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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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衿將康熙召集皇子及伴讀團比騎射這件事,比作大清版的奧運射箭挑戰賽。

因著親征噶爾丹兼搬遷暢春園,上書房已經大半年沒有認真比過騎射,故而這回比試,康熙定下了較往常更為復雜的規則和日程。

第一日先賽馬,以暢春園為起點來回西山玉泉山;第二日比射箭,上書房眾人按年齡用不同等級的弓,輪流射紅心計次數;第三日比馬上射箭,每輪放出各類不同的活物來,如若沒有射中便自動淘汰。

五阿哥胤祺對著這日程,既高興又不高興。

高興的是三日比賽可以不用去上書房念書,不高興的是這比賽難度階梯式上升,這次又有不少蒙古人加入,他肯定上不了康熙最後恭送給太後的「表彰」紅紙。

他去找元衿訴苦,順便想打聽下四哥怎麼辦。

畢竟在馬場的世界裡,四哥向來是他鐵一般的墊背。

胤祺和往常一樣,先去給太後請安,才入得主殿便瞧見烏嬤嬤和一群宮女在屋裡急的團團轉。

「這是怎麼了?皇祖母怎麼了」

胤祺倏然緊張,皇祖母雖然很少生病,可年紀大了總有病痛。

他從小在皇祖母膝下長大,說句紮心一些的,皇祖母的任何風吹草動於他比阿瑪額娘更揪心。

烏嬤嬤苦著臉,先是寬慰他:「太後無事。」

胤祺長鬆一口氣,又猛然開悟:「是元衿?」

「哎……」

烏嬤嬤拉著胤祺到一邊,讓他先別著急。

「隻是著了風寒,青山說這幾天五公主好像有些胃口差,東西也不怎麼吃,晚上睡覺也不太安穩,今兒下午回來後太後本說要帶她去見見那個巴拜特穆爾的,可剛走出幾步就……」

「就怎麼了?」

「公主暈了暈……」

胤祺瞬間臉色煞白,烏嬤嬤趕緊又說:「就那麼一會兒,馬上就醒了,太後已經喊了太醫來,現在都在裡頭瞧呢。」

可不管烏嬤嬤如何說沒事,胤祺都坐不住,他掙脫了烏嬤嬤的手往屋裡闖。

一進去,就瞧見皇祖母淚眼婆娑地抱著元衿,而元衿小臉慘白地靠在皇祖母懷裡,一邊捂著心口一邊吸著鼻子搖頭。

胤祺那一瞬都要落下淚來。

「小元衿啊,你別有事啊……」

他這帶著嗚咽的一聲喊吸引了滿屋子的人,太醫脈也不診了,太後孫女也不哄了,宮女小心也不陪了,統統回過頭看著五阿哥。

元衿是第一個笑出來的。

「五哥哥,你乾什麼呀?」

胤祺跑到床邊,紅著眼圈說:「你有什麼難受都說出來,是頭疼還是心口疼,是不是暈的眼冒金星了?這是幾你看得清嗎?」

他邊說邊晃了晃五個手指。

「我沒什麼事啊。」

「剛剛明明捂著心口啊,怎麼可能沒事。」

「……」元衿扁了扁嘴,不好意思說出真相

倒是梁之惠有些看不下去,主動開口讓五阿哥放心。

「公主隻是著了風寒,微臣等剛才煎了一劑藥太苦,正在商量著怎麼換方子呢。」

胤祺聞言破涕為笑,立即拍著床板嗬斥元衿:「小元衿怎麼能那麼不乖呢!你以前每年秋天都生病,是不是又不想去書房了?你可不能不去,要實在不想去,你好歹帶上我啊。」

「胤祺!」太後吼了他一聲,怒目而視。

屋子裡的人笑作一團,元衿慘白的臉上印羞赧浮出淺淺紅暈。

「五哥哥還記得我以前秋天生病哦?」

