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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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玉是妾室生的女兒,沈驚枝母親去逝,屍骨還未寒,沈夔就將妾抬成了妻。

那時沈驚枝還住在沈府的主院落裡,沈驚玉母女二人趾高氣昂走進來,一通嘲諷數落之後,讓下人將沈驚枝給攆了出去,連母親的遺物都沒準她收拾。

而自那之後,沈驚枝過起了被沈驚玉欺壓的生活,住在偏遠的院子裡,做什麼都得看她臉色,到最後,還要替她擋刀,做她修行之路上的墊腳石。

拳頭硬了。徒羨魚緩緩吐出一口氣。

沈驚玉的話說完後,有個男人開了口,語氣帶著安撫:「錯不了,那蛇妖肯定就在前麵。我的大小姐,再堅持一會兒,等殺了三眼蛇妖拿到材料,你的武器和我的法器就能得到提升了。」

「若前麵還是什麼都沒有,你給我等著!」沈驚玉冷冷一嗬,抬高語調作出威脅。

「嘿,我發誓,咱們絕不會空跑一場。」

兩人的聲音由遠及近,正朝徒羨魚靠近。如果徒羨魚待在原處不動,過不了多久就能和他們來個驚喜照麵。

不,最好不要單獨和沈驚玉起沖突,她身旁跟著同夥,兩人都是修行者。

徒羨魚捧著夜明珠起身,在這裡踱了一圈步,埋下一張符紙在路中央,然後抄起刀向男人方才走的那條路疾行。

這是最後一條岔道,走了約有三四分時間,徒羨魚來到山洞盡頭。青衣男人背對她立在中央,手中提著把品相尋常的劍。

「趙鐵柱,有其他人在朝這裡過來!」徒羨魚聲音壓低,將消息告訴大佬。

在徒羨魚看不見的角度,男人臉上多了點兒一言難盡的意味,但很短暫,轉瞬消失不見。他輕輕地應了聲:「嗯。」

很冷靜嘛,你這樣的大佬,應該早知道我們後麵有人了吧。

徒羨魚心情隨之平靜,目光一移開,冷不丁瞧見對麵的一條蛇。

那是一條蜷在地上的粗壯蟒蛇,除了正常的兩隻眼睛外,額頭上還生著一隻,瞪得如銅鈴一般,看向徒羨魚的眼神充滿貪婪,仿佛看見了獵物。

——三眼蛇妖。徒羨魚想起沈驚玉口中的稱呼。

它看起來很老很虛弱,需要張口呼吸,而呼吸粗重;皮膚上長滿膿包,泛著瑩綠色的光,奇醜無比。

徒羨魚隻在初初一刻被它的眼睛嚇到,不至於多懼怕,但被惡心得後退。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聲——轟隆!

