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水(2)(1 / 2)
李含章柔肩一顫。
梁錚的指尖瘦、硬,覆著薄繭。
像塊滾燙的烙鐵,摘走她的食痕,刻下他的印記。
明明已經分開了——他口勿上的是自己的指端。
可他在她麵前,毫發無遺地侵吞她的氣息。
輕而易舉地掀動她的心潮。
麻癢爬過脊骨,李含章麵頰燒紅。
難以言說的怪異感蟄著她,心跳聲格外清晰。
有什麼情愫正在躁動。
很陌生,仿佛是某種隱隱的期盼。
期盼什麼呢?
她……可以期盼嗎?
李含章瑟縮榻上,想移開目光,可眼眸不停使喚。
她的視線緊緊地貼著梁錚的指與唇。
還有,他上下滾動的喉結。
野性的狼迷人又危險,而小兔柔弱無依。
「不、不準……」
她氣勢綿軟,毫無力量。
梁錚輕笑,放手抱臂月匈前,懶散地倚靠榻尾。
勁瘦的腿自如交疊,靴尖上翹。
「好卿卿,都依你。」
他沉沉地望她,目光親昵又玩味。
「但……你不準什麼?」
修長的指毫無節律地叩擊上臂,梁錚微啞的嗓音夾雜其中:
「不準我餵你?」
「不準我看著你?」
「還是,別的什麼?」
別的……什麼?
他與她,還能做什麼。
厚實的貉裘正籠罩在肩頭,溫暖又寬闊。
梁錚身上的清爽氣息殘存其中。
如同……擁抱。
被有力的臂膀緊緊環抱。
突兀的念頭令李含章心口一灼。
她突然回過神來,驚訝、羞赧於這種遐想。
可是,莫名生不出惱怒。
李含章紅著頰,垂下濕潤的桃花眸,藏起那些青澀的心事。
她嬌嬌地斥他:「不準你喝湯。」
像是情急之下憋出的一句。
梁錚忍俊不禁。
他好喜歡看她這樣。
明明節節敗退,仍要負隅頑抗。
「好啊。」他笑道,「照這樣說,你準我搬回北堂了?」
李含章沒回過神:「什麼?」
這兩件事哪有關聯。
梁錚鬆臂,垂手榻間,與李含章藏於被褥下的足踝相隔幾寸。
他緩聲:「你隻不準我喝湯,沒有不準我伺候你。」
言之鑿鑿。真誠又動聽地蠱惑。
李含章迷茫地眨眼,細長的睫打落一片軟光。
好像確實如此。
她的確沒說過不行。
眼看李含章遊移不定,梁錚忽然另起話題:
「卿卿,你痛不痛?」
「嗯?」李含章微怔。
她還在思考搬回北堂的事呢。
梁錚低眉,隔空點了點李含章的月要腹。
他道:「聽說女子月事時,會隱生墜痛。你也是如此?」
李含章聞言,下意識撫過小腹,指尖所及之處遍生酸麻。
他不問便罷,一問就疼起來了。
都怪這個大笨蛋。
她蜷起纖指:「你問這個作什麼?」
不滿又委屈,有幾分埋怨。
梁錚不著痕跡地挪動手指,隔著被褥,將掌側挨上李含章腳踝。
「推拿足底,可緩解腹痛。」他眸光深沉,「不如試試?」
推拿足底——梁錚要碰她的腳?
李含章眸光微顫,想將伸展的兩條腿縮回來。
才動膝,就撞到梁錚的手掌。
被他反手握住。
長指輕輕扣上腳踝。
被褥綿軟厚重,相碰之處卻卷起一股麻軟的戰栗。
李含章嗚咽一聲。
眼眶泛紅,淚光又沁出來。
梁錚見她如此,心頭化成滿腔柔。
他還沒怎麼她呢。
倒先跟個小水人似地掉淚了。
他揶揄道:「那時踩著我,可不見你怕成這樣。」
「那、那時候是……」李含章啞然。
她無從反駁。
為了試探梁錚的傷痕,她確實踏過他的月要腹。
但那時候,他是蒙著眼的呀。
雖然讓他瞧見她的腳,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雙足是立身之底,多髒啊。
李含章講不出話。
不想當著梁錚的麵嫌自己髒。
她隻好咬唇,用闌珊的淚眼瞪他。
梁錚被那兩片軟酥酥的眼刀磨得難受,低下頭,投降似地笑了一聲。
他麵龐暗落,眼神叫人看不清楚。
嘴角卻顯然是揚起的。
「是我甘願的。」梁錚口口勿認真。
他從前沒有過女人,自然不會憐香惜玉。可如今栽在李含章手裡,半是受本能驅使,半是他主動扌莫索,恨不得一點委屈都不叫她受。
別說被她踩幾下、為她捏個足了。
哪怕是被敲骨吸髓又如何。
許是從梁錚的話中覺出幾分柔軟,李含章轉開了目光。
她想問些什麼,可猶疑朦朧未明。
令她不知該問什麼內容。
頰邊仍在燒著,溫溫燙燙,有暖流融往心頭。
李含章鬆指,握住軟被的邊沿。
「好罷。」她輕聲道。
他在一點點地將她牽出那無人造訪的領地。
她膽怯,隻敢一點點地向外探頭。
可她並不討厭。
她……不討厭和他這樣。
榻尾處的被角稍稍提上來了一些。
白嫩的小腳冒了出來。
「就一會兒。」李含章埋著頭,「一小會兒。」
梁錚輕輕一笑。
將那對雪足納入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