「記得啊。」胤祺撈過藥碗往元衿嘴邊送,「你快吃藥,良藥苦口。」

元衿撇過頭去,「那以前你怎麼不管我,我每年都吃這個苦藥,我今年不吃了。」

胤祺愣了愣,連帶太後摟著元衿的手都僵硬了一下。

隨即滿屋子的人都變得愧疚不已。

元衿每年秋天都生病,大家都當她體弱理所當然,且她向來不哭不鬧更無人關注。

不對,今兒她也沒哭沒鬧,隻不過是說出了八歲孩子最該說的一句:藥太苦吃不下去而已。

說的時候,那眼淚還含在眼眶裡,遲遲沒有落下呢。

元衿等了一會兒,在眾人還沒反應時,搶過胤祺手裡的藥碗一飲而盡。

太後驚呼:「你慢著點啊!不好喝就讓他們改方子,急什麼呀!」

元衿抿抿嘴角,吸吸塞著的鼻子,「急啊,不喝藥不會好,不好怎麼去瞧哥哥們比騎射?」

「這有什麼不能的?」太後不以為意,「回頭讓他們紮個亭子,你穿厚些就是,我小時候天天在草原上騎馬,風寒也要騎兩圈,有什麼大不了的。」

胤祺與太後爭辯,「可皇祖母您從小騎在馬背上,元衿她才學會騎馬,身子向來不好。」

太後覺得胤祺說得也有道理,她略微沉吟,元衿急得猛拉她袖子。

「皇祖母,我從來沒看過哥哥們比騎射,不行不行,我要看我要看!」

她一直含在眼眶中的那滴淚順勢就滾了下來,「不能看我就不生病了。」

太後噗嗤笑出來,把元衿摟在懷裡。

「瞎胡說什麼呢,生病是你能決定的嗎?」

元衿趴在太後懷裡抽泣了幾聲,惹得老人家心軟成了一汪水。「行行行,看看看,我去和萬歲爺說,紮上亭子戴上風帽披上大氅也得讓你去!」

元衿這才破涕為笑。

太後到底上了年紀,隻守元衿到晚膳後便露出疲態,胤祺與元衿一對孝順孫子孫女聯手把她勸了回去後,留在房裡下棋解悶。

下到中盤,胤祺覺得元衿著實有些不在狀態。

「小元衿,你怎麼回事?」

「嗯?」

元衿懶懶地拖長了尾音,順便落了一子在中路,殺死了己方一整片白棋。

「一般我兩下到這時候,我已經投子認輸了,今天我竟然還可能贏你。」

胤祺低頭瞧瞧元衿的臉色,喝過藥後似乎恢復了些,沒有剛見的慘白。

元衿把棋子扔回了棋子盒,倒在了床頭直嘆氣,「渾身沒力氣,可惜了,明天去不了書房了。」

「去不了才好呢。」胤祺見她這般,便把棋子棋盤都收了起來,「我恨不得你風寒過給我,我也能不去書房。」

元衿把青山叫來,「快快快,你把這話去傳給皇祖母聽。」

不等胤祺叫住自己,青山一溜煙地就跑出了屋子,胤祺瞪著元衿氣鼓鼓地說:「我就是開玩笑的,你竟然,你竟然……」

元衿朝胤祺做了個鬼臉,胤祺耷拉著眉毛抱怨:「那賽騎射的事兒已經快把你五哥逼死了,等下還要矮皇祖母的訓。之前攢的罰抄也沒完成,我可怎麼辦啊。」

元衿似是無心地問了句:「你那個伴讀舜安彥不是回來了嗎?他不替你抄了?」

「蘇赫發誓要在騎射上勝過舜安彥,若勝了就等同於打架贏了,這幾日追著舜安彥想試試他的功底,舜安彥快被煩死了,這幾日一下課就溜。」

元衿偷笑了下,想著那蘇赫雖然魯直,但也有魯直的可愛。

蘇赫這種沒有心機的人相處起來,比滿身都是心眼的人要輕鬆得多。

胤祺終於想起了自己來疏峰找元衿的本意,湊到她耳邊悄悄問:「五妹妹,小元衿?」

「怎麼了?」元衿往後仰了仰,眯著眼看突然諂媚的五哥,「我不抄書,我都生病了!」

「不是不是。」胤祺連連擺手,「那賽騎射的事,你知道四哥那兒怎麼樣嗎?他最近能開幾力的弓?十次能中靶心幾次?」

