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韓鈞X陳蔓番1(1 / 2)
隨著慶明帝和皇後的雙雙薨逝,一場轟轟烈烈的宮變就此落下帷幕。
晉王趙承淵登基為帝,年號正和。
封定國公嫡女韓攸寧為後,應了那句「鳳凰棲梧」。
追封寶榮公主為聖母皇太後。
太子趙宸封康王,封地北地的康州。趙宸自請在皇陵守陵。
其他皇子均封王,前往封地。
王太後身子不適,移居皇家別院頤養。
一眾妃嬪或隨子前往封地,或歸母族,或前往皇家庵堂,或另行婚配。
曾經的戰鼓催馬,血染長空,換來了大周的新紀年,天下蒼生的盛世安穩。
春風和煦,柳綠花紅。
隆重的封後大典結束後,韓攸寧回到景陽宮——皇後應居住坤寧宮,可那裡困了母親十幾年,是母親最厭惡的地方,韓攸寧自然也不會去住。
在宮女的服侍下,韓攸寧卸去厚重的鳳袍,換上一套櫻花色的輕便衣裙。
封後大典禮儀繁瑣,她要接受宗親朝臣和命婦的跪拜,還要保持一國之母的威儀,當真是累得很。
剛剛梳妝完畢,外麵便傳來宮人的請安聲。
殿內服侍的宮女紛紛跪下,就連鈴兒也跪了下去,請安聲此起彼伏。
韓攸寧暗暗嘆息,這皇宮裡的規矩就是要大一些,可為了維護皇家威嚴,各種規矩又不能免。
趙承淵走進殿內,他剛剛從朝上下來,尚未換掉華麗威嚴的十二章袞服。那莊嚴的的冠冕在他身上,卻是無端多出幾分風流韻致來。
也難怪封後大典上,那些命婦帶來的閨秀,眼睛都快粘在趙承淵身上了。
韓攸寧坐在梳妝台前,扭頭看他,「皇上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朝中也無大事。」趙承淵踱步到她身邊,挑了支鳳釵幫他簪上,看著鏡中的嬌棠,「你要出宮?」
「嗯。」
韓攸寧揮退宮人,方悶悶道,「母親隻肯在慈心庵呆著,父親日夜在庵外守著,封後大典倆人一個都沒來。我要去問問他們,還要不要我這個女兒了。」
趙承淵失笑,捏捏他的臉頰,「你是在吃嶽母大人的醋不成?」
「哪有。」
韓攸寧隻是擔心,母親遲遲不肯放下過去,到底什麼時候他們才能一家團圓。
為免招來無端的猜測,母親先去庵堂避上些時日也無可厚非,可她連父親的麵都不肯見……
趙承淵坐到她身邊,說道,「調養半月,嶽母大人身子已有好轉,應能承受長途跋涉。不若讓嶽父大人陪她回襄平府尋玄智大師,這一路山水迢迢,朝夕相處之下,有什麼心結是解不開的。」
「嗯,好。」
韓攸寧還是相信師父他老人家的醫術的,縱使不舍母親,也得先將母親的病痛解了才行。
她見趙承淵換上常服,一副要陪他出門的架勢。
「皇上要陪我去?」
趙承淵望過來,似乎覺得她這個問題問得很奇怪,「自然。恰好今日無甚公務。」
趙承淵這半月來每日隻睡兩個時辰,哪裡是公務不忙的樣子。新朝初立,正是人心不穩的時候,整肅朝綱,穩定人心,他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韓攸寧尋了個理由推拒,「我與母親說私房話,你去似乎沒那麼方便。」
趙承淵笑道,「幾日不見嶽丈大人,甚是想念,到時你陪嶽母大人,我陪嶽丈大人。」
韓攸寧無奈搖頭,有些看不懂這翁婿倆的感情。見麵就打,不見就想?