先前埋的符紙被觸發了。

「你在路上埋了陷阱。」青衣男人驚訝轉頭。

徒羨魚禮貌地笑了一下。不過此間的惡臭氣味遠比外麵濃,笑完她不得不將麵巾捂得更緊。

「這三眼蛇妖就是河神?」徒羨魚指了下地上的蛇,問。

「它異化了。」男人道。

「虛弱成這樣,還能蠱惑人向它獻祭?」徒羨魚不可置信。

男人向角落揚了揚下頜。徒羨魚看過去,那處散落著一麵鏡子,一個漆木匣子,和兩三個箱子。

嗬——

當自己的所有物被注視,蛇的喉嚨裡發出低響。它氣息變了,盤起身體、抬高腦袋,眼睛從黃銅色變成血一般的赤紅,盯緊二人、放出凶光。

徒羨魚感到壓力,打了個冷顫:「它是不是要狂化了?」

男人回過頭去:「沒錯。」

徒羨魚往後一退,又問:「應該不會很難對付?」

男人語氣嚴肅:「有點難。」

你都覺得難對付?徒羨魚當即退後一大步。

男人看不見徒羨魚,卻察覺出她的動作,偏首看向她,笑吟吟道:「來都來了,不如你先練練手?」他也向旁側退開。

徒羨魚:「……」

大佬你不要開玩笑。

蹬蹬蹬。

伴隨著抱怨和低罵,有腳步聲靠近,是沈驚玉二人找到這裡。

他們灰頭土腦,尤其是沈驚玉。這人長得相當不錯,有一張無論在何處都能被稱一聲美人的臉,但現在臉頰和鼻子灰黑不說,連衣袖都爛了一隻。

沈驚玉走在那男的後麵。他見蛇妖還活著,又見已有兩個人搶先抵達,立時拔劍,喊道:「西河派前來執行任務,識相的就退下,將這蛇妖交給我們處理!」

劍刃在半空中劃出雪亮的光芒,這男的神情凶惡。沈驚玉亦投來目光,在看見徒羨魚之時一愣。

沈驚玉蹙起眉:「沈驚枝,你怎麼在這裡?」又見徒羨魚旁邊站著個模樣俊美的男人,眉頭擰得更緊。

「我在這裡,有什麼不對嗎?」徒羨魚如同聽見笑話一般嗤笑出聲。

沈驚玉這段時日離開沈府為花間集會做準備去了。徒羨魚現在可以確定,她的準備就是這條蛇妖。

徒羨魚向三眼蛇妖看去,那玩意兒依然是副惡心模樣,讓人不忍直視。

徒羨魚往它走了一步,手中幺刀輕偏。

這個舉動惹來沈驚玉警告的厲喝:「沈驚枝,你想搶我的東西?」

沈驚枝被激怒了,手腕翻轉、劍鋒一偏,不客氣地指向徒羨魚,「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也配?」

嗬、嗬、嗬。

兩人都動了武器,讓蛇更加警惕。

蛇改換了姿勢,讓自己更容易發起進攻,喉嚨持續不斷低吼,口中吐出更濃鬱的腥臭。

徒羨魚注意到這點,沖沈驚玉翻了對白眼,轉頭低聲問青衣男人:「那男的在什麼境界?」沈驚玉在金剛境,沈驚枝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徒羨魚也清楚。

「靈境。」男人回答。

徒羨魚又「哦」了聲,「既然你說這蛇妖難對付……」

她沒把話說完,一個箭步躥向角落,把那裡的鏡子、匣子、箱子統統塞進乾坤壺,再回到青衣男人身旁、拉起他手腕,朝洞口走。

路過沈驚玉兩人時,徒羨魚眉眼一彎,露出笑容,「去吧,我的姐姐,祝你好運。」言罷抬腳狂奔。

「也就配撿這些東西了。」沈驚玉譏笑,「等回到家,我要你……」

就在這時,蛇妖徹底狂化,尾巴一掃,炸碎石塊。

轟隆!

砰!

