

這與眾不同的敬語梗得年羹堯臉色再變,忍怒道:「王爺,先帝已經於九月二十七日晚駕崩了,定廟號為聖祖,全稱合天宏運文武睿哲恭儉寬裕孝敬誠信功德大成仁皇帝。現在您接的是當今雍正皇帝的口諭。」

饒是早有預料,十四仍是身子猛地一顫,眼淚奪眶而出:「皇阿瑪,您怎麼就……」

「王爺節哀,還請聽旨。皇上口諭:『十四弟,皇阿瑪生前最疼你,如今他老人家去了,皇額娘悲痛難當,著你將一切軍務移交川陝總督年羹堯,即刻回京,上慰聖祖之靈,□□太後之心,朕也有事跟你商量。欽此。』王爺,謝恩吧。」

一句話搬了爹媽兩座大神出來,十四雖然在心裡翻了一萬個白眼,但是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雙方的親衛互相瞪視,都隱隱把自己的主子護在中間,氣氛劍拔弩張。他還是忍怒道:「慢著,我先問你,靖西伯現在何處?」

年羹堯一愣:「當然是在京城府中。王爺何出此言?還是快些接旨吧。」

看他模樣不似作偽,十四這才胡亂嗑了個頭,雙手平舉:「臣接旨。」

年羹堯先是鬆了口氣,忽然想到五十年出征之時在德勝門外,康熙親自斟酒,百官自親王以下全部跪在道旁送行,十四高高坐在馬背上,驕傲的神色映著身後高揚的明黃大旗,那種飛揚跋扈、目下無塵的模樣令人過目難忘。現在看到他跪在自己麵前俯身叩首,不知怎的,年羹堯心裡竟然不可抑製地生出一絲得意。

佛標見了險些攥不住自己的拳頭,嶽鍾琪攔了他一把,二人對視都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聽說十四要走,營帳外頭人越聚越多,終於有人忍耐不住,掀簾子進來一頭跪倒:「將軍,讓標下護送您回京吧!」

「不對,該我送!」

「我送!我可是遊擊參將!」

「老子還是副將呢!」

「住口!」十四一人一鞭梢敲在腦門兒上,哼道,「虧你們還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們吃糧拿響做著朝廷的官,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奴才,送什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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