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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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巴拜特穆爾也往後仰了仰,修長的脖子伸長看著搖晃的銅鈴。

「公主聽說過風鈴的佛偈嗎?」

「我見過你抄的那個。」

「通身是口掛虛空,大漠東西南北風。有去無來人身滅,滴丁東了滴丁東。」

他念完笑了笑,頗為自嘲:「瞎寫的,我總是瞎寫。」

元衿也笑了,「我夢裡別人寫過個差不多的。」

「得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寫出這樣的話?」

元衿皺皺鼻子哼了聲形容:「一個罪孽深重、無關緊要的人。」

「得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被公主這樣評價。」

想到舜安彥剛才還苦大仇深卻忍不住和她頂嘴的樣子,元衿笑得歪歪扭扭,巴拜特穆爾被她感染,也真真正正地大笑了出來。

「你還第一次笑成這樣。」

「一般來說,沒什麼值得笑的,佛前。」他回頭看了看正殿的莊嚴寶相,「佛前總是祥和寧靜。」

他們的對話又到這裡截止,重回安靜,直到青山帶了藥膏來。

元衿交與他,拍拍自己的大氅站了起來,「好好塗藥,留疤多不好。」

「多謝公主。」

元衿又是笑,「巴拜特穆爾,你真是我見過最白淨的蒙古人。」她仔細想了想說,「不對,就算是滿人漢人,你也是最白淨的。」

巴拜特穆爾打開藥罐,隨手往脖頸上抹了點,白皙的藥膏和他的皮膚一樣白。

「多謝公主。」

元衿見天色不早,便與他告辭,出福君廟總要路過暢春園漫長又寂寥的東牆,她貼著牆麵慢慢走著,忽聽一聲悠揚的鍾聲從背後傳來。

她愣了愣,趕忙跑回去,可福君廟的門內已經沒有他的身影,隻有佛鍾輕輕晃動,證明曾有人撞過它。

*

元衿「真正」的生日後不久便是農歷新年。

舜安彥抱著小喵彥尋觀察了一路,每日晚上都要在餵貓時碎碎念:「她吃虧?我吃虧才對,她囂張又肆意,要什麼有什麼。」

一邊無語地把元衿想要的某樣東西準備好,放在小喵的提籃裡。

如此便到了春天,春暖花開,康熙年常要往北邊去狩獵。

去歲嚴厲處置喀喇沁後,理藩院給康熙定了條不同於過去的新北巡路線,改從殺虎口出,先去剛換紮薩克親王的喀喇沁揚揚威。

或許是吸取上次南巡的經驗,康熙在北巡前特意去請示皇太後要不要同去。

他是做好了皇太後不樂意去的準備,隻要太後不樂意,他立即順水推舟讓元衿在京城好好養病,順便孝敬皇祖母。

可太後很乾脆地說:「去啊,我可好些年沒回蒙古了。」

康熙默了一瞬,眼睛瞟向旁邊正在編花環的元衿。

丁香、桃花、蘭花在她手裡翻飛,最終繞成了一圈淡雅的冠冕。

皇父的眼神一到她身上,元衿便揮舞著花環奔向康熙,雙手奉上。

「皇阿瑪,這個好看!送給皇阿瑪!」

「朕一個男人,戴這個像什麼話!」可他慣會口是心非,嘴上嫌棄著,花環卻已經戴到了頭頂,「皇祖母去,你也要去了?」

元衿趴在他膝頭,水汪汪的眼睛仰望著他:「皇阿瑪舍得不帶我嗎?」

康熙抿抿唇。

元衿嘆了口氣,「您還能帶我幾年呢?」

康熙嗬斥她:「什麼幾年呢?好多年呢!太醫不是給你看過身子都好了嗎?」

說起元衿南巡那場病,他倒也驚悸未定,那場騷亂大功在舜安彥,但助力卻是元衿,若沒有她爬上琉璃塔又或者沒有她那日帶人路過,或許此事不會如此順利平息。

如此福氣順遂的運氣,卻偏偏攤上了體弱。

