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2 / 2)
沈姝裙子濕透,裡麵也未能幸免,也隻能暫時換上。
「你幫我拿包濕巾進來。」
徐瑾曼拿了辦公桌上的濕巾,借著門縫遞進去。又找個紙袋給沈姝,裝換下的髒物。
至於裙子,讓vio送的吹風機進來。
小房間裡是吹風機的嗡聲。
空氣裡有葡萄汁蒸發後的清淡香氣,絲襪已經處理乾淨,徐瑾曼指尖捏著沈姝的短裙,一邊用吹風機烘乾潮掉的部分。
有些想笑。
沈姝下半身裹著毛毯,坐在按摩儀上:「笑什麼?」
「嗯?」徐瑾曼沒聽清,吹風機關掉。
沈姝淡聲又問。
徐瑾曼:「就是有點好笑。」
沈姝沒理她,但是想想,喝個果汁造成一個災難是有點好笑。好在有大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否則還真耽誤事。
她的背靠向按摩椅,身體像是陷進去。
打開椅子的開關,精準的穴道功能,一瞬間刺|激了疲勞的背部。
不過幾分鍾,裙子便吹乾。
徐瑾曼的辦公室本就隔音,彼時吹風機的噪音關閉,小房間裡登時一片寂靜。
「徐瑾曼,好舒服啊。」
徐瑾曼動作一僵,幾乎瞬間想到某個旖旎的夜晚,海浪翻湧的一發不可收拾時,沈姝也在她說過這樣一句話。
徐瑾曼指尖有點燙,把裙子遞過去:「我也給家裡訂了一台,這兩天就到。你要不在這兒睡會兒?」
沈姝都沒睜眼,扌莫到那布料的角,隨手抓在手裡:「嗯,你半小時後喊我啊。」
徐瑾曼說:「好,睡吧。」
徐瑾曼離開前幫她把按摩的時間調到十五分鍾。
聽說在按摩椅上睡覺不太好。
絲襪還搭在茶幾邊的椅子上,沈姝腿裹著毛毯,底下露出兩隻細白如雪的腳。
粉色的腳指頭。
腳指甲上塗了一層護甲油,光線下瑩瑩發亮,更顯肌膚白嫩。
徐瑾曼把折起來的毯子扯直,隨手給它蓋住。
走出去,將門稍稍關上,徐瑾曼重新回到沙發邊,從櫃子裡開了新的濕巾將那因為吹乾而變得黏膩的皮沙發擦乾淨。
沒一會兒。
徐瑾曼靠在轉椅上,長長呼出一口氣。
大白天的,她怎麼這麼躁動呢。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念頭,脖子靠耳後的那片敏|感地帶,有一下沒一下的刺痛起來。
她伸手扌莫了扌莫,發現腺體竟然有凸起的症狀。
這是第一次,產生能觸扌莫到的皮膚反應。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的應激反應在加重……
徐瑾曼皺起眉頭,方才的躁動被憂慮漸漸覆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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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秒鍾,門外忽地響起幾聲敲門聲。
vio打開門,道:「徐總,陸夫人來了。」
她有一瞬停頓,大抵是為了更好措辭:「臉色不太好。」
她說完的頃刻,徐瑾曼就看到陸芸從vio身後出現。
「讓開。」
vio尊敬的喊了一聲『陸夫人』,同時去看徐瑾曼的意思。
尊敬歸尊敬,她拿的是徐瑾曼的錢,自然也隻顧徐瑾曼。
徐瑾曼第一反應是,沈姝還在裡麵房間休息。
給vio打了眼色,示意她出去。
門合上,陸芸臉色奇差,開門見山道:「曼曼,你從王正那裡拿了什麼?」
徐瑾曼眯起眼睛,心底發沉。
從王正那裡得到照片的事,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她,沈姝,陳越,還有王正和他的女人。
這裡麵沒有一個人會把事情抖出去,王正更不可能,他為了隱瞞不惜躲了這麼久,現在東西沒了,絕不可能主動告訴陸芸。
也不會讓那個女人亂說。
那麼陸芸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而且她從王正那裡拿到照片已經有一陣子,陸芸為什麼是在這個時候知道?還是她裝作現在才知道?
