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我很行!(2 / 2)
他要做一座山,一座有用的山,一座可以保護小器靈的山。
鹿雁的靈脈經過雷火鍛造,開始脫胎換骨,體內的靈氣沖向靈田處,旋轉得越來越快,在那裡,已經有一小團雲絮一樣的東西不斷在糅合。
「轟——!」
第四道大劫雷落下。
厭西樓整個骨頭都像是被碾碎了一樣,但他咬了咬牙,站在鹿雁身側,沒有退去。
他不能退去,他還沒到極限,他不能變成小狐狸。
紫色劫雷貫穿了兩人身體。
就是渡劫境的狼王都沒見過這樣的劫雷,在一邊都呆住了,他忍不住找蘭霜確定:「咱閨女真的隻是結丹嗎?」
蘭霜臉都嚇白了,沒說話。
後麵的九道小劫雷是一道接著一道,甚至是將在另一側同樣守護著鹿雁的鹿燼都吞噬在巨雷裡。
「……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
蘭霜嘴裡喃喃數著小劫雷數,等到第九道小劫雷重重落下時,她鬆了口氣。
紫色雷光一點點散去,雷雲之上有幾聲悶雷滾滾,似是對厭西樓和鹿雁的不滿與憤怒。
可終究,那烏色的雷雲不甘地散去,周圍的黑暗也在退去,陽光重新落下來,落在下方。
「雁雁!」
蘭霜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然後愣住了。
她看到厭西樓渾身上下都劈焦了,身上的那件紅白相間的法衣也早就破碎得沒了樣子,他的頭發焦黑一片,八條漂亮的尾巴此時也焦黑一片。
焦黑的尾巴環繞著鹿雁,他整個人跪在鹿雁身側,雙手環住了她。
而鹿雁隻是身上有些亂,頭發被劈散了,玉白的小臉上沾了一些黑灰。
除此之外,她好好的。
鹿雁感覺到靈台之上,那飛旋著的玉白雲絮終於成了型,凝成了一顆玉色的金丹。
同時,四肢百骸的疼痛也終於一下散去,換來的是洗精換髓之後的些許疲憊。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她便感覺自己被人抱得緊緊的,周圍更是環繞著溫暖。
鹿雁偏頭,看到身側的厭西樓整張臉都被焦黑的頭發遮住了,他的臉也被燒得和焦炭似的,看不出一點從前的漂亮。
「恩人!」
鹿雁的眼眶瞬間濕潤了,鼻子一酸,喊出的聲音都在發抖,她輕輕喊了一聲,都不敢用力,生怕嚇到厭西樓。
她雙手環住了厭西樓的身體,輕輕喊他,聲音緊張、不安、心疼:「你醒醒啊,恩人!」
鹿雁心裡害怕極了,她睜大了眼睛靠過去,把臉靠在厭西樓月匈口,聽著他月匈口傳來的心跳聲,眼淚才是敢掉下來。
厭西樓一直撐著一口氣,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他是不能倒下的,小器靈那麼信任他,他不能倒下,他要做小器靈的山,一座牢靠的山。
迷迷糊糊的時候,他聽到了許多聲音,是青璃山的大夥的聲音,很是嘈雜。
他像是一下回去了,他聽到他們在喊他。
他有點不高興,他現在不想回青璃山。
他不能回青璃山,他還沒看看小器靈結成金丹後的樣子。
他得向小器靈的爹娘證明,他可以的。
可惡,他不想回青璃山!!
