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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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白雲,草長鶯飛,春日裡的金陽宗碧綠一片,沈禦雪站在梧桐樹下,清風拂麵,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鳥兒們清脆的叫聲把他驚醒。

他內視丹田,靈力充沛,金丹完好無損。心念一動,藏在神魂裡的本命劍產生了回應。唯一的異樣是心有靈犀蠱的印記消失了,他此刻感受不到陸焰的存在。

沈禦雪意識到自己進入了水晶塔製造的幻境中,但這個幻境未免太過真實,他嘗試揮出一道靈力,竟然運轉正常,毫無澀滯感。

看來幻境不僅可以抹去心有靈犀蠱,還能模仿他的修為,讓他回到巔|峰時期。

沈禦雪很是詫異,不知道幻境唱的是哪一出。他在金陽宗不曾有憾事,幻境把他送來此地是想做什麼?

沈禦雪正思索,院子外麵傳來聲響,有人敲門而入。

「沈仙君,外門又截獲了妖族的消息,鬱京色膽包天,染指到羽族頭上,眼看他們兩族的矛盾無法調節,你可要前往看看?」

來人身穿藏青色的道袍,白發紫金冠,手拿拂塵,眼角已有細紋,眼神銳利。他進門時給沈禦雪行了禮,態度恭敬。

沈禦雪看著這張熟悉的麵容,從他的話中推斷出幻境把他送到了什麼時候。此年正是下修界的羽族遭難那年,金陽宗的宗主還是寧不凡的師尊唐沉水。

金陽宗的每一任宗主在繼位前都會對沈禦雪的身份來歷有個了解,這是為了方便助他行事。寧不凡是個例外,因為有些事唐沉水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或者說當年唐沉水中意的人不是寧不凡,有些事沒有告訴他。

幻境似乎是要沈禦雪重復一遍當年的事,眼下情況不明,沈禦雪隻好跟著幻境的意思走。

他回憶了一下當年的事,道:「鬱京修為高深,羽族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性情殘暴,寧可錯殺也不放過。放眼這下修界,除了不過問的江家,也隻有我能出麵調解一二。」

唐沉水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詢問沈禦雪可需要幫助。

事情還是和當初上演的一樣,沈禦雪拒絕了唐沉水的好意,收拾收拾就離開金陽宗去了妖族。

這一路的幻境有些跳躍,並不是按照沈禦雪的記憶,一日一日地復刻。當初鬱京攻打羽族,其他妖族也跟著遭殃,沈禦雪前往妖族的路上盡其所能,幾乎是一路走,一路救。

大概是幻境覺得這些場景沒有什麼好操作的空間,基本上跳了過去。

羽族臨澤而居,他們的位置在妖族的南邊,越是靠近,血腥氣越是濃鬱。

沈禦雪一直在等幻境穩定下來,羊腸小道夾雜在鬱鬱蔥蔥的古木間,路上的碎石因為不遠處的打鬥聲而震顫。炎炎烈日的強光把天地照的發白,一道蒼綠的身影從半空中砸下來,落在沈禦雪的腳邊。

那是一個渾身浴血的少年,羽翼被折斷,鮮血淋淋,慘不忍睹。他手無寸鐵,躺在地上喘著氣,嘴裡的鮮血止不住,嘔吐間夾雜著破碎的內髒。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是不管是羽翼還是雙手,都沒有辦法支撐他的身體。他看見了近在咫尺的鞋子,仰起頭,被濃鬱鮮血掩蓋的臉上,隻有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清晰可見。

他惡狠狠地瞪著沈禦雪,求生的本能讓他伸出手抓住沈禦雪的鞋子,或許是想求救,可他的喉嚨發不出聲音,隻有渾濁的嗚咽。

他不想死,也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全身的力量都爆發在手腕上,不肯鬆開。

沈禦雪不禁皺眉,這條路救一個是救,救兩個也是救,他從來不會遲疑,但為什麼幻境偏偏停在這裡?

