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1 / 2)
[這就是你想要拯救的人類]
立夏做夢了。
他的夢裡沒有樂園大哥哥虹色的頭發,也沒有監獄塔的復仇鬼『氪哈哈』的笑聲。
他的夢始終靜默,似乎回歸宇宙。
夢裡,他看到略顯高遠感的純白禦座……獸在禦座上闔目休憩。
仿佛這十年裡,藤丸立夏從來沒有走出時間神殿,他和祂……他們一直都停留在這白雪般的王座上。不會衰老,也不會死亡。
時間停滯。
立夏頭腦混沌的沿著潔白階梯而上,行止至禦座之側,那白發金瞳的獸王似從沉眠中醒來,祂微微抬目。
那張臉沒有什麼額外的神色,褐膚黑紋,眼神安靜的看著少年人向祂靠近。
沒有冷怒,沒有陰戾,隻是無比平和得看著少年。
足觸……蝶翼、蛇之鱗,惡犬帶著腥味的吐息,他被魔神所攀附、卷起,祂們和他一起盤臥在禦座之上。
帶著金戒的手觸碰過立夏的發梢,又在指間流散。
似乎是在『獸』的視角……人類的少年見到戰爭、叛亂、瘟/疫。
飢餓、寒冷,廝殺……驅逐。
欺騙,欺騙,欺騙。
憎恨,敵視,貪婪。
「這就是人類。」
蓋提亞沉冷開口。
獸將人類史上積澱的那些汙穢、骯髒和罪孽,全部――赤/裸/裸的堆疊在少年人的眼前。
立夏看到戰亂時代兵戈交擊的鳴震,人類渾噩的眼神,在禿鷲展開的翅翼下枯瘦的幼兒,一次一次圍繞『王座』而展開的角逐,兄弟相殘。
這仿佛是一個無比殘酷,而又永遠無法繞開的輪回。
人類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犯著同樣的錯誤,又在傷痛到極致之後開始反思,開始思念和平……等待下個世代不安分的重啟,再次騷亂。
『你看。』巴巴托斯。
『你看看吧。』因波斯。
『你睜開眼睛看看這世界。』化勒。
『最後的禦主。』賽共。
……賽共,位列61的魔神。
祂可化水為酒,點石成金,令愚者茅塞頓開。
藤丸立夏,這個世界上最笨的孩子,永遠也學不會什麼叫做聰明的人類。
魔神能令一切人類通曉古今,賜下神異的能力,唯獨不能夠令『最後的禦主』茅塞頓開。
祂們隻是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勸說、忠告,怒吼……再放縱。
那些狂舞的密影如此無力,千百隻眼珠咕嚕咕嚕得滾動,即使吃掉時間,也無法留下任何東西。
名為『藤丸立夏』的,人類最後的禦主,他如此自由,自由而肆意、明亮,無法被任何東西留住。
即使他在那些所謂的『史詩』中所看到的不僅有宏大,還有哀鳴。
即使他看到哀鳴的那一部分常常是被淹沒在歷史之中的真相,後世總以簡短的數字而一筆帶過。
「這就是你想要拯救的人類。」
――祂們一遍又一遍得訴說。
「這就是你想要拯救的人類。」
――祂們一次又一次得警告。
「這就是你想要拯救的人類。」
人類惡將惡拆解,支離破碎而淺顯易懂的擺放在少年人的眼前。
祂們似乎在企圖在教會這個人類什麼叫做憎恨,什麼叫做逃避,什麼叫做不去背負可以不屬於自己的責任。
最後也隻折合成一句話……
「這就是人類。」
這就是『獸』眼中的人類。
「我知道。」
少年人逐漸不再沉默。
「我知道。」
他學著去回應魔神。
「我知道。」
亦或者語氣逐漸平緩,再去學著擁抱。
對於人類而言,十年的確是漫長的時間,長到足以令人發瘋。
魔神日復一日的觀測著少年……他的一舉一動,或許發呆,或許思考。
足觸小心翼翼地推過去一朵花……他接受了。少年捏著那朵小小的野雛菊,向布滿眼球的魔神柱露出一個短暫似幻夢般的笑。
『……啊。』巴爾。
『是這樣。』瓦拉克。
『是這樣的。』安度西亞。
立夏聽到魔神在囈語……交流,帶著快樂。
『人類的小孩子喜歡花。』係爾。
『太陽光……』毛莫。
『雨水。』富卡斯。
『不起眼的野草和石子。』瑪帕。
『巴巴托斯。』巴巴托斯。
『才不是……!』菲尼克斯。
『或許是鮮艷的顏色?』斯托拉斯。
『是自然和非自然的一切。』擘內。
『那我們呢?』巴巴托斯。
『我們呢?』列拉金。
『我呢?』摩拉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