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1)(1 / 2)
昨夜?踩著?
她昨夜還踩過梁錚?
「本、本宮、昨、昨……」
李含章越發迷茫,一時也忘了掙紮。
明亮的眸驚慌地眨動,絞盡腦汁回憶昨日的狀況。
她不是飲過雞鳴酒、一直睡到現在嗎?
但、但按梁錚的說法……
她不光管他叫壞狗狗,還踩著他?
踩著他……做了什麼?
書裡的內容忽然在腦海中浮現。
奇異的羞赧湧入心田,像是某種隱晦的提示。
李含章無措地抬眸。
身前的男人正低眉,深深凝望她。
白日青天之下,他眼裡的笑意卻濃鬱如夜。
自那雙清澈的水眸裡,梁錚讀懂了李含章心中的猜測。
他俯首,同她附耳說了什麼——嗓音沉沉,語調輕緩,格外有條不紊。
臂彎中的身軀頓時軟顫。
小孔雀像是沒了力氣,又像是不敢亂動彈,隻靦腆地窩在他懷裡。
梁錚輕笑,視線從容不迫,掃過她的耳際與側頸。
綺艷而昳麗的水紅漫上雪膚。
將懷裡的小妻子襯得越發嬌赧、勾人心魄。
他及時轉開了目光。
再看下去,真要忍不住欺負她了。
萬一欺負得太狠、惹她生氣,反而得不償失。
不過,適可而止從來都不是梁錚的作風。
他動了動手臂,掌心貼往那截纖不盈握的軟月要。
長指內合——懲戒似地輕捏了捏她。
一聲沒能藏住的嚶嚀,自緊抿的丹唇間輕小地流瀉出來。
「以後還喝不喝酒了?」
李含章赧紅著臉,飛快搖頭。
「不、不喝了。」她再也不喝酒了!
見小妻子乖順如此,梁錚又起了壞心,眉宇一挑。
「當真不喝了嗎?」
他學她昨夜那副失望的情態,故意惋惜嘆道。
「卿卿醉時的模樣明明很可愛。」
可、可愛?
李含章微微一怔。
喝醉的時候,她明明是稀裡糊塗的呀。
鬧出這樣多的洋相,次日醒來還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樣的她……也可愛嗎?
她仰起小臉、看向梁錚,桃花眼殷切地眨了兩下,似是在確認他的話。
覺察到她隱隱的期盼,梁錚笑弧愈揚。
趁小妻子正懵懂,他湊往她頰邊,用力地親上一口。
「迷糊的卿卿很可愛。」
親完了,雙唇又輾轉,貼向她側耳。
「做壞事的卿卿……也很可愛。」
李含章本就被他口勿得身軟,聽見後話,十指立時內蜷。
梁錚這個討厭鬼、壞家夥。
又在拿她昨夜的不端莊來取笑她!
「流氓!大壞蛋!」
「不準、不準你再親了!」
她抻著羞惱的勁兒,一麵躲梁錚的口勿,一麵用小手推他。
細膩的掌如願按上身前的月匈膛。
觸感緊實、溫熱坦盪——唯獨沒碰到衣衫。
李含章:……
她忘了梁錚還是赤膊。
小孔雀僵在原地,才褪下紅潮的臉又一點點地燒了熟。
梁錚但笑不語,神情玩味。
無人開口。
空氣卻格外沸騰。
李含章越想越臊、越臊越急。
她一擰臂,掙開梁錚的懷抱,逃往院兒裡的水井。
梁錚知道她沒生氣、就是害羞,索性不去追她,悠哉地坐回木盆前。
「卿卿。」他隻說,「今夜動身,回上京。」
李含章停下腳步。
這就……要回上京了嗎?
梁錚與她二人來此,不過才幾日。
淋漓的浣衣聲又在身後響起。
李含章立了片刻,才轉回身,去看那埋頭洗衣、滿身煙火氣的男人。
「真要走了?」她問。
梁錚嗯了一聲:「該回去了。」
李含章盯著自己的繡鞋尖兒,又問:「不再多留幾日?」
梁錚笑:「舍不得唐氏祖孫?」
李含章低著頭,沒回話。
唐氏祖孫一個盲眼、一個年少,怎能令人不牽掛。
可她心中清楚:若要瞞住梁錚的過去,不論是她還是梁錚,都不該與永慶村再有牽連——這也是二人雖然歸鄉、但隱藏身份的原因之一。
明知他人苦難,卻無法出手相助。
這種滋味確實不大好受。
梁錚不催她開口,隻將衣物撈起、擰得半乾,才道:
「回京後,我會命樓宏明安頓好唐氏祖孫。」
他的話音雜在水珠彈落之中,不算清晰,字句簡單,卻莫名令人安心。
李含章細細地嗯了一聲。
依然垂著頭、背著手,沒有離開。
梁錚知她要去梳洗,此刻見她不走,便問:「還有心事?」
李含章點了點頭。
她身影纖瘦,像一瓣鵝黃的連翹。
在滿是雜物與乾柴的院落裡,鮮活地盛開。
「梁錚。」她認真道,「你想做的事,都做了嗎?」
歸鄉而生的所有心願。
牽絆神魂的所有執念。
在這轉瞬即逝的幾日,她的存在,是否有讓他更好受些?
梁錚展衣的手臂懸滯半空。
他偏首,看她一眼,溫醇又輕鬆的笑鐫入眉宇。
「放心。」他道,「都做了。」
故地重遊、共飲苦楚、交換心意、製造新的回憶……這趟歸鄉之旅,李含章陪伴他做過太多事,多到幾乎填滿了他的心房。
他的本意,是為了助她走出過去。
可事到如今,反而是她在撫平他的傷痕。
昨夜李含章睡後,梁錚抱著雞鳴酒,前往亂葬崗。
他在兩根糖葫蘆前坐下,敬了婆婆一碗酒,同她說起自己的經歷。
梁錚說軍中逸聞,說邊關太平,說自己安身立命、心有所托……他從天黑念到天明,竟有半數時間,對李含章的一切如數家珍。
自此,他在永慶村再無所求。
往後心心念念,就是妻子的平安與幸福。
李含章注視著梁錚。
她看了他一會兒,才微翹嘴角,稚鹿般的眸漾著淺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