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1 / 2)
這個問題過於驚悚。
徐瑾曼不是沒有想過麵對的時候,隻是猛然一下,她還真有點……措手不及。
她看著沈姝乾淨如水的神色,忽地,一顆晶瑩的水底綴在她柔暢的顴骨,淅淅瀝瀝的水砸下來。
徐瑾曼抬手擦了擦眼皮的水漬,說:「上去說?」
讓周沛先回去,然後和沈姝上樓。
她隱瞞的真正原因無非是因為當初的信任危機,以及沈姝對alha的抗拒,雖然她還不知道沈姝抗拒的真正原因。
但若沈姝開口問,她內心並不想隱瞞。
陣雨來得快,幸而周沛臨走時給了她一把傘,從大門口走到沈姝公寓樓,需要一分半鍾。
並肩而行,一路無話。
徐瑾曼撐著傘,將傘沿往沈姝那邊移了幾寸。
打開門,剛才的雨瓢潑匝地,濺了些到腿肚子,此刻正順著皮膚往高跟鞋裡鑽。有點涼。
徐瑾曼就站在門口,看著沈姝換完涼拖。
反正接下來的話說完,她估計也進不去了。
沈姝直起身,安靜的朝她看來,那雙桃花般動人的眼睛仿佛能透過徐瑾曼的皮囊,直穿進靈魂去。像是什麼都看透了。
或是什麼都猜透了。
就這麼隔了幾秒。
徐瑾曼說:「我其實……」
忽地一下,門外響起敲門聲,那動作略重,沉悶快速如敲著鍾鼓,顯得很不耐心。
徐瑾曼:「……」
陸芸的出現打破了徐瑾曼的節奏,陸芸手上雖然沒有行李,但看她的臉色,便知道今天再過來肯定沒那麼簡單。
果然,陸芸進門後冷著臉坐到沙發上,鱷魚包連著上麵一抹雨水,一並砸在茶幾上:「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她是瞪著沈姝說的。
沈姝愣了一瞬,徐瑾曼已一步跨過去隔在她與陸芸中間。
徐瑾曼:「媽,怎麼了?」
陸芸的視線便自然落在徐瑾曼身上,她盯著徐瑾曼說:「自從結婚,沈家打著我徐家的旗號得了多少好處,這我就不說了,結婚時給沈家投資的那兩千多萬我也當餵狗。可我明確的告訴過沈家,這次的事徐家不會管,更別打來徐家的主意……」
陸芸嘲諷的笑了聲,瞪向徐瑾曼身後露出五官的女人。
「她倒好,我的話是沈家夫婦沒放在眼裡,還是她覺得我可笑?轉頭竟然吹起了耳旁風,讓你去砸錢?」
她打第一次見到沈姝這張臉就不喜歡。
她知道曼曼小時候心裡有過一個疙瘩,那是個小女孩兒,周沛還為她找過這個女孩兒,並且在當時發生了一些事。
一開始沈姝出現時她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那一分的眉眼相似,很少有人能看出來。
直到曼曼提出要娶沈姝,她才知道,沈姝不過是個替身。
當時她想著,如果是這樣那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既然那個坎曼曼自己邁不過去,找個人給她發泄發泄也沒什麼。
當時沈家也是缺少資金鏈,事情一提,那邊就迫不及待要答應。
不過是兩千多萬,就當給曼曼買個讓她高興的禮物。
但現在不一樣。
沈姝動了她的底線。
她能夠乾擾曼曼的選擇和決定,結婚之後,曼曼脾氣軟了,心性也軟了。
沈姝詫異的看向徐瑾曼,魏吳青今天找她過去,目的確實是要錢,也的確讓她找徐瑾曼幫忙。
但她根本沒打算跟徐瑾曼提。
徐瑾曼說:「媽,你誤會了。姝姝什麼都沒提,是我剛好聽說這事兒。」
她給沈家提供的八百萬周轉資金,比起當初結婚時那兩千多萬,也算不了什麼了。
陸芸這麼生氣,很大程度是因為討厭沈姝和沈家。
以為是沈姝在背後攛掇她。
就像她說對家業失去興趣一樣,陸芸的第一反應還是怪沈姝——哪怕從邏輯層麵,沈姝沒必要這麼做。
