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趙承淵前世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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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趙承淵前世番

「哥哥,你生的這麼好看,可是天上的神仙?」

那是趙承淵第一次見攸寧。

小姑娘胖胖的,圓潤可愛,身上穿著籠蛟綃紗的嫩綠衣裙,手裡握著一束野花,身後是漫山的花海。

彼時她隻有九歲, 懵懂無知,對他毫無戒備。

彼時他是少年,剛剛得知他是寶榮公主的兒子,身上背負著整個南楚皇室的血海深仇。而他敬重的父皇母後……他不敢想象他們在寶榮公主的死中到底充當著什麼角色。他原本有支撐的內心在崩塌,他甚至不知自己該去信任誰,他被仇恨撕扯得麵目猙獰, 幾欲入魔。

他帶著無法平復的戾氣去滄源山,他知曉他的生母是葬在這座山上。父皇每年都會來滄源山,他應是抵不過心中的愧疚吧。隻是趙承淵不知道,他的母妃是被埋在哪裡。

他從沒想過,這個小姑娘會成為他此生的救贖,將他從地獄中解救出來。

小姑娘每年的六月都會到滄源山住一個月,說是來避暑。他也每年的六月去滄源山,祭奠他的母妃。

每日去山頂陪她,成了他的習慣。

與其說是他陪小姑娘,不如說是小姑娘在陪她。

小姑娘嘰嘰喳喳的,像隻小麻雀,她會顛三倒四地給他講經,還會做各種各樣的包子和點心給他吃。

實則他並不喜吃甜食,卻覺得她做的那道糯米桂花糕格外美味。

那糯米桂花糕圓圓的一團, 軟軟趴趴的,就如她一般。就連那甜甜的香氣,也像極了她身上的味道。

他從認識她不久, 他就知道,小攸寧身上自帶著香氣。那香氣清甜乾淨,似乎能撫平創傷, 驅散陰霾,化解戾氣。

她讓她背著她摘過懸崖的花兒,爬過山巔的樹,追過山間的猴子。

後來她大些了,懂得了男女有別,便不好意思讓他背了,也不肯再枕著他的腿睡覺。

他問她,「你為何不讓我背你了?」

她認真地說,「我娘說我再有三年就及笄了,該準備嫁人了。最近娘請人在教我規矩,第一條就是,男女授受不親。神仙哥哥是男子,我的哥哥們也是男子,都不可再有親昵之舉。」

他那時才發現,她已經十二歲,當年那個小姑娘已經長成小小少女。

她被六個哥哥寵得厲害,哪個哥哥回去都會給她帶好吃的,是以即便到了身子抽條的時候, 她看起來還是胖嘟嘟的。尤其是她那嬰兒肥的小臉,還有那雙不知人間疾苦的眼睛,讓她看起來比同齡女孩要小很多。所以他從來沒意識到, 她已經長大了。

聽到她說她最終會嫁人,不知為何,他心底起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明明隻是一個小孩子,比他小上許多歲,他一直將她當做一個小妹妹。

小攸寧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的悠悠的白雲,幻想著她未來夫君的模樣,「我要嫁給天底下最好的男兒。」

「他要長得好看,溫潤如玉,就像大哥一樣。」

「我大哥就很好看,對我也特別好。六哥欺負我,他總是能把六哥教訓得服服帖帖。我未來夫君要是也能這麼厲害就好了……」

趙承淵不願意聽她說這些,將經書蓋在她的臉上,「睡覺吧。」

小攸寧將經書拿開,「我不困。哥哥,伱說我夫君做什麼的比較好?是經商的,還是讀書人?」

趙承淵抿著唇,「我不知道。」

小攸寧繼續暢想,「他最好會點功夫,要不然打不過我六哥。我看鏢局的鏢師就很威武,我爹時常要雇他們走鏢,要不然我找個鏢師吧?」

趙承淵皺眉,鏢師,她就這麼點出息嗎?

她就沒想過,嫁給一個王爺?