少年身後的敵人已經追了過來,他們無視沈禦雪的存在,眼裡隻有這個少年的性命。

沈禦雪出劍,揮刃,歸鞘,從頭到尾也就兩個呼吸間,他連腳都沒動一下,輕易解決了那些人。

少年的眼裡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意誌,他知道,眼前這人可以救他。可他實在傷的太重,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發出口的聲音破碎狼狽。他不甘心地昏過去,手緊緊地抓住沈禦雪的腳。

看著少年奄奄一息的模樣,沈禦雪遺忘的記憶開始復蘇,在這條充滿死亡的路上,他救過一個特殊的少年。因為他傷的重,四周荒無人煙,沈禦雪沒有辦法把他托付於人,就幻化了一道分|身照顧他兩日。

現在幻境的意思是要沈禦雪親自照顧這人,沈禦雪還沒有找到幻境的破解之法,隻能按照幻境的意思繼續往下走。

少年傷勢過重,但尚有一線生機,沈禦雪把他帶離此地,找了個有水源的地方,幫他清洗傷口。

少年體魄強健,修為到了金丹期,這樣的天賦不管放在何處都是天驕般的人物,想來他在羽族的地位不低。受傷的羽翼太過顯眼,沈禦雪用靈力幫他收回去,把人從水裡撈出來。

陽光照的水麵波光瀲灩,少年赤身裸|體地躺在草地上,有些傷口血肉翻卷,深可見骨,沈禦雪不禁感慨,他能活下來真的是命不該絕。

用繃紗把人裹了一圈,沈禦雪給他穿了件自己的外衣,帶著他又轉移了位置。這一次他們找到一個可以棲息的山洞,洞內涼爽,有一個小池潭,水質清澈見底,能看見遊動的靈魚。

沈禦雪在一旁打坐,靜等少年醒來,而這一等就是一日。夜半時分,少年口中發出痛苦的嘶吼,眼角淚珠滾滾,尖叫著從噩夢驚醒。

他猛地坐起身,卻因為全身的繃紗限製了行動,又直挺挺地倒回去。他躺在地上轉頭,眼前是一個火堆和一個帶著麵具的劍客。

他看不見劍客的麵容,透著火光,他隻能看見劍客倚著石壁,溫暖的火光落在他的身上,白色的衣服渡了金色,他抱著劍盤膝而坐,明明沒有一句話,卻像是給了千言萬語的安撫,讓人無比的心安。

少年的神色在這一刻有了明顯的變化,他剛剛醒來時,眼裡是對親人分離的悲痛,對敵人的仇恨,麵色猙獰,咬牙切齒,卻又帶著幾分無能為力。

但此刻少年神色清明,眼中是不符合年齡的滄桑和沉穩。他打量著眼前的劍客,神色復雜,似感激又似遲疑。

沈禦雪從打坐中蘇醒,他聽見了少年的聲音,撥弄眼前的火堆,把火弄的更明亮。

「你現在感覺如何?」沈禦雪看向少年,麵具掩蓋了一切的神情,顯得疏離。

少年——燕南歸勉強坐起身,略顯寬大的衣服從肩頭滑落,少年人的體魄束縛在繃紗下,薄薄的一層肌肉輪廓凸顯出來。

他此刻一衣蔽體,腿下生風,明明是經歷過一次的事,但不知為何臉上比第一次還臊的厲害。他拉了拉衣服,蓋住自己的下半身,

他想,大概是因為知道眼前這人是誰,又在後來有過朝夕相處,同塌而眠,他才會在又遭遇一次時,赤|裸而不自在。

幽暗的山洞,白衣如雪的救命恩人,一切仿佛是命運般的邂逅。

燕南歸的神色逐漸放鬆下來,他以為這是一場幻境,大概這是水晶塔對他的考驗,這些年明明已經找到了辰少卿,知道當年是他所救,但燕南歸心裡依舊有個執念,他總覺得在辰少卿的身上還缺了點什麼。

特別是這次在商船上看見那個帶著一樣麵具的人後,他的懷疑又重了幾分。

此刻水晶塔給燕南歸的是考驗也是機會,他們一群人是一起被卷入其中,如果辰少卿的考驗和他一樣,那眼前人是辰少卿的可能有幾分?