山洞塌陷、地麵震盪,伴著這樣的聲響,徒羨魚拉著男人沖出一段距離。

男人垂眸瞥了眼手,問她:「你跑什麼?」

「當然是盡最大的努力,把危險留給別人。」徒羨魚回答。

徒羨魚的速度在下降,從奔跑變成了走。

而當山洞盡頭傳出戰鬥的聲音,她腳步一轉,改往回走。

男人又看了眼被她抓住的手腕,輕輕挑起眉。

徒羨魚沒注意他的神態,一路拉著他來到能旁觀山洞盡頭處情形的地方,才鬆開手,動作做得無比自然。

劍氣和惡臭腥氣交織,靈力光芒混雜。

金剛境是修行的第一個境界,委實低微,靈境是第二個境界,也沒強到哪裡去。

沈驚玉和那西河派弟子在同狂化三眼蛇妖的對戰中落了下風,衣衫化作襤褸,劍也出現了磨損。徒羨魚認出那劍是沈驚玉平日裡極喜歡的一把。

不過三眼蛇妖也沒好到哪裡去,它軀殼上的膿包破了好些,渾身流滿膿汁。

這太傷眼睛。徒羨魚別開臉,僅拿餘光去瞄,忽見身側的青衣男人神情如常,不由佩服起大佬強大的心理素質。

「你先前說這東西有點兒難對付,那要什麼樣的境界才能對付?」徒羨魚小聲問。

「玄境。」男人回答。

修行的第三境界,按照劃分,屬於中間階層。這種實力的妖物,會讓一個係統主動回避的人覺得難對付?徒羨魚表情古怪地看向他。

男人低低一笑,指著戰局說道:「你看,這醜玩意兒一劍下去立刻爆漿,太惡心了。」

徒羨魚順著他手指方向看過去,正好目睹沈驚玉拿臉去接那瑩綠色膿液的畫麵。

「嘔……」徒羨魚捂住嘴。

「打它的同時還得躲,是不是很麻煩?」他又道,說得一本正經。

徒羨魚難說此刻心情,恨不得吐在身旁這男人身上。

「啊啊啊!」沈驚玉尖聲叫起來,比起殺妖,她明顯更愛惜自己的臉,後退的速度比躲避攻擊要快許多。

「沈驚枝,你就這樣在一旁看著嗎?」沈驚玉擦乾淨臉,怒瞪了三眼蛇妖一眼,又瞪向沈驚玉。

「哦?」徒羨魚低下頭,仔細想了想,把夜明珠往近旁的大佬手裡一塞,刀往胳膊下一夾,啪啪啪鼓起掌。

「你!」沈驚玉氣得月匈膛劇烈起伏。她不再看徒羨魚,視線轉向青衣男人,說道:「能看出您是位高人,若能相助,寒江沈家定會重謝!」

阿這。徒羨魚也將腦袋轉向青衣男人。

大佬還替她捧著夜明珠。徒羨魚心虛地拿走,露出一個真摯熱情的笑容。

大佬挑了下眉,喊了聲:「王二丫。」

徒羨魚挺直月要板:「在。」

「我擋不住了!」西河派弟子對沈驚玉暴嗬出聲,「快用那件法器!」

三眼蛇妖瘋狂的攻勢之下,他節節敗退,而話還沒說完,就遭到蛇妖的一記甩尾,被掀飛撞上山壁。

緊接著,西河派弟子兩眼一翻暈了過去,跟塊抹布似的掉回地上。

三眼蛇妖不再看他,注意力轉向沈驚玉,喉間嗬嗬之聲不停。沈驚玉也顧得不請青衣男人幫忙了,拔腿往外跑。

「王二丫。」大佬又喊了一聲。

「誒。」徒羨魚沒來由心情緊張,月要板挺得更直。

起風了。

不是帶著濃烈惡臭的風,而是從平地升起的一陣風,在徒羨魚麵前一掠,直往沈驚玉腳下吹。

咚!

沈驚玉被這道風絆了一腳,猛地摔倒在地。

蛇妖就追在身後,她目眥欲裂,從懷裡取出一件法器,撐起上半身狠狠擲過去。

華光耀目,法器上炸開一股強橫氣息,逼得三眼蛇妖身形萎頓、動作僵住,但三眼蛇妖很快掙脫出這種狀態,在那件法器落到身上前瞬,猝然暴起,向沈驚玉撞去。

沈驚玉被撞飛。

同一時刻,她擲出的法器落到蛇妖身上,將之重重壓向地麵。

「吼!」三眼蛇妖仰天嘶吼,朝前躥動,但那法器宛如釘子,將它死死釘在原地。

「有點能耐!」

徒羨魚贊嘆的是那法器,然後將視線轉向沈驚玉,見她落地時腦袋極不溫柔地在石頭上磕了一下,和那西河派弟子一般,也暈厥過去。

「謝謝。」徒羨魚清楚那陣風是大佬的手筆。她把夜明珠塞回葫蘆裡,幺刀換成光劍,沖大佬敬了個禮:「我去補刀!」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評論掉落紅包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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