「這還不重要嗎?」陸芸怒道:「你給出去的是你目前賬麵上所有的錢,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肯要我的錢,卻把自己的錢全部送進別人口袋,你讓我看著不管嗎?!」
沈姝動作一震。
徐瑾曼開了一家風投公司,最近都在往外考察,她是知道的。
但真的如陸芸說的那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徐瑾曼聞言,回首輕聲對沈姝說:「你先進去吧?」
沈姝緘默數秒,點頭。
現在這個情況她留在這兒,確實會變得更糟。
陸芸正在氣頭上,看到沈姝要走,對徐瑾曼皺眉說:「我就是來找她的,你讓她走什麼?你告訴我,你不要徐家,不要家產,不要我給的錢……」
她抬手指著沈姝的背影:「是不是都因為她?」
沈姝背脊僵了僵,未作停留。
客廳裡響起主臥的輕輕的關門聲。
徐瑾曼坐到陸芸旁邊,盡量讓語氣緩和。
「我給沈家的錢不是空給,那是簽了合同的。」她解釋說:「不要分成,一筆還清,三個月內沒有履行合同,就得拿公司股份來抵。」
「你以為他還的上?」
陸芸冷笑:「那對父子就是廢物,你以為這次的事又是為什麼?是因為沈家那個兒子被人合夥騙了個大項目,中間介紹人就是韓家的小兒子,現在出了事,沈國良那蠢貨居然找去韓家要說法。」
人人都知道北城有兩大商業王朝,徐氏和h韓家。
徐氏主攻進出口貿易,以及房地產。h主攻電商和新能源,近年開始涉及地產開發。
以韓家的地位,就算是韓家小兒子故意整他們,也不能硬砰上去。
沈國良直接去找韓家要說法,這確實是很愚蠢。
但也是仗著徐家的勢力。
他沒想過這商圈裡利益永遠是最重要的,就算有徐家撐月要,也不會再有多少人敢冒險給他介紹生意,萬一出了事,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而徐家和h韓家表麵上和氣,實際兩家底下就是競爭對手的關係。
沈國良仗著徐家的勢得罪了韓家,徐家最好的做法就是明哲保身,畢竟一個小小的沈國良,對於陸芸和徐韜來說,屁都不是。
犯不上為了他們,打破這種平和。
「我知道的。」徐瑾曼說。
那是她目前能拿出的所有現錢,事先當然會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查清楚。
「你知道?!」
「我娶了沈姝,現在為了徐家和韓家的一點微妙關係,就對她家裡不管不顧,這難道是對的嗎?」
其實她也看的出,沈姝還是心軟了。
否則不會在那個接到沈國良出車禍的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陸芸被問的怔了一怔,隨即厲色道:
「你還說不是因為這妖精!我真是後悔讓你結這個婚!」
陸芸:「我怎麼跟你說的,永遠別相信外麵在這些人,他們都不可信!這世上隻有你媽不會害你!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麼樣了,你什麼都不要了……」
徐瑾曼自問不是個冷血的人,饒是她本身對陸芸沒有什麼感情,即便陸芸和徐家背後還藏著詭狷的秘密……她也還是可憐她作為母親的一麵。
可並不代表她接受這種。
尤其她越漸感受到的掌控欲。
「媽,你或許不是單純的討厭沈姝。」徐瑾曼看著陸芸,一字一句說出事實:「你隻是覺得我在脫離了你,所以感到無法接受對嗎?」
她的聲音像敲在玻璃上,如有實質,語氣卻是平和。
「可我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我想要的活法。」徐瑾曼說:「你也該放手了。」
陸芸臉色一白,「你說什麼……」
話沒說完,捂著心髒彎下月要去。
徐瑾曼立馬彎身去扶她,急色道:「你怎麼了?」