燕南歸不動聲色,回憶當年的狀況,扮演年少的自己,道:「多謝恩人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願為恩人做牛做馬。」

燕南歸還想給人磕個頭,可是傷勢不允許,他僵直上半身,隻能點個頭。

沈禦雪甩給他一瓶丹藥道:「你傷的重,不能起來就別起來。我救你是因為我有這個能力,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

救人對於沈禦雪而言真的再簡單不過,要是人人都來感謝他,金陽宗的山頭都能踏平。他身居高位,修為已至大乘,有其力便盡其事。

燕南歸當時年少,不懂此話的深意,又一心隻想著復仇,還以為是對方不屑他的報答。如今細細想來,這話不像辰少卿的脾氣,倒像沈禦雪的風格。

燕南歸呼吸一滯,強烈的違和感讓他無法再把眼前人和辰少卿聯係起來,仔細看看,眼前這人的身形豈不是更像沈禦雪?

隻是他記憶中的沈禦雪穿白衣的時候少,多數時候更偏愛藍色。但是辰少卿不同,他的衣服多是淺色。

燕南歸心中疑雲密布,究竟是他的記憶出了問題,還是幻境在更改他的記憶?燕南歸努力回想當初的事,他心中戚戚,又擔憂護送他離開的那些護衛,沒有過多詢問沈禦雪的來歷,一直恩人恩人地叫著。

如今麵對眼前的幻境,燕南歸想要一個不同的結果,試探道:「不知恩人如何稱呼?」

沈禦雪本能的不想說出自己的名字:「我姓陸。」

這個答案出乎燕南歸的預料,他身邊就沒有姓陸的人。他有些不死心,準備問個全名,肚子先咕咕地叫起來。他入了金丹期,但沒有辟穀,平日還是需要攝取靈力充沛的食物。

沈禦雪自然聽見了,少年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又受了傷,不能單靠丹藥充飢,是他疏忽了。他起身走向洞內的水潭,想要抓幾條魚上來給少年充飢。但當魚真的抓上來後,他陷入了沉思。

他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魚,認真地問了一句:「生吃嗎?」

燕南歸:「……」

不,他不行。

沈禦雪從小到大十指不沾陽春水,爹娘還在時,他爹負責做好吃的。爹娘不在後,拜入陸焰門下,玄櫻把他捧在手心寵,寧願自己去學廚藝,也不讓他沾半分煙火。

他完全不會做吃的,辟穀以後,沒有師兄師姐在身邊,他更是過的隨性。

沈禦雪麵對手裡的魚犯了難,他回憶玄櫻處理食材的樣子,照貓畫虎,差點沒用靈力把魚劈成兩半,但好在掏乾淨了內髒,成功把魚架在火上。

燕南歸撐不住又倒下去,他此刻的身體過於虛弱,並沒有因為住進了成年的靈魂就有所改變。

沈禦雪認認真真地烤著魚,他話不多,也沒追問燕南歸的來歷,一切和燕南歸記憶裡的沒有什麼兩樣,除了那個姓。

魚肉易熟,沈禦雪不懂掌握火候,有些地方焦了,有些地方還流著血水。他努力地研究,在廢掉一條魚後,總算烤出一條能看的遞給燕南歸。

燕南歸撐起身,背靠石壁坐著。舉到麵前的魚肉沒什麼味道,如果他沒記錯,沈禦雪沒有刮魚鱗。果不其然,燒焦的鱗片附著在魚身上,因為炙烤而有一股焦糊的味道。

這是燕南歸吃過最糟糕的食物,糊味和腥味讓他難以下咽,可是他沒有拒絕,就像第一次為了活下去不拒絕一樣,這一次他是為了重拾這份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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