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晉江文學城獨發
不見仙蹤/原著
大廳裡的眾多眼神都被吸引過去，或探究或新奇，陳舟不明所以地輕「啊」，不敢再動手。
將腦袋靠在塑料椅背上的黎輕灼卻在同一秒睜開眼睛。他眉宇輕蹙，眼露痛苦之色，變化之快讓人猝不及防。
「你怎麼了啊？」陳舟立馬探頭去問，有點擔心。
黎輕灼上手揪住了陳舟的一點兒衣服料子，強忍痛苦地低啞出聲道：「陳同學，什麼時候到你？」
「你之後就是我。」陳舟下意識回答。
「嗯，」黎輕灼點頭，眼裡的痛苦神色更多了，「那你先跟那位小姐姐進去，我急性……慢性腸胃炎犯了，很疼，得先去趟洗手間。」
說完抬眸看向似乎早就見怪不怪的小姑娘，語氣虛弱：「應該可以的吧？」
「可以。」姑娘神色淡淡，低頭看手裡的資料，「陳舟，到你了。」
滿不在乎的表情全然就是在說，像這種臨陣脫逃的小年輕，她都懶得多給一個眼神。
「你真的很不舒服嗎？」踩著自己名字的尾音，陳舟立馬站起來，緊張得說話都在顫。
畢竟本來下一個才是他。做好的心理準備因為突發情況被打亂，緊張在所難免。
但饒是如此，他邊下意識抬腳往裡走，邊還撤著身子小聲問黎輕灼：「那你帶藥了沒啊？很多機會都是求不來的，你可千萬不要逃跑呀。」
「趕緊去吧。」看他自己都害怕得不行了還在這勸別人，黎輕灼有些好笑，沖他擺手，同樣小聲回應，「放心，職業素養還是有的。」
……
走廊盡頭的房門被關閉，試鏡廳裡什麼景象黎輕灼最熟悉不過。
他起身扌莫索了兩分鍾才找到洗手間在哪兒，進去後也沒推開任何一個隔間的門，隻筆直地站在洗手池邊的鏡子前，直勾勾地和裡麵的眼睛對視。
整個娛樂圈裡最好認的眼睛之一，便是屬於黎輕灼的。他的雙眼除了生得深邃漂亮，眼珠的顏色還比常人淺一些。
猶如暈開的濃茶，潤光的琉璃。
每次看著別人都像是飽含著深情與真摯，輕微一笑，瞳孔裡的淺色光暈就會像星星一樣盪漾開來。
明明前不久才和新戲結束的自己在鏡子裡見過，可現下看著對麵，黎輕灼卻覺出了一種從未覺出過的恍如隔世感。
微博上「黎輕灼五周年」的字樣還烙印般地在腦子裡刻著，不真實，但確實發生了。
他不知道闞今何今天要試鏡什麼角色，所以不可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去麵對導演，但多年來的職業素養也決不允許他就這樣抬腳走人。
因此隻好爭取一點時間，揣摩熟悉目前的情況。
大約二十分鍾前他醒來掃到陌生的陳設環境，下意識去看握在手裡的手機。
上麵顯示著首都時間——
2222年6月30日。
離自己開車回家那天過去了整整五年。
2217年6月30日，天陰。黎輕灼想打電話給一個人，高速路上的一輛大卡車卻忽而失控，追了車尾將他撞下了護欄。
車子的翻轉失重以及驚天巨響黎輕灼現在還能感覺到，那一瞬間的茫然與驚懼，他現在也能回味得清清楚楚。
所以猛然看到五年後的日期他當然不信……誰知道特麼還真是五年後！
看微博上那架勢，他死去的每周年肯定都會被拎出來紀念，就挺……
「離譜。」黎輕灼輕呼了口氣，垂下眼睫。
他隨意地摘掉口罩先扔在一邊，打開水龍頭接起一捧水狠狠地潑在臉上。
水珠和濕潤的觸感真實，黎輕灼又呼了口氣，抬眸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在心裡匪夷所思地道：
——五年前死得痛不痛苦沒絲毫印象，但死而復生的玄學事件真的很嚇人。而且復就復吧，畢竟我上輩子活了幾十年好人好事全做完了，老天不忍心看我死也說得過去，但復成這張臉確定真的不是在害我？這臉一出道就得被罵到自閉吧。
這可是黎輕灼，誰敢復製？
「……」
「我。」黎輕灼心想。他嘴角卷起點笑，輕挑地抬手隔空輕點鏡麵。
那雙眼裡裹挾著風雨欲來的野心，沒有被纖長的眼睫遮擋分毫。
娛樂圈而已嘛，黎輕灼漫不經心地想，有什麼所謂。
目前最重要的是，被他占有了身體的闞今何出了什麼事，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等試完鏡再了解小闞同學的背景吧。
流理台邊的黑色口罩被剛才洗臉時的水珠濺到，裡外都濕了一點，黎輕灼將其丟進垃圾桶，低頭開始打量自己。
現在是六月末的夏天，哪怕會廳裡有空調涼風，他還是覺得熱。
這位小闞同學外麵穿著一件淺色外套，拉鏈拉到月匈口；裡麵是件長袖的黑色襯衫，紐扣扣到了脖頸。
上下左右密不透風。
簡直循規蹈矩成了老學究做派。但黎輕灼想了想，試鏡時穿在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一定會有其用處。
思及到此，他的目光就下意識落到垃圾桶裡的黑色口罩上，不多時便有些一言難盡。
應該把水甩乾淨繼續戴的。
……還是算了，怎麼甩都不會乾淨，戴不了。
況且他連闞今何要爭取什麼角色都不知道，哪怕知道了也不了解大致的劇本走向，就算裝備齊全，也隻能自由發揮。
黎輕灼收了目光，用指節輕撣了下淺色衣領。
經過半小時的消化，最初的恍如隔世已經如數轉化為感念今昔。
他又深深地看了片刻鏡麵裡的自己，回身邁步走出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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