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泉(11)(1 / 2)
畫屏開口時,李含章正柔唇半張。
小饞雀眸光閃爍,熱切地等待著鮮果的降臨。
可心心念念的莓兒始終沒來。
李含章不滿地鼓起杏腮。
怎麼不餵她了?
壞蛋,耽誤她吃好吃的!
她伸臂,索性將竹籃順手攬來,自行拈起一隻莓果,送入口中。
果香在舌尖頃刻綻開。
甜得她肩膀打顫、笑顏頓舒。
「應當是吧。」
小孔雀心情大好、專注於吃食,應答得相當隨意。
「本宮也隻救過他一個。」
聽二人對話,梁錚的麵色愈發陰沉。
有親眼所見的疤痕為證,他無比確定,李含章就是當年救他性命的公主。可這些年來,他甚至不知她身在何方,怎可能給她寫信?
定是有人冒充他、借機向李含章套近乎。
梁錚長目微眯,殺意冷冽。
凍得小孔雀莫名打了個哆嗦。
李含章後知後覺,意識到梁錚久久不應,終於朝他轉過頭去。
對上那雙晦暗深沉的眼。
嚇得她手指一鬆。
「啪嗒——」
夾在指間的莓果摔回了竹籃裡。
李含章怔在原處。
梁錚這是怎麼了?
怎麼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等等,這感覺……為何有點熟悉?
小孔雀莫名緊張,轉動起腦袋瓜來,搜羅與梁錚相處時的點滴經歷。
他曾經也露出過這種表情。
似乎那幾次……都是在吃她的醋。
這、這次難道也是在吃醋?
因為她救了人嗎?
還是因為有人給她寫信?
李含章半僵小手,想說些什麼。
「駙、駙……」
愣是沒憋出後話來。
經此呼喚,梁錚鬆懈眉關,從思緒裡抽回神來。
他不知自己的神情已被李含章瞧見,側目打量她,發現她正悄悄掀起一雙桃花眸、怯怯弱弱地覷著他,豐盈的唇還沾著水潤的果漬。
梁錚的心頓時軟得沒了邊兒。
他伸手探去,拇指揉過她兩片唇,拭去上頭的莓果汁。
「笨。」話語含笑,「吃到嘴上了。」
李含章越發茫然。
他怎麼變臉比翻書還快?
剛剛看著還很生氣,現在就改了。
莫非是怕嚇到她,才故意在她麵前裝得不生氣?
李含章抿了抿嘴,舌尖掠過雙唇,便向梁錚湊去、仰起麵龐。
「現在呢?」她道,「還有嗎?」
梁錚低眉,本要認真觀察一番。
卻見羞答答的小美人半抬下頜、睫羽垂顫,將粉撲撲的小臉送到他麵前,微開的朱唇更是近在咫尺、誘君采擷——嬌赧的試探就藏在言行之中。
他勾起嘴角,大掌當即扣往她後首。
李含章心下一驚,撤身要躲。
可來不及跑,就被人牢牢錮在麵前。
強硬的口勿轉瞬壓至唇間。
捧在李含章懷裡的竹籃險些墜落在地。
梁錚的唇比往日更燙,用力地緊叩她,不放過任何一絲微小的震顫。
灑落麵龐的氣息比岩漿更焦灼,像要將她的身骨都焚成灰燼。
她隻能吞吐、感受他。
被口勿得肩臂發軟,潰不成軍。
二人糾葛如此,立在後頭的畫屏倒是波瀾不驚。
她退身行禮,諱莫如深地無視了逐漸下走的男人,趨步前往殿門。
畫屏行至階前,垂落入殿的珠簾。
撕絹裂帛之聲乍起,疊影被珠玉裁成碎絮。
「鏘——」金釵落地。
畫屏柳眉微挑。
可惜了新盤的驚鵠髻。
還有那籃清甜可口的莓果。
-
李含章在浴斛裡呆了許久。
小臉紅得像熟柿,氣呼呼地繃著。
梁錚叩了叩浴間的門:「卿卿,好了嗎?」
「沒有!」李含章羞憤。
還不忘沒好氣地罵他:「流氓!」
屋外人不惱,隔著門,傳來低沉而促狹的一聲笑。
「怪我嗎?」他無辜,「是卿卿先的。」
李含章啞口無言。
這、這話好像沒說錯……
但那又不是她最初的目的!
她起先隻是想看看梁錚有沒有生氣。
若生氣了,那她親親他,他總歸就不會再氣了。
若沒生氣,那他親親她,這事就揭過去了。
誰知道會弄成這樣。
李含章越想越氣,忿忿掬起一抔水,泄恨似地潑往麵前。
「你是屬狗的嗎?」
嬌惱的叱問夾在波流聲裡。
梁錚理所當然:「你不喜歡嗎?」
李含章:……
壞家夥,蹬鼻子上臉。
「混賬。」隻好小聲嘟囔。
罷了,放他一馬!
至少他現在的話比方才更文雅。
沒有那麼不堪入耳,也不會非要她回應。
小孔雀想著想著,又紅了臉,索性起身鑽出浴斛。
光潔的小腳水津津地踩上軟氈。
一張綿布被卷來,周遭的濕露漸漸隱去。
她今日還打算去如意湖釣魚呢。
時不我待,得抓點緊。
李含章將長發擦得半乾,穿好訶子與小衣,便走到衣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