趙承淵握著她的手便往外走,也不給她再去尋理由拒絕的機會。
他們帶了一隊侍衛,為首的是禦林軍統領霍山,隨侍太監是吳儉。
晉王府一直沒有太監服侍,趙承淵登基之後,宮中的宮人大多都留用了,甚至就連太監總管都是用的舊人。
他的這一舉措震驚朝野。群臣不知新帝到底有多大的自信,敢將自己的生活起居交給慶明帝培養起來的一眾奴才。
慈心庵是皇家庵堂,來這裡靜修的通常是皇室宗親的女眷。
不過慶明帝的妃嬪中,隻有王貴妃來了這裡。
趙宸在慶明帝下葬後,便一直在皇陵守著不曾回京。他如今已經不是太子,不宜在太子府繼續居住,可在京中又無康王府邸。王貴妃不肯留在宮中,也不願回王家,最終選擇了慈心庵。
到了慈心庵,趙承淵便讓侍衛在外麵守著,隻和韓攸寧進庵。
陳蔓有自己單獨的一處院子,在慈心庵後麵的一角,很是幽靜。在院子附近有文管事和韓青值守,避免有人闖入或者窺探。
韓攸寧尚未到院子,遠遠地便見一道寶藍色的高大身影,在院門外抻著脖子往院子裡張望,是父親無疑了。
自打認回母親,父親便翻出來當年母親為他做的衣袍,一天換一件,想著法地在母親跟前晃悠。
且不說他一把年紀穿那些寶藍、天青的嬌艷顏色是否合適,就說他那比年輕時寬厚了不知多少的月匈背和臂膀,那衣袍緊繃在身上當真不嫌難受嗎?
韓攸寧走近了,父親明明看見她了,卻還舍不得將目光從院子裡收回來。
韓攸寧道,「父親。」
韓鈞沒有回頭,隻是頗敷衍地應了聲,「來了啊。」
韓攸寧:……女兒終歸是比不過媳婦重要。
韓攸寧看了眼他身上的錦袍,月匈口和肩背都緊繃著,袖子腋窩處分明已經撐裂了,絲線絲絲縷縷拉扯著,他卻渾然不覺。
「父親,你就沒想過換件合身的衣袍?那樣也能顯得你英武俊朗一些。」
韓鈞終於收回視線,正眼看向女兒,「你懂什麼,這都是你母親親手給為父縫的,當年最時興的式樣。你母親說為父穿這種鮮亮的顏色好看。」
他說著話,還頗滿意地低頭欣賞。
韓攸寧:「……行吧,女兒先進去了。」
韓鈞拉住她,笑嗬嗬道,「記得在你母親跟前替為父多說幾句好話。」
看父親那一臉諂媚的樣子,韓攸寧直搖頭,「好,知道了。」
她進門後又回頭叮囑,「不要打架。」
自從宮變之後,他們翁婿倆見一回打一回。趙承淵自知理虧,對父親多番忍讓,身上每每都會多幾塊淤青。
韓鈞嗬嗬笑,「不打,不打。」
韓攸寧進去,韓鈞也不搭理身後的女婿,繼續扒著門旁的牆抻著脖子往院子裡張望,滿臉期待。
根據經驗,阿蔓會出來迎攸寧,這是他表現的機會。
小院不大,角落裡有兩棵杏樹,此時正是杏花飄雨的時候,落了一地粉白。
韓攸寧剛進院子,秋葉便迎了出來。秋葉是她指派過來照顧陳蔓起居的。
韓攸寧免了她的禮,問道,「母親可還好?」
秋葉應是,又低聲道,「隻是晚上睡得不好,會捂在被子裡呻、吟。夫人應是身上疼,晚上尤其厲害。」
韓攸寧蹙眉,蘇柏曾跟她說過,若非大補湯藥吊著,母親早在十七年前就沒了。她這十幾年來,一直承受著常人無法承受的病痛,活著實則是在日日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