徐瑾曼從轉椅站起來的幾秒鍾時間裡,腦中已經像轉了半個世紀那麼久,快速清晰且準確的找到問題。
她拿手機給沈姝發了條消息。
【別出來。】
陸芸既然過來,那她總得問出點什麼。
如果沈姝在,陸芸什麼都不會說。
而且一會兒可能涉及的話題事關徐家的秘密,她擔心一旦陸芸發現沈姝知情,對沈姝會不利。
沈姝竟然回的極快:【我知道。】
…
徐瑾曼望著陸芸,語氣平和道:「媽,你從哪裡知道的?」
她們母女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麵,自從上次從徐家離開後,徐瑾曼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緩和的跟她說話了。
陸芸臉色稍緩。
「你別管我從哪兒知道的了。」陸芸沉了口氣:「你為什麼一定要去……一定要去查呢?你拿到了什麼?」
她很憤怒,著急,還有一絲惶恐。
陸芸這樣,徐瑾曼倒是不著急了。
她轉身在茶櫃上,給陸芸倒了一杯溫水:「媽,你別急,找過來一定很累,先喝口水緩一緩吧。」
非常柔和的語氣,就像最開始見到陸芸時的態度。
陸芸:「你知道了什麼?曼曼!」
陸芸忍不了,急切的反問,連徐瑾曼遞來的那杯水也都擋開了。
徐瑾曼裡麵穿的裙子,外麵套著米色西裝,水撒在袖口洇出一團深色痕跡。
徐瑾曼毫不在意,陸芸見狀頓了頓,在桌上抽了紙巾去幫她擦。
徐瑾曼按住那雙精心保養過的手:「我什麼都知道了。」
陸芸動作一顫。
徐瑾曼凝著她的表情,神態不變:「媽,你不該瞞著我的,這麼多年你一定過得很辛苦。」
這麼多年還記得把孩子推到施暴者手上的事,一定很辛苦吧。
把親生女兒當成利益的樞紐帶,掌控物,一定很辛苦吧。
為施暴者隱瞞,做幫凶,一定很辛苦吧。
近親結婚生下一個廢物孩子,也一定很辛苦吧。
…
陸芸覺得自己真的過的很辛苦。
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更多時候是她對自己說,對徐瑾曼說。
她希望她的曼曼能看到她這個做媽媽的辛苦,和努力。
她希望她的曼曼,能成為徐家最了不起的人。
為了她,也為了曼曼自己。
「曼曼,你告訴媽媽你知道了什麼?」陸芸的眼眶發紅,仿佛還未開始說話,她已經激動的落淚。
為什麼激動,徐瑾曼把這種激動,看做是陸芸的自我委屈。
徐瑾曼說一字一句的說:「你和徐韜是近親關係,我,是徐家的試驗品,還是一個失敗的試驗品。」
陸芸的唇在顫動:「不!你不是!你在媽媽眼裡就是最好的!」
這話徐瑾曼過去聽過無數次,也是因為這句話,徐瑾曼曾經將陸芸的這種扭曲與偏執,當成是陸芸對原身的母愛。
徐瑾曼說:「我也知道你們不是因為相愛,是因為匹配度才結婚的。」
「我還知道,徐家特別養了一些所謂高分化率的孩子……我猜測這些孩子……」徐瑾曼刻意頓了一瞬,在陸芸緊張到頂點的時候:「不是正常手段來的吧?或許。」
「是拐賣。」
「綁架。」
「別說了,別說了!」陸芸甚至想捂住徐瑾曼的嘴,仿佛說出來就是天大的危險。
陸芸:「曼曼,媽媽求你了,你就當不知道好不好?」
「你知道這些事對我意味著什麼?你讓我當做不知道。」
徐瑾曼道:「我是近親的產物,我的身體我的精神可能麵對怎樣的風險?!這些孩子一開始也是為了匹配我而存在的,可是我的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她們的身影!為什麼?是因為我後來成了廢物,再也不配了是麼?我對徐家而言,算什麼?我爸從小打我,又是為什麼?你護著他又是為什麼?!」
陸芸被那一句一句的質問,險些逼瘋。
那是她從來不敢拿到台麵上談論的事情。
「小時候的事,我也都想起來一些。」
陸芸渾身狠狠一震:「你說什麼……」
「隻想起來一點點。」這話像是安撫:「很奇怪小時候的事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發現說這話的時候,陸芸的眼皮往下垂了垂,眼淚卻還在眼眶打轉。
徐瑾曼又道:「我被徐韜打,你站在邊上看著我,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呢?我是你親生的啊。」
陸芸嗚咽哭出聲:「不,曼曼你聽我說……」
徐瑾曼也在哭:「到現在,你還要瞞著我什麼?還想瞞著我什麼?非要我再一件一件的查麼?」
「不行!別再查了,如果被別人知道,徐家就完了!你的人生也就完了!」
那她的人生也結束了,多少年的艱難就白熬了!
