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亂終棄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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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景煜神色還是怔怔的,雪白顏色入眼,仿佛天降霜雪,漫天雪舞化銀針如刀劍,銷骨刺目,疼的他幾乎提不起腳。

那道白色身影在眼前遠去,頭也不回的場景,已不是第一次。早在五年前褚長溪暗中叛投於三皇兄,以巫蠱之禍構陷他被廢,真相敗露那日,褚長溪在他麵前也是這般離開的。

當初褚長溪與三皇兄走近疏遠他,其實昭景煜早就隱隱有所察覺,那時褚長溪雖性子清冷,但君子持身,遇有不公,他不會袖手旁觀,遇奸逆小人,言行無改,他盡遠離,他常說,君子清白立世,心中有守有約,守的是自己那顆心,心中有光,立天地無暗色,立萬邪無懼。

但是三皇兄一黨心術不正,常仗勢欺人,褚長溪以前多有微詞,可不知從何時起,他再提及,竟也會說三皇兄浪子回頭,知錯即改,贊他也不失皇家風範,也可與之相交。

後來更是親眼所見,兩人密會,樹下親密。

而對自己呢?

褚長溪不再時時伴他左右,不再深夜側立宮門等他回殿就寢,即便偶爾回來時他還沒睡下,也不再像從前那般問他白日功課,教他應對各方刁難,更不會與他榻上歡好,頸發交纏。

他不知他做錯了什麼?褚長溪好似突然之間就不喜他了。

那一晚他在褚長溪塌前站了許久,久到他在書房日思夜想列舉自己所言所行的錯處,沾了一身的筆墨香都慢慢散盡,久到他眼眶濕潤,眼前模糊似生了眼疾,眼睛乾澀酸疼,久到心中恐懼像黑幕裹身心口發緊難以呼吸。

他太害怕這人突然有一日就會離他而去,在他世界裡消失,於是那日站到天色將亮,他終是跪坐在褚長溪塌前,小心翼翼拽住他小片衣袖,輕輕喚他,

「長溪……」

他幾日幾夜未曾合眼,眼裡猩紅悲愴,血絲密布,仿佛眨眼便可流下血淚,他攥緊了手中白衣,像抓住自己一線生機,低低哀求,

「長溪,孤是不是哪裡做錯了?你生孤氣了?那你告訴孤,孤會改的,孤一定聽你話,你別離開孤好嗎?」

可褚長溪睜開的眼睛裡,清澈一如往常,隻是清泉似冷水,涼的人一對上就如墜冰窟。他從塌上坐起,姿顏一如雪照,玉白泠泠,不看他,也不說話,似早就知他在塌前,而冷眼旁觀。

那一刻他就有了預感,褚長溪離開他或終將成真,他慌不擇言,

「長溪,是不是孤最近一直忙,回來晚了,沒有陪在你身側,你覺得無聊了?那孤以後早些回來,不,孤一直陪在你身邊,好嗎?」

「那是你覺得孤愚笨,讓你費心了嗎?那孤以後一定刻苦用功,不會辜負你所教導的。」

「還是你怪孤阻攔你與三哥相處?不……,孤不會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孤再也不乾涉了行嗎?」