「恩人!」
就在此時,鹿雁的聲音像是一束天光,瞬間炸亮了厭西樓黑暗的世界。
周圍阿槐他們的聲音瞬間消散,厭西樓的神思終於回攏,一下睜開了眼。
睜眼的瞬間,他就看到了鹿雁湊過來的臉。
她抱著自己,臉貼著自己的臉,她在哭,聲音哽咽:「恩人。」
厭西樓腦子還像漿糊一樣,他覺得勾心蠱又在體內作祟了。
他雙手用了點力抱住了鹿雁,忍不住微微低了下巴,張嘴舔了舔鹿雁臉上的眼淚。
鹿雁一下頓住,抬眼看他。
然後就看到厭西樓整張烏漆嘛黑的臉上隻有眼白是白的,他聲音虛弱,但竟然在笑。
「哦,我有點口渴。」
頓了頓,他見鹿雁不說話,強撐著一口氣,又真的很開心地問:「小器靈,你別哭啊,結丹了嗎?」
厭西樓的聲音像是也被雷劈焦了一樣,極為沙啞,不似之前那樣清朗。
鹿雁鼻子酸澀,抱住厭西樓脖子,她用力點點頭:「結了,結了。」
厭西樓聽完,一直撐著的那口氣便鬆懈了下來,整個人沒了意識。
並且再也支撐不住大妖形態,變回一隻焦黑焦黑的八尾小狐狸,窩在鹿雁懷裡。
「阿娘!」鹿雁抱著懷裡的厭西樓,回頭就看向身側的蘭霜。
蘭霜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陪在鹿雁身側,她當然知道女兒結丹成功了,而且沒有大礙。
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而為,渡雷劫就是生死大關,不論渡得過渡不過,身上總是要脫一層皮的。
可今日這麼厲害的四九天雷竟然沒能怎麼傷得了女兒,蘭霜知道是厭西樓的功勞。
她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給女兒吃的丹藥,去餵給厭西樓吃。
可他不張嘴。
鹿雁眼睛濕潤,接過了丹藥,小聲說:「阿娘,我來。」
她輕輕將丹藥放到厭西樓唇邊,輕聲喊道:「恩人。」
鹿雁身上的梅香味更濃了,厭西樓鼻子無意識嗅了嗅,張開了嘴。
丹藥入口即化,是蘭霜特製的修復筋骨的丹藥,本就是為了鹿雁結丹所用,幾乎把她芥子囊裡存儲的所有珍貴靈草都煉製成了這顆丹藥。
蘭霜見鹿雁神色擔憂,便安慰她:「有阿娘在,他不會有事的。」
鹿雁點了點頭,抱著厭西樓站了起來。
蘭霜想接過她懷裡的厭西樓,鹿雁卻說道:「阿娘,我來。」
鹿雁的頭發披散了下來,沒了發飾,走了兩步,她忽然回頭,看見地上有兩顆僵屍牙,上麵漂亮的紅色狐狸毛已經焦黑了。
她低頭彎月要撿了起來,抱著厭西樓往屋子方向走。
蘭霜跟上之前瞥了一眼身旁的鹿燼,見他隻是被劈得受了一點不算重的傷,丟給他一顆丹藥,便急忙跟上了女兒。
鹿燼忍不住也笑了一下,摩挲了一下丹藥,張嘴吃下,快步跟了上去:「清清,等等我。」
黎素素環視了一圈四周,這地上都被炸出一個深坑了,她回憶了一下剛才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默默地問鹿歸:「厭西樓他……真挺好的,以後他要牽你阿妹的手,你就不要阻攔了吧?」
說完,她拍了拍鹿歸的肩膀。
鹿歸:「……」
鹿歸沒話說了。
兩人也追了上去。
原地隻剩下狼王仰頭不解地看著天——為什麼會是這麼厲害的四九天雷呢?
……
鹿雁抱著厭西樓回了房間,看著他一身漂亮的毛都焦黑一片了,忍不住眼睛就很紅,她回頭看蘭霜,問道:「阿娘,恩人的毛會恢復嗎?」
蘭霜從芥子囊裡取出了兩瓶靈露,輕聲安慰她:「自然是可以的,雖然肌骨皮肉都傷得很重,但是,那是劫雷,劫雷有洗髓伐脈的靈力,九尾天狐的血脈厲害,他的根基沒壞,不會有事的,何況有阿娘,而且他的八條尾巴也在。」
她見鹿雁臉上的神色實在是憂心,便笑著問她:「擔心他沒有以前好看麼?」
鹿雁搖頭,認真地看蘭霜:「當然不是,恩人在我心裡永遠是最漂亮的狐狸,我就是擔心他自己看見會不開心,阿娘,你這靈露能讓恩人在醒來之前就恢復嗎?」
蘭霜檢查了一下厭西樓,搖頭:「不能,起碼要三天才能恢復,皮肉肌骨都受傷嚴重。」
鹿雁點點頭,看著阿娘給恩人上靈露,再包紮,最後將他整個小狐狸都用白布包了起來,隻露出一雙此刻緊閉的眼睛。
蘭霜包紮完,便拿出一顆丹藥給鹿雁吃。
鹿雁乖巧吃下。
蘭霜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阿娘先出去了,有事喊阿娘。」
鹿雁點點頭。
隻是,蘭霜還沒走遠,之前結丹前放在床頭的雀翎忽然響了起來,裡頭是藺雀緊張的聲音:「主人,主人!」
蘭霜停了下來,和鹿燼站在一旁看著。
鹿雁拿起雀翎,先看了一眼厭西樓安靜睡著,才問道:「阿雀怎麼了?」
藺雀聽到鹿雁的聲音似乎鬆了口氣,「不是阿雀找主人,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銀戮便接了話:「今日吾便讓龍淵帶著清虛劍宗的人來你這兒,你記得接應他們。」
鹿雁聽了很奇怪,這一個月她時不時就會傳音給師父,可師父每次都不想離開禿頭山,怎麼今日老祖就說師父願意帶人離開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
銀戮的聲音凝重:「昨日智章回來,受了點傷,他說如今修仙界各地都有魔種出現,登仙梯更是出現了三個,一個在西南澹家瘴氣毒澤,一個在南方風家,一個是東南方向,天禦城與禦獸宗中間,修仙界要大亂了,這登仙梯就是聚靈陣,會把修仙界所有靈氣吸納光。」
藺雀在旁邊插嘴:「要不是清虛劍宗消息落後,阿雀早就聽了主人的話,帶著大家趕到主人身邊了!」
鹿雁隻想著一件事,若是修仙界靈氣真的消耗殆盡了,那妖域就徹底顯露在人前了。
除了清虛劍宗要來北狼窟,要和恩人回一趟妖域,把妖域的妖族也遷徙過來才行!