在她十五歲那年,他早早地備好了嫁衣,鳳冠霞帔,釀了竹酒。隻等著六月見到她時,摘下麵具,讓她看看他夠不夠好看,夠不夠溫潤如玉,夠不夠武功高強,能不能當她的夫君。

他滿懷著期待,帶著一塊祖母綠翡翠,去了滄源山。

這翡翠是母後留下來,給未來兒媳的。

攸寧七月及笄,這塊翡翠,便是他送給她的及笄禮。這是去年六月分別時,他許諾她的。

他這一次比往年提前了幾日,在見她之前,他先要打探她的身世。

他隻知道她叫陳攸寧,卻不知她是哪家府上的。他一直以為她隻是個家境頗好的普通人家的女兒,他不去查她,唯恐對不住她的一片天真赤誠。

玄智大師知曉他的存在,他能感覺得出來。他去尋到玄智大師,那時方知,她是陳家的女兒。

在滅楚大戰中功不可沒的襄平府陳家,他的滅國仇人定國公的嶽家。

趙承淵在滄源山頂枯坐了整整三日。上天將他從地獄裡拉出來,又在同一個地方將他推入深淵。

進了六月,攸寧來了。

她已經長成娉婷的少女,她不是尋常閨秀的那種纖細,卻比他們更加充滿健康和朝氣,很漂亮。

她每天都去山頂上等他,一邊自言自語,「神仙哥哥怎麼還不來?」

「他說要送我及笄禮,就一定會來的。」

他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山頂陪了她一個月。

他看著她臉上的期待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落寞。

他看著她最後一次到滄源山頂,對著空盪盪的懸崖說,「神仙哥哥,你以後不再來了嗎?」

他以後,不來了。

在攸寧離開滄源山後,趙承淵又在山頂呆了許多日。玄智大師送給他一本佛經,可他知道,佛祖幫不了他。

在一個雨夜,他下了山。

離開襄平府前,他最終忍不住去了陳府,打算悄悄看她一眼再走。

陳府已經成了人間地獄。

他隻來得及救下她。

她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眼中盡是驚恐,呆呆地看著他。

他還沒想好如何去麵對她,他離開了。

他隱藏在暗處,看著她跌跌撞撞地去了府裡每一個院子,她哭得撕心裂肺。

他認識她六年,從來隻看到她笑的樣子,他這一晚掉的眼淚,恐怕比她之前十五年加起來還要多。

她哭完了,抹抹眼淚,拿著一些細軟離開了陳府。

她在府門外猶豫了片刻,最後抬步去了春風樓,在一個叫玉娘的青樓女子掩護下,她出了守衛森嚴的襄平府。

她很聰明,在她認得的那麼多人中,堅定地選擇了玉娘幫她。

她若去尋旁人求助,不見得能走得出襄平府。

他悄悄地跟著她們。替她解決了幾撥追殺她的殺手。

追殺她的人很多,一撥接著一撥,那些人都是高手,且人數眾多。

趙承淵隨行隻帶了羅平和葉常,雖說可以對付得了他們,但是殺這些人總是需要時間,還要在攸寧麵前藏住身份,難免多有掣肘。

後來他派了霍山護送她進京。

她應是要去投奔她的姑父定國公。

可趙承淵沒有想到的是,定國公竟然是她的生父。他們倆之間隔著的血仇,深到他無法說服自己。

他離開了京城,一年後再回去時,攸寧在京中過得不是太好。

定國公府胖丫頭,成了人人可以嘲笑的對象。彼時定國公已經被貶斥,被奪了兵權,牆倒眾人推,眾人對攸寧的嘲笑更是肆無忌憚。

他翻出來那套大紅的嫁衣,看了許久。

他是她的神仙哥哥,是該護著她的。

他去定國公府拜訪,借的由頭是恭賀定國公尋回了女兒。那是他第一次到定國公府,定國公對他的到來很驚訝,也很不歡迎。尤其是他問起攸寧是否許配人家時,定國公的臉色更是變得很難看。

後來定國公借故出去一趟,應是去問攸寧是不是認識晉王的,回來時端了一碟糯米桂花糕。他認得,那是攸寧親手做的。

他沒想到太子會到定國公府,太子見到他時也很驚訝。

太子看起來應是常來,與他們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外書房。

他很好奇,太子到定國公府不是為了見定國公還能是見誰,定國公府的二房並不是很有出息。

趙承淵提出來去花園裡逛逛,定國公雖不是很樂意招待他,還是在高嶺上的亭子裡擺上了棋盤。

在那裡,他看到了攸寧。

一年不見,她瘦了很多,沒了從前肉嘟嘟的嬌憨模樣。可能是因著總是被人嘲笑胖丫頭,所以控製著不吃東西了吧。這在她以前的認知裡,不吃東西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她甚至要求她的夫君要和她有共同的飲食愛好。