「藥,包裡的藥……」
徐瑾曼忙拿起陸芸的包,翻出一個白色小瓶。
大概聽到外麵的動靜,臥室門打開,沈姝快步趕過來,又從廚房倒了一杯溫水送來。
陸芸吃完藥緩了幾分鍾,臉色終於好些。
徐瑾曼將人扶到客房躺下,想給醫院打電話被陸芸攔下,她安撫道:「吃了藥就沒事了。」
陸芸堅持,徐瑾曼見她臉色確實紅潤起來,點點頭。
「曼曼別怕,媽沒事。」陸芸雖然緩過來,但精神明顯沒有進門時那般的勁頭。
徐瑾曼聽到她第一反應是安撫,心嘆一聲:「你好好休息,別的事以後再說吧。」
將門半開著,走出客房。
沈姝站在廚房的桌台邊上:「你媽媽還好嗎?」
「沒事,她休息了。」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陸芸有心髒病。
沈姝看她的神情,將手裡乾淨的水杯遞過去。
徐瑾曼走過去:「謝謝。」
接下她手裡的水杯,雪白的脖頸稍揚起,因為吞咽的動作,喉嚨微微一動。
沈姝這才看到,徐瑾曼半邊被水暈開的衣袖。
她穿的米色上衣,水一沾便貼在皮膚上,因為布料薄,心口側麵的圓潤弧度更為明顯。
「你先去洗澡吧,好了叫我。」沈姝錯開視線,說:「然後我們談談。」
徐瑾曼頓了一頓,咽下擦了下嘴角的水漬,點頭:「好。」
浴室裡,徐瑾曼仰著頭,頭與身體一並暴露在浴霸下。
腦子有些混沌。
陸芸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完全在她預料之外。
她還是這麼不擅長去處理這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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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曼草草沖了個澡,在客房門口看了眼陸芸,發現沈姝在裡麵。
「你媽媽還是不舒服,她的私人醫生馬上過來。」沈姝伸手把大燈關了,留下床頭燈,讓陸芸的眼睛能舒服些。
徐瑾曼微微一凝,拉下頭上的浴巾,走上前。
陸芸閉著眼,呼吸沉而急促,眉心緊皺著,額頭隱隱可見細汗。在這麼一刻,她覺得自己剛才不該就這麼放下心來。
醫生來的很快,查看一番說是受了刺激,吃過藥還沒有完全平順。
「現在看來血壓什麼都正常了,沒有太大的問題,今晚家屬就留在這兒看著,明天白天最好還是來醫院檢查一下。」
徐瑾曼:「是心髒病?」
醫生說:「高血壓心髒病,挺多年了,徐小姐,你媽媽瞞了你這麼多年,也是怕你擔心,陸夫人真是我見過最好的母親了。」
徐瑾曼沒說話,道了謝將醫生送出門。
回頭看到沈姝稍稍合上客房的門,二人視線相撞,徐瑾曼先道:「現在聊嗎?」
沈姝搖頭說:「你先照顧你媽媽吧。」
抬眼,目光忽地一頓。
徐瑾曼的頭上半乾懶散而淩亂,身上是一件歐根紗長裙。
察覺她的視線,徐瑾曼聳了下肩:「沒換的了。」
她根本沒想到會在這兒住第二晚,所以隻帶了一套睡衣,昨晚睡覺濕了大半,沒法再穿。衣櫃裡也都是類似的裙子。
沈姝問:「一會兒你媽看到呢?」
徐瑾曼說:「也沒事。」
沈姝默了默,進臥室找出一件睡衣,黑色寬鬆的棉質長t,長度到腿彎上。
「穿嗎?」
「……好。」
沈姝直接問起,肯定是從哪裡知道了什麼,或者發現了什麼,但還能這麼和平對她。
徐瑾曼還挺意外。
徐瑾曼將客房門開著,在客廳沙發躺下,這樣能雖是聽到聲音,但還是時不時起來去看一眼,到淩晨一點多確定陸芸沒事,才稍稍放心睡過去。
早上,徐瑾曼和陸芸離開去了醫院,沈姝到次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