而元衿的體弱是娘胎裡帶出來,後天又沒精心養好才導致的,康熙身為父親深知前因後果,早已後悔不迭。

他能和女兒計較什麼,康熙抱起元衿暗嘲自己,不過就是貪玩,那麼聰明的孩子貪玩也無妨。

「你可別鬧朕了,你就答應朕,這次出去好好跟著你皇祖母,別貪涼別亂跑別再生病。」康熙虎著臉訓她,「再生病以後都不許出去了!」

元衿撓著康熙的山羊胡大喊:「不會不會,要不皇阿瑪這次把那些火器都帶上,再有什麼就和江寧時一樣轟了他們!」

「北巡是去打獵,帶什麼火器?」

「嚇唬他們啊,上次試火器時,蘇赫那些武夫可都怕死了。」

這麼一說,康熙倒有了些想法,他從疏峰離開後,召見了舜安彥到清溪書屋。

舜安彥進園子,照舊是抱著貓進出的。

康熙一見,沉聲說:「彥尋!」

「啊?」即使穿越那麼久,舜安彥聽見別人喊以前的名字依然有反應,可等懷裡小貓一叫,他反應了過來。

「鄢洵」已經不是他。

康熙看舜安彥愣頭愣腦的樣,拍了拍桌子,「把貓抱過來,被端在手裡了。」

舜安彥上前把小貓遞給康熙。

彥尋就是個社牛貓,不但皇子公主之間任意玩轉,連爬進萬人之上的康熙爺懷裡也一點不犯怵。

「喵嗚」一聲,直接在龍袍上打了滾,伸出肉爪子往他手心裡放。

康熙握了握小肉墊,無奈說:「不愧是五公主的貓。」

舜安彥瞧著這場景心裡罵罵咧咧,當然不愧是元衿的貓,就剛才康熙這個待遇,他這個餵貓的從來沒有過。

哪次他伸手,不是被這喵一爪子給撓得縮回去?

就像每回都要讓他滾的元衿一樣惡劣。

康熙擼著貓說:「叫你來是和你說,上次江寧做得很好,朕以前倒不知你除了弓箭準,qiang也用得好。」

舜安彥知道康熙遲早會問,這個答案他已經在心裡背了幾百來遍,道:「都隻是準頭的事,火奴過去在園子裡試過兩次,真用起來力氣比弓箭少,奴才那日都是運氣。」

「倒也不必謙虛,滿蒙裡弓箭能與你相比的不少,但能融會貫通至火奴的極少。」康熙打量了眼舜安彥,他這幾年步入成年,比剛進園子做伴讀時英俊許多,正是少年英雄正當時,「還記得朕去年臘月讓你試qiang嗎?戴梓和傳教士吵得厲害,你用下來什麼看法。」

舜安彥張了張嘴,康熙舉起貓爪打斷他:「你再說那套各有千秋,朕叫貓先撓你。」

彥尋在康熙懷裡對他虎視眈眈。

舜安彥認命地嘆了口氣,搬出準備許久的一段話:「萬歲爺,火奴的威力在與一名隻拉得開小弓的人都能操縱它,火奴的欠缺在於它本身對材料和周圍要求太多。可奴才從小練弓,卻知道良弓不過求祖父花錢便也能買到,騎射功夫本身確實一日也拖遝不得全靠奴才自己的。萬歲爺,良將易得還是良弓易得呢?」

康熙大笑起來,抱著貓感嘆:「佟國維以前還老說你悶不會說話,他哪知道你的話都在刀刃上呢。」

舜安彥於是謝過康熙誇獎,跪在地上恭敬地要磕頭時,康熙卻打斷他:「別急著磕。你這些話都有道理,朕也都知道,但朝中許多人不知道。」

他不懂,於是請康熙明示。

「朝廷上次打準噶爾用了紅衣大炮,效果奇佳,破了噶爾丹的駝陣,草原從此聞風喪膽。這次北巡朕給你個任務,你別帶弓箭,去火器營挑你順手的火器,帶著它們去,到了獵場和他們比比。」

舜安彥皺眉,狩獵用弓箭是傳統而非方便,就是再差的火奴因為殺傷力大在近距離狩獵裡獵物都是百分百死亡,他這麼去和草割有什麼區別?

康熙見他一副想不開的樣子,站起來把貓交還給他,「好好去想想吧,這事沒有替元衿餵貓那麼簡單。」

舜安彥抱過小貓要塞回提籃告退,康熙最後忍不住又問了句:「你到底哪天能不帶著這隻貓?」

小貓彥尋從籃子裡伸出小腦袋「喵嗚」一聲,似乎是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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