陸芸抓住徐瑾曼的手臂:「曼曼!媽媽跟你說,但是你別再查了。」
徐瑾曼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垂下眸子,雙眼也在流淚,看起來委屈到了極點。
「媽,你是我媽,就算你什麼都告訴我,我又能做什麼?我還會害你麼?」就像當初陸芸跟她的一樣,徐瑾曼說:「我答應過,會一輩子陪著你的。」
她像頃刻間又變成了當初被陸芸掌控的那個孩子。
陸芸聽到最後一句話,卸下了所有防備。
她將徐瑾曼抱住:「媽媽什麼都告訴你,什麼都告訴你。」
「那些孩子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藏得很緊,但我想和你猜的差不多,反正不是什麼好事。」
徐瑾曼聞言,有些遺憾。
但她沒有追問,打破陸芸開口的情緒,她等著陸芸自己說。
陸芸緩緩說——
陸芸和徐韜結婚,確實是一場實驗。
「那是徐家祖上口頭留下的所謂的秘法,能夠分化出高等alha的方式,也是為了讓徐家的血脈更為純粹。但是巧的是,到你的外曾祖母那一代,當局進行了計劃生育,徐家的高等alha和oga本來就少,之後更是難以從近親中找到合適的匹配。」
直到原身的奶奶生下徐韜徐蓮和徐忠三個孩子。
老太太一直在關注徐家剛分化的人,當她發現,徐家表親裡,出現陸芸這樣一個高等oga分化成功,並且基因指標,陰陽八字匹配度是95%的時候。
她做了一個決定——讓徐韜和現任的妻子離婚,另娶陸芸。
徐韜沒有選擇忤逆他的母親,同意了和這個決定。
而陸芸連選擇的權利也沒有,因為她的人生係在渠城的小鎮裡,她的兩個媽媽從小告訴她,要聽話,聽媽媽的話。
而她的媽媽,聽老太太的話。
「或者說,那是對你奶奶的一種畏懼。」陸芸說著,似乎腦中已經浮現老太太的身影。
那個滿臉溝壑的老人,總是穿著一身帶盤扣的暗紋衣服。
端坐在那張楠木椅子上,看人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起來,嚴肅充滿威懾力。
她拄著拐杖,那根拐杖砸在地上的時候,會發出像木屐般的聲音。
清脆的近乎刺耳。
結婚的日子是3月23日。
也是老太太和族裡長輩選擇良辰吉日。
「我一開始並沒有發現那麼多問題,直到結婚的第一天,徐韜對我動手……」
陸芸回想起那個夜晚,依舊記憶猶新。
「那時候我對徐家這些人並不舒服,後來才知道,不僅是徐韜,老太太生下的這三個人都有暴力傾向。除了他們,你奶奶,甚至聽說,你的曾外祖母都有這個傾向……」
所以陸芸開始幫原身定期做身體檢查,尤其是腦補ct。
「所幸檢查結果都沒有問題,隻是。」
陸芸看著徐瑾曼頓了一頓。
徐瑾曼說:「隻是你發現我還是出現了一些精神症狀。」
精神分裂,暴躁,暴力傾向或許也有一點。
「但是你現在不是沒事了嗎?這是萬幸的。曼曼,媽媽真的很高興你能好起來。」陸芸說。
徐瑾曼想的卻是,是完全沒事,還是暫時的沒事,這不是能肯定。
因為這個身體到底還是原身的。
想到這裡,徐瑾曼的注意力稍稍往小房間的方向偏了些。
「徐韜在外麵和私下是完全兩副嘴臉,媽媽也是真的害怕了,曼曼,媽媽不是不管你,是護不住你啊。」
陸芸還抱著一絲僥幸,覺得徐瑾曼隻是想起了一星半點。
徐瑾曼心裡接了後麵的話。
因為被打怕了,因為對徐家的畏懼和天然的臣服,以及對一切不合理的逐漸接納。陸芸的心理也開始扭曲,當她發現她連自己都護不住的時候,便連孩子也不護了。
不是護不住,她不僅放棄了。
並且。
她將小時候的原身推向了惡魔。
