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1 / 2)
秦硯雖鎖了宮門,但在寢殿之中徹夜未眠,抱膝想了整夜,怎麼也想不通沈曠突然生氣的緣由。
想著想著好似又過了一遍她與沈曠這三年。
值得念想的瞬間……聊勝於無,不想也罷。
一晃就到了白日,妙晴進來為秦硯梳妝時便帶來了宮外的回話。
「娘娘,長公主說要跟駙馬好好商議,決定好了再進宮。」
秦硯點了點頭,和離不是小事,她也希望沈熙君能好好考慮。
初春時節,過堂的清風都染上一層暖意,本是踏青好時節,但她隻能在這四方的宮中望著天。
那日過後兩人都沒主動去找對方,秦硯若是有事差人去送信便可,也不願去沈曠麵前礙眼。
省得他又抽風。
沈熙君是過了兩日才進的宮,臉上憔悴了不少。
「皇嫂。」沈熙君坐在鳳儀宮中吸了吸鼻子,「我搬到公主府了。」
「你家駙馬呢?」秦硯坐到了她旁邊,撥了顆荔枝給她。
沈熙君頭一甩,鼻子裡哼哼著,「他跟他娘住去吧。」
「你沒讓人上門吧?」秦硯笑笑。
沈熙君不吭聲了,掰著手指過了一會猛地塞了兩塊杏仁酥。
上門又如何,她能讓傅庭安和傅家老死不相往來?
「怎麼商議的?」秦硯輕聲問了一句。
沈熙君本是繃著一張臉,裝作滿心不在乎的樣子,但那淚珠順著眼睫就滾了出來,「……不折磨他了,和離。」
秦硯攬著她,輕輕拍著,心中也是攪動,看沈熙君這個樣子有著些許難過。
她本是覺得兩人磨一磨應是能走到最後的。
「也正好,我身子不好……他正好能娶個好生養的。」
沈熙君越說哭得越難過,沒了之前的任性,提起這件事也是如鯁在喉。
那年她在冬日裡跪了整整一天,先皇又是個狠心的,生了場大病也不讓人探望。
就此傷了身子,太醫說不易有孕。
所以也是三年未能有子嗣,起初傅家不介懷,但二房三房都盯著傅庭安的位置,傅庭安娶了公主又怎樣,沒有子嗣那就不可能承爵,所以傅庭安的母親一直有些介懷。
所以不管傅庭安在他母親麵前如何維護沈熙君,這件事是繞不開的。
「皇嫂,折子我已經準備好了。」沈熙君抹了抹臉頰,鎮定了心神,「皇兄批了折子,我就回去簽了和離書。」
兩人其他也沒什麼好糾葛的,沒有子嗣,錢財對於他們並不重要。
真是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秦硯暗自嘆了口氣,「決定好了?」
「嗯。」沈熙君緩緩點頭。
「那我替你拿去廣華殿吧。」秦硯道:「你先在府中歇幾日,冷靜冷靜。」
*
廣華殿近來十分冷清,倒不是說那種人跡罕至的冷清,而是肅殺的那種冷清。
沈曠近來和傅庭安沒少下棋,兩人能下一晚上連句話都不說。
是勝是負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消磨時間。
傅庭安驀地出聲,挪動棋子的手稍微不慎偏了地方,「熙君搬到公主府了。」
「長公主府。」沈曠糾正道。
傅庭安笑笑,他還以為沈熙君是剛嫁給他的時候,公主公主的叫習慣了。
「這次如何決斷?」沈曠沉聲問,他不是沒聽說沈熙君搬到長公主府,隻是他還期望兩人還沒走到絕路。
「……」
傅庭安沒再說話,沈曠也明白了兩人的決定,他拍拍傅庭安的肩膀。
這一拍傅庭安立刻紅了眼眶,白玉棋子被豆大的淚水砸的偏了地方。
「這點出息。」沈曠輕嘖一聲。
他不大會安慰人,更不會安慰要被和離的人。
「離了又不是說她又不能再嫁,你也不是不能再娶。」
隻是這話一出傅庭安那眼淚湧的更凶了。
打這麼多年有什麼好哭的。
沈曠從來沒見傅庭安哭過,就連小時候練武摔斷了胳膊都咬著牙繃這臉,說不疼,不讓人伺候。
傅庭安那紅眼框一時半會消不下去,但他也不在乎別人笑話了,早晚大家都會知道。
他臨走的時候說:「等熙君來跟您說吧。」
「嗯。」
偌大的大殿之中又隻剩了沈曠一人。
他不是那個要和離的,但好似比那要和離的還要孤寂。
想了想還是邁出了殿門,走向了鳳儀宮。
夜深人靜,鳳儀宮點著昏黃的宮燈,沈曠站在宮門外,鳳儀宮中的人悄聲行禮。
他很少這個時辰來,多數的時候都是有人通傳,皇後會提早等著他。
今日他站在廊下,看著皇後映在明紙上的側影,看提筆的樣子應是在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