鹿雁立刻點頭:「嗯,那老祖你們小心一些!我們在這裡等你們,隨時聯係!」
說完,銀戮就掐斷了聯係,顯然,此事很急。
鹿雁想著這件事要和鐵叔說的,打算出去找鐵叔。
她一站起來,就看到阿娘和爹爹並肩站在自己不遠處,她看到爹爹的嘴角也有些血,忙愧疚地問道:「阿娘,爹爹被雷劈得有沒有事?」
蘭霜餘光掃了身側一直溫吞含笑好似沾了什麼大便宜的鹿燼一眼,道:「他死不了。」
鹿燼立刻就聲音低柔地說:「清清別這麼說,那雷真的很厲害,我真的被劈得挺疼的,清清,你再檢查檢查一下我,一會兒我脫衣服給你檢查。」
他的嗓音裡含著柔情蜜意,好像那劫雷被他披的苦都釀成了蜜糖。
當初放下的狠話到了現在想想就是甜蜜的了。
蘭霜:「……」
蘭霜冷著一張臉,然後給了鹿雁一個『你看你爹像是有事的樣子嗎?』的神色。
然後她不理會鹿燼這一股被雷劈後黏糊上來的勁,心裡後悔死了劫雷下來之前說的那些話,讓他可算有機會強勢了一回,偏偏她還無計可施。
鹿雁走了兩步,回到蘭霜麵前,皺眉想了想,問道:「阿娘,你說為什麼這古秘境裡可以承下劫雷呀?這隻是一個秘境,為什麼劫雷可以落下?且那麼厲害的劫雷都不能令古秘境有所撼動呀?」
好像這個地方不是一個簡單的秘境,而是和修仙界並立的一方小世界一般。
這一方小世界裡也存在著天道,所以,才能落下劫雷而不傷及『秘境』本身。
這話問到了蘭霜,蘭霜竟是愣住了。
就連鹿燼也愣住了。
鹿燼立刻對蘭霜說道:「你在這陪著女兒,我出去問鐵戎。」
蘭霜看了一眼床上的小狐狸,跟鹿燼走了出去,並且輕輕關上了門,順便把黎素素和鹿歸也帶了出去。
鹿雁幾步回頭走到床邊坐下。
她剛經歷結丹,這會兒靈力消耗得厲害,有些困倦,她想了想,直接在厭西樓身邊躺了下來。
鹿雁輕輕將厭西樓抱在懷裡,隨後便閉上眼睛,等著阿娘去問完鐵叔再回來。
結果等著等著,越來越困倦,她隱約知道是阿娘那顆丹藥的關係,努力想撐一撐,最後沒撐過去,直接睡了過去。
蘭霜中途回來過一次,推開門見鹿雁睡熟了,便又將門重新合上。
……
鹿雁這一覺,睡得很長。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有恩人。
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厭西樓的身體裡忽然飛出一本書。
那書發出一陣瑩白的光,在兩人周圍環繞著,書頁翻動發出細微聲響,頁麵停留在第三頁。
自鹿雁身上飛出一縷淺紅色的光,落進了《智書》裡,那書很快又發出一道瑩白的光,灌入厭西樓體內。
緊接著,束縛在厭西樓身上的繃帶發出清脆的聲響,竟是一根根斷裂。
床上發出一陣柔和的光,鹿雁懷裡的小狐狸瞬間變大,幻化成人形,墨色的長發披散在枕席上,與鹿雁的頭發交匯在一起。
他露在被子外的小半邊身體光裸一片。
顯然,法衣已經成焦炭了,沒法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