攸寧的身邊還有一個人,太子。

他們倆所在的亭子離他們的不遠,地勢比他們的低,所以一覽無餘。

太子翻看著一頁頁紙,吃著的點心是糯米桂花糕。原來那桂花糕是攸寧為太子做的。

定國公與他解釋,說攸寧在練大字,太子來給她檢查。

他們倆雖沒有親昵之舉,可就憑他們如此見麵,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他下完一盤棋便走了。

後來他又遠遠地見過他們倆兩回,雖說她臉上有了沉鬱之色,不若在滄源山時那般開懷,可他看得出來,她是高興的。

她的眼中有光,她是覺得自己尋到了那個天下最好的男子吧。

太子長得好看,溫潤如玉,武功也不錯,都符合她的要求。

他又離開了京城。

他帶著鬼麵麵具,在大西北的荒漠上廝殺。

又是一年過去,他再聽說她的消息,是太子要迎娶她。

那時他剛剛幫助西北軍擊退西涼兵,身上戰甲未除,劍上血跡未乾,他驅馬趕往京城。

他不眠不休四日,終於在大婚那日趕到了京城。

他到太子府時,他們已經拜完了天地,要被送入洞房。他看到攸寧穿著淺紅色的嫁衣,走在太子和大紅嫁衣的太子妃身後。

她瘦瘦小小的,身邊沒有新郎官攜手,孤零零的,很可憐。

他眼中冰封千裡,看著身著喜服的太子,「她便是定國公府大小姐?」「她的嫁衣,為何不是大紅色?」

他剛剛從戰場上下來,身上煞氣未散,嗓子被戈壁灘上的黃沙磨礪得沙啞,說話時難免有些嚴厲。

大殿內觀禮的宗親跪了一地,應該是被嚇到了。

趙宸對他的到來很是意外,畢竟晉王府與京城三千裡之遙,哪怕是他以最快的時間得了大婚的消息,也得在四五日之內趕三千裡路。

可太子不知的是,他是從更遠的西北趕來。

對於他問出的這兩句話,太子很驚訝,他極快地看了攸寧一眼。

不過太子還是有儲君的沉穩,平靜回答他,「七皇叔,這是皇祖母的懿旨。您先稍坐,孤一會便來給您敬酒。」

婚禮繼續進行。

太子攜著太子妃的手緩緩走在前麵,在端莊喜慶的禮樂中,離開了大殿。

攸寧拖曳著淺紅的嫁衣,走得小心翼翼,唯恐一個不小心踩到裙擺,摔下台階去。

這便是她為自己尋的夫君嗎?

這便是她說的天下最好的男兒嗎?

攸寧的喜房在太子府一個很偏僻的小院子,在太子他們伉儷二人進了主院後,攸寧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她站在原地,看著太子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正院,也不知紅蓋頭遮掩下的她,到底是什麼表情,又是在想什麼。

有全福人上前提醒,攸寧方移步,一個人走完進入喜房的路。

那個院子很小,四周雖掛了紅燈籠和紅綢緞,不過比起正院的隆重和熱鬧,就顯得很敷衍。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攸寧一個人靜靜坐在喜床上,喜房裡一個人也沒有。全福人在送下她後,象征性地說了幾句敷衍的話便走了。

她這裡,沒有撒帳,沒有人餵她吃早生貴子羹,夾生餃子,也沒有人挑開她的紅蓋頭,與她喝合巹酒。

這一夜所有的熱鬧都在正院。

趙承淵回晉王府一趟,拿出來兩年前為她備的合巹酒,悄悄潛入喜房,將桌上內務府備的合巹酒給換掉了。

這個酒口感溫和,她喝了不會那麼難受。

攸寧坐在床上等到很晚,等到外麵的喧囂散盡,她自己揭開紅蓋頭,喝了半壺竹酒。

她不勝酒力,很快便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她臉頰緋紅,帶著很濃的悲傷,喃喃地問著為什麼。

趙承淵想要將她抱上床時,趙宸來了。

他悄悄離開,在院外守了許久,也不曾見趙宸出來。

他的耳力頗佳,那小小的院子和門窗擋不住裡麵的動靜。他沒有聽到讓他無法忍受的聲音,他們沒有圓房。

可他卻更加憤怒。

太子是儲君,宮嬤定然會來查看元帕。

他將攸寧置於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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