甚至當陸芸發現,這個行為,可以讓她免受災難的時候,陸芸從此對原身被家暴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她將原身拉入了受害者陣營,用同樣的感同身受,對原身進行情感ua。
陸芸有了野心,她開始想要得到補償。
為了這糟糕的人生,她覺得原身應該和她站在一起,徐氏理所應該有原身的一份。也理所應該有她的一份。
或許在這個過程中,陸芸對原身有所愧疚,也有母愛的成分。
可是更多的,陸芸是為了自己。
就像今天陸芸來找她,也是因為怕她再往下查,徐家完蛋,她完蛋,陸芸自己也完蛋。
徐瑾曼忍著心裡的情緒,道:「其實,你可以反抗。」
陸芸:「曼曼,你不明白,這個家族都是老太太說了算的,我要怎麼反抗?反抗之後我能得到什麼?如果我反抗,你怎麼辦?徐家家大業大,反抗有什麼用?」
徐瑾曼沉默片刻,陸芸的這句話倒有幾分真在裡麵。
所以後來的陸芸才那麼希望原身得到家產,希望原身去爭這個東西。
徐瑾曼道:「媽,我現在理解你了。」
「曼曼,你不知道媽媽等這句話等的多難,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理媽媽了。」陸芸眼眶裡帶著淚。
徐瑾曼天生對眼淚會產生心軟,但她沒有錯開,甚至伸手為陸芸擦拭眼淚:「媽,我會去爭家產,我會把屬於我們的那一份拿回來。」
「你說什麼?真的?」陸芸眼睛一亮。
徐瑾曼望著陸芸驚喜的神情,有一瞬間,她的內心有一絲疼痛。
不是她的,是原身殘留的疼。
因為這一刻,她沒有感受到陸芸對女兒的一分情感。
徐瑾曼肯定道:「真的。」
徐瑾曼說:「不過,徐氏65%的股份都在徐韜手裡,我需要你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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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芸離開後,徐瑾曼站在原地,望著緊閉的門一步也沒有動。
然後她聽到小房間的門從內打開。
視線轉過去。
沈姝站在門口神情復雜的望來,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但好像,沈姝明白她在想什麼。
「你準備去做了嗎?」
「嗯。」
實際上,徐瑾曼的計劃很早就開始了。
在陸芸生日那天,徐韜險些對她動手的那天後,她就產生了這種想法。
再到後來幾度被人陷害,沈姝受到連累。
她便做了這個決定。
想要不被人欺負,想要護住身邊人,想要還回去,要麼豁出去拚命,要麼變得更強。
讓人害怕心悸,讓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過去幾個月,她能力孱弱,沒有這個本事。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無論背後害她的是誰,是什麼目的,總歸逃不過徐家這些人。
徐家的人最看重的,莫過於徐氏集團。
這個高高在上的北城第一企業。
想要徐家這些惡臭的人得到應有的結果,第一步——就從吃掉徐氏。
幾秒鍾的沉默後。
徐瑾曼笑了笑:「姝姝,我真的要開始爭奪家產了。」
「好,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