元衿忍不住大笑起來,「五哥哥,你小心四哥知道了瞪也能瞪死你。」

胤禛那帶刀的眼神素來讓人畏懼,連大阿哥太子都不大敢惹他。

「哎,我這不是給自己找條後路嘛,哪天咱們兄弟能換個比試的,我保管第一。」

「比什麼?」

「攢錢啊,我肯定第一。」

元衿眼角瞥過一柄看著不起眼,實則以純金打造外裹紅漆的小如意,悠悠說:「那可不一定。」

「我不贏,我把全部身家都給你。」

元衿和他拉鈎打賭。

可拉完鈎,胤祺依然提不起神。

元衿軟軟地說:「練箭四哥是不乾的,但最近他得了匹好馬,與馬兒頗為投緣。」

她點到為止,剩下胤祺嚎啕:「完了完了,四哥好歹能撐過第一日,讓青山一塊去告訴皇祖母,就說我罷學了!」

這時,青山在門外伸出半個腦袋,朝他們揮揮手,「五阿哥可當真?」

「咦,青山,你沒去啊?」

元衿捂著嘴笑得徹底沒了形象,「我逗你的嘛!」

*

胤祺氣悶地被元衿逗了一晚上,可想著五妹妹在病裡,拿他尋開心又能如何?

再者,他第二天一起床,立即覺得自己好人有好報了——他被過了風寒,雖沒有像元衿那樣暈了暈,但鼻塞流涕被太醫開了好多苦藥。

老天助他啊!

他趕忙讓自己的小太監先去皇祖母那裡賣慘,緊跟著是皇阿瑪,再然後是額娘宜妃,怎麼慘怎麼渲染,統統不能落下。

果然,皇祖母忙不迭親自來慰問他,皇阿瑪高抬貴手允許他在屋裡休憩,額娘則派人送來了一批珍稀藥材。

他順便哭訴了下快入秋了天冷,十分缺少貂皮擋風,於是九弟虎著一張臉,帶了三張額娘送的上好銀貂來看望他。

他自留一張,一張分給元衿,另一張送給了來看望他的舜安彥。

舜安彥真不愧胤祺心裡的書房第一好人,來看望他的同時,還帶來了兩份抄好的中庸。

胤祺滿意地翻看著,感嘆自己終於有救了,而舜安彥默默無言地坐在一邊,幾次張嘴又閉上。

「你怎麼了?」

「就想問問五阿哥怎麼突然風寒了。」

「哦,這事啊,感謝五妹妹,她先得了過給我的。」

「五公主病了?」

胤祺用舜安彥的手稿打了下他的腦袋,「你問的太多了!」

舜安彥便不再說話,他訥訥地嘆了口氣。

胤祺問:「怎麼了?」

「奴才也挺想病的,免得被蘇赫貝勒日日追著。」

胤祺揉揉額頭,這群蒙古人真是好勝,誒,這比騎射我是逃過去了,可到時大哥和他們肯定爭得頭破血流。」

"大阿哥勇武,我又不是,盯我做什麼。"

胤祺拍拍他肩,「其實你騎射還可以,隻要撐過前兩天就行,最後那天射活靶也太難了,估計也就大哥能和他們鬥一鬥。」

舜安彥點頭笑了笑,便不再打擾胤祺。

他出了園子,小廝慎興永候在馬車旁,「少爺,上車吧,這秋天來得忒快了。」

舜安彥緊了緊披風鑽進馬車,取了車裡的溫好的熱茶潤了潤嗓子。

他近小半年一邊養傷一邊養體質,如今驟然降溫不敢疏忽大意,以免前功盡棄。

對「鄢洵」來說,這具身體雖然容貌沒有變化,但他原本十三歲時沒有那麼單薄。

他爺爺行伍出身,鄢家每個小孩都會點手上功夫,他作為長孫學得更多。

連續的練習後,他已經幾乎把前世的習慣撿回來了,隻是身子還單薄,發出的力道不及過去。

他捧著茶多喝了幾口,讓暖流沁入心脾,驅散被書房功課逼迫出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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