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回(1 / 2)
中萃宮近來倒也不安生,不知是那長安連綿細雨令人厭煩,還是那過於濕潤的空氣讓人心生不悅。
皇太後盯著窗外細雨,止不住的哀愁。
人到中年做著太後,兒子當著皇帝,女兒當著公主。
令誰想都是令人艷羨的,隻是誰想到這一個兩個都要和離。
哦,已經都離了。
隻是皇帝的那境況更讓人憂愁,可她乾著急也沒什麼用。
細絲晴雨,倏然天空放晴,皇太後在窗前品著雲山龍井,不自覺搖搖頭,喚了驪潔進來。
「去請皇後進宮坐坐。」
秦硯這幾日都沒敢去中萃宮,覺得沒什麼顏麵再見皇太後。
隻是宮中來信,她不太好拒絕,而且宮宴的事情她也放心不下。
中萃宮養著許多丁香,到了時節芬芳滿園。
秦硯再來到這裡,已然不是皇後,但中萃宮的宮人還未改過口,一口一個「皇後娘娘」叫著。
這多少也能明白皇太後的態度,還是想讓她回來的。
進了屋門,那清淡的爐香溢著滿屋,繞過屏風就見了皇太後斜倚著讓人按著額頭。
「見過太後娘娘。」秦硯低聲請安。
「你這孩子,幾時來還要請安了?」皇太後立馬拉了她坐過來,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驪潔,你瞧著皇後是不是清減了些許?」
「娘娘看著確實比您清修前臉尖了些。」驪潔止住了手,笑著看向了秦硯,又見皇太後抬手,立刻接道:「您可是想取了庫中那顆山參與靈芝給皇後娘娘帶上?」
皇太後眉眼帶笑,拍了拍驪潔的手背,「還是你懂哀家的心思。」
驪潔轉身告退,皇太後又吩咐一句,「今日是不是徐太醫來請脈?讓他早些來吧,給皇後也看看。」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全然沒給秦硯插話的機會。
「你看這孩子機靈得很,哀家都舍不得放出宮去。」皇太後拿了麵前的紫砂壺倒上了一杯遞給秦硯,「嘗嘗,雲山帶回來的。」
秦硯乖巧地接了過來,看了那青綠的茶湯,低著頭柔聲說道:「是臣女做錯了。」
「傻孩子,道什麼歉呢。」皇太後笑著看她,「賜婚本是先皇的主意,你不願也在常理。」
皇太後明白那皇後有多難做,她原先是太傅之女,那都過得如此辛苦。
她隻當是皇後什麼都不說許是還好,但沒想到是積攢的怨氣一下爆發出來。
秦硯低著頭想說些什麼,可不知從哪裡開口。
「也好,出宮散散心。」皇太後見她不言語,也不再說什麼。
「多謝您能理解。」秦硯笑道。
隻是皇太後越是如此開明,善解人意,她越是覺得心中過意不去。
「宮宴之後,臣女就會離開長安,到時候……」就不回來了。
「多回來看看。」
但皇太後截住她後半句話,拉著她的手溫聲說道:「你也知道,這上了年紀,能說上幾句話的人都沒有了。」
「熙君忙著和駙馬吵鬧,驪潔總是要出宮的,你這下又離宮了。」
「這宮裡頭到時候是一點人味都沒有了。」皇太後說得淒婉,像是那天真的來了一般。
秦硯一時語塞,硬是說不出不回來的話了。
「逢年過節回來看看,自己在外頭過年有什麼意思?回來熱鬧熱鬧。」皇太後說得滿眼期待,讓人無法拒絕。
秦硯想了半天,開口隻能說出一聲,「好。」
皇太後這才滿意地飲了一杯茶,見驪潔抱著錦盒回來,招呼著給秦硯看看。
一路上從雲山得來的野山參被驪潔說笑幾聲,明明是去南方清修,卻是得來了北方珍品。
秦硯推脫不掉,隻能接下。
又說了幾句一路見聞,皇太後忽然嘆氣一聲,轉而問道:「但哀家多問一句,你可對皇帝一點愛慕都沒有了?」
秦硯怔住,眼前浮現與沈曠的一朝一夕,說不出否認的話,但敵不過飛出宮的心思。
佯裝淡淡地說道:「有也僅是為人妻的本分。」
皇太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徐太醫適時來請脈,皇太後讓徐太醫也給秦硯看了一看。
秦硯自覺那身體康健也沒什麼好看,但敵不過皇太後一番好心。
「娘娘身體康健,但還應注意寒涼,體中偏虛,可用些滋補品。」徐太醫請過脈後照實答。
「那哀家這野山參正是派上用場,回去可要好好燉了。」皇太後叮囑道,又見了那野山參還有一盒,又給秦硯帶上,「這是給皇帝的那份,正巧你路過,幫哀家捎去廣華殿好了。」
「這……」秦硯看著手中的錦盒,再看看廣華殿,不是那麼想去。
「倒是要離宮的人了,哀家也使喚不動了。」末了還「唉」了一聲,皇太後輕拍雙手,像是個孤家寡人一樣瞄了秦硯好幾眼。
「怎麼會,隻不過是順路的事,臣女這就去。」秦硯違心地笑道,捧著那燙手的錦盒離去。
皇太後見皇後走遠後,問向了還在一旁候著的徐太醫,「您沒看出什麼?」
「不知太後娘娘所指何事?」徐太醫拱手道。
「喜脈。」皇太後鳳眸微眯。
她回來探聽過來,皇後離宮前皇帝可在鳳儀宮宿了好幾次。
兩人若是沒什麼問題,她不信什麼都沒有。
徐太醫微微一愣,「娘娘,這確實沒有,微臣在皇後娘娘離宮前請過數次脈,皆是身體康健……雖說是無任何喜訊……」
「但臣能用行醫四十多年的經驗發誓,絕不會有誤診!」
沒有?
沒有也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