「你覺得孤比不上三哥了,孤可以努力的,可以向他學,你別要他不要我啊?」

………

「長溪,你告訴孤,孤哪裡做的不好?你說啊,孤一定聽你話,孤都會改的,你告訴孤好嗎?」

昭景煜一邊說一邊回想自己在書房列舉的錯處,不放過任何會造成現在這種局麵的原因,隻要長溪不離開他,他一切都會聽他的。

但褚長溪隻是拂開他的手,從榻上下來,慢條斯理開始穿衣,乾淨無塵的雪白顏色,君子正衣冠,長溪無論何時都是端方守禮的,仙姿玉冷甚過人間話本仙官。

但此刻的他,猶覆霜雪的冷姿,隔著窗外天光,殿內空寒,他隻遠遠看他,眼裡無悲無喜,無怒無怨,緩聲說,

「殿下無錯處,錯的是我,巫蠱之禍,罷太子尊冠,陷殿下於禍亂,都是我……親手所為。」

「孤不信——」

褚長溪打開門,天光照他眉眼模糊,他微微蹙眉打斷他,「事實如此,我已不想多言,殿下要如何處置我,我自在此等候,絕無二話。」

「要孤處置你?」

心肺仿佛撕裂,劇痛襲遍全身,寸骨難逃,昭景煜踉蹌走至他身前,一聲嗆咳便湧出一口血,噴在他白色衣衫上,一如當年他為他擋刀劍,白衣染血,紅色刺目,「你要孤如何處置?孤不信!你可知就算你都做了,孤寧死也不舍傷你。」

昭景煜聽見自己聲音顫的厲害,「長溪,孤年幼時,你來到孤身邊,自孤母後離去,孤從未有過人陪伴,你伴孤左右,對孤有教育之恩,指點孤得以財狼之間生存,你多次救孤性命,屢次護孤在懷,你與孤歡愛同眠兩年之久……長溪,孤不信你有心做出那等事。」

「長溪,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你跟孤說,孤不會怪你的,孤求你了……」

他緊緊拽住褚長溪的衣角,苦苦哀求,「一定是孤哪裡做錯,惹你生氣了,你跟孤說啊,你不說,孤不知如何做才是對的,才能合你心意,孤求你了……」

但褚長溪似不解,又似不耐煩應付,垂目看他良久,昭景煜眼裡血色暈染,也看不清他眸中情緒,他隻聽褚長溪似耐心解釋,「如果你非要個原因,那便是我變心了,我傾慕於昭景燁,願為他害你,棄你,夠了嗎?」

「不,不要……」

昭景煜痛苦至極,又是咳出一口血,自從知曉褚長溪與三皇兄往來,他日日心焦難安,惶惶不可終日,鬱結於心,咳血已多次。

褚長溪見此明顯動作一頓,半俯身,輕拍他手背,語氣竟是從未有過的溫和,「殿下既不願處置我,那我們就此別過吧……」

手裡死死攥著的衣擺被人強硬扯去,昭景煜眼前血霧彌漫,什麼也看不清,他隻能著急的胡亂扌莫拽,正扯下了褚長溪月要間係的那塊玉佩。

一聲脆響,像從天而降的驚雷,砸的他頭暈目眩,他隻能看清那抹白色徹底從他眼裡消失,垂目間,碎的四分五裂的玉佩靜靜掉在他眼前……

………

褚長溪回到芝玉殿,就拿出了之前沒看完的話本,依在窗台繼續看。

等半本看完才發現天色已暗,耳邊有淅淅瀝瀝的聲響,他看的入神未察覺,此時放下手中書看向窗外,才看見外麵不知何時下雨了。

雨水濺落台麵,他支額垂落的袖擺無知無覺濕透了一片,褚長溪起身想喚人幫他換衣,方覺室內靜悄悄的,一點聲響也無。

平常時候他看書時,春施總會時不時來給他斟茶剪燭,可今日這段時間似從未進來過。

看見宿主似乎在疑惑,係統有氣無力說道,【他們以為你在生氣,哪有膽子進來再惹你不快。】但隻有係統知道,宿主對今日之事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是有意為之。

褚長溪甩了甩衣袖,這點水漬影響不大,並非非換衣不可,他重新在桌邊坐下,「哦。」

【哦?沒了?】

係統驚呆,【你就沒有什麼要問的?】

「問什麼?」褚長溪勉強搭理係統,看了半日的書,太過費神,他雙目輕闔,用手按了按眉心。

【問主角啊!你知不知道,他在雨裡站了一下午?宮人給他撐傘他陰著臉讓人滾,帝王不撐傘,他們做奴才的哪敢撐?這不,全都陪著主角跪在殿門口淋雨呢。】

【還有,辰王發派州東的事,主角也並未下旨,隻是將他打發走,命他閉門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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