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2 / 2)
男孩語氣更低,調子拉長,聽起來軟軟糯糯。
那姓裴名眠雪在江湖上享有尊稱的家夥丟來毫不客氣地兩個字:「別裝。」
旋即語氣帶上幾分感慨:「你在收徒這件事上,的確沒什麼天賦。」
「逆徒!」
男孩氣了個倒仰,刷的站起來,說道:「你這逆徒若敢不來,待花間集會結束,為師定買下所有的報紙頭版給你征婚,讓那些媒人煩死你!」
撂下這句話,他一甩衣袖,關閉陣法,結束聯絡,跳下欄杆來到賣糖油果子的小攤前,憤憤買了十串。
遠在數千裡之外的寒山,十三峰之一的天歲峰上,薄雪覆枝,枝頭掛彎月。
裴眠雪青衣寬袖,姿態蕭閒地坐在簷下,身前擺著一盤棋局。
半空中飄著的陣法不見了,通過陣法上不斷傳出的清脆童聲跟著消失。他拈起一枚棋子,沒好氣道:「煩人的老家夥。」
在華京的第二日,徒羨魚過得還算安逸,沈家人沒再出現在眼前,也沒遇到奇怪的「邀請」,連吃飯都沒碰上排隊,很是順心。
第三日,花間集會開始。
天穹堆滿鉛雲,天光尚且隻有蒙蒙亮,徒羨魚便被係統叫醒。房內一片昏暗,昨晚燒的炭盆早冷,冷風正透過窗戶縫一歇一歇往裡吹。
她擁被起身,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才喪著個臉半睜著眼洗漱。
走廊上時而響起腳步聲和開關門的聲音,顯然客棧裡其他同樣報名花間集會的人正陸續出門。
這個世界也好卷,可是去那麼早有用嗎?開始時間是固定的。徒羨魚十分感慨,又萬分不解。
她穿上一件煙青色的襖子,袖口和衣襟上繡有月影和棠花,然後蹬上鹿茸皮靴,圍上那件煙灰色的毛領披風,再把手揣進新得的毛絨暖手袋裡,到樓下大堂吃了碗熱湯麵,才離開客棧跟隨人流。
天空仍是灰色,東方沒有半分要出太陽的跡象,看來是個陰天。風冷冽刺骨,積在地上的雪被人群踩髒,而沿街已有早餐攤子開張,灶上熱氣騰騰。
徒羨魚大半張臉藏在雪白的毛領中,僅露出一雙眼睛觀察路上的人。
這些修行者或是獨行,或三三兩兩走在一起,佩的武器以劍和刀居多,也有槍、鞭、錘,但少見。他們身上的衣衫都不厚,便於行動。徒羨魚不禁看了眼裹得嚴嚴實實的自己,心說我可能是去吃虧的。
她步伐愈發緩慢,吊到人群最後,走了將近兩刻鍾,終於抵達舉辦花間集會的地方。
抬眼張望,那是一座道觀,紅牆黑瓦白雪,寂靜佇立在長街盡頭,三重簷恢弘壯闊。
道觀前坪栽著梅樹,滿樹堆瓊,暗香藏在風中。
修行者們在梅樹下排隊。前坪兩側停著世家貴族或低調或華麗的車駕,家族徽紋或簡潔或繁復,可無論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下車之後都得親自站進隊伍裡。
徒羨魚沒去找沈家的馬車在哪,她掩麵打了個嗬欠,心道不如再晚些出門,等人都進去得差不多了再來。
風起起跌跌,搖下梅枝上的雪,露出淺紅花瓣和鵝黃花蕊。長隊中一開始鮮少聽見交談聲,漸漸的有人起了頭,然後三三兩兩交談開。
無人來尋徒羨魚搭話。她是個沒有修為的尋常人,在一群修行者中相當顯眼,又相當不起眼。
徒羨魚盯著某根梅枝出神,突然的,一道略耳熟的聲音在旁側響起來。
是個清泠泠的男聲,喊道:「王二丫。」
同一時刻,徒羨魚感覺係統關機了。
徒羨魚唰的扭頭,入眼來的一張臉俊美無雙,眼眸清黑如星,含著幾許笑意,對上的一瞬,陰霾的天空似也亮了起來。
徒羨魚承認自己又被驚艷到,但這人分明已經知曉她叫沈驚枝了,卻還喊她王二丫,讓她忍不住禮尚往來一番。
「趙鐵柱。」徒羨魚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自然和認真。
「嘖。」裴眠雪將目光轉向旁側。
徒羨魚也別開臉,悄悄勾起唇角,桃花眼笑成一彎小扇,舒心又愉悅。
作者有話要說:王家村愛情故事
評論掉落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