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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是我太沖動了。」山姥切走在我身旁,目不斜視地看著道路。「確實不應該把人渣的話當真。而且如果我動手了,麻煩的是你。」
他們作為付喪神,在現世活動的條件就是非萬不得已或者特殊情況,不能對普通人動手。若是被卷入異能者的鬥爭,或是我自己遇到危險也就罷了,僅憑那人口無遮攔的指責,身為刀劍男士的山姥切一旦動手,哪怕隻是揍了對方一拳,麵臨的必是嚴重的處罰。
所以我離開了,在一番冷嘲熱諷後,沒有理會還在爭辯哀求的親生父親,徑直從大門走了出去。
沒人攔我。
大概是因為那位戴著禮帽,個子不高和青年從我的便宜老爹開始胡言亂語,就製止了手下,好整以暇地在旁邊看戲。
經過對方身邊的時候,他瞥了我一眼,笑了:「年紀不大,倒是還挺有勇氣的,快回家吧。」
還,還挺和藹的啊這個小哥?
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國木田先生的一句話——
「武裝偵探社接到的委托是尋找到本鄉達也其人並保護九淨焰不受其他勢力的騷擾。你們帶人無所謂,但如果把主意打到那女孩身上,那就另當別論。」
「抱歉,讓你聽到些不好的東西。」
沒想到那位不苟言笑不管是工作還是著裝都非常嚴謹的國木田先生居然會道歉。不過其實到現在為止我情緒都很平穩,穩得我自己都納悶自己怎麼這麼冷靜。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嗎?畢竟我和名為本鄉達也的男人,從小就沒親近過也沒一起生活過,所以壓根沒什麼感情。不如說因為他詆毀阿姨,我真的超級生氣!
……剛才是不是應該揍他一拳比較好?山姥切不動手我可以動手啊。糟了,有點後悔。
對了,說到親人親情……
「那個,山姥切?」
「是,怎麼了?」
「今天的事,就不要告訴其他人了。」
結果山姥切忽然停下了腳步,我慢了半步,下意識抬起頭。
他皺著眉,滿臉寫著不情願:「為什麼?」
「嗯……怎麼說呢,大家都很重視我吧?」
「那是當然的。」
「所以才不能說啊,不然專門跑到現世來把他打一頓嗎?」
「那也不行,你接到電話我們一起出門其他三人都看在眼裡。而且藥研以前就親耳聽到過那家夥說的汙言穢語,即使我們不說他肯定也能猜到。」
嗯?!
「等等等等,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不要把他罵我和阿姨的內容講出去!」
「……我不懂你說的什麼意思。」
我抓了抓頭發:「就是該匯報的如實匯報,但省略一下內容。打個比方就是你和長穀部吵架了然後告訴了我你們吵架,但沒有告訴我到底說了什麼。懂了嗎?」
「唔……」
「因為以前也是,每次大家知道爸爸對我的指責,都會很憤怒,但因為我經歷這些的時候,大家都不能出手,甚至無法在我身邊,到最後氣都憋在心裡,就……」
「我們是刀劍,並不會生氣傷身。」
靠!我知道啊!但這種事提一次記起來一次很煩,為什麼我要為了一個不重要的人渣反復回憶他的惡心話啊?!
「反正以後也不會再去和本鄉家有什麼瓜葛了,而且……」我默默掰了掰手指關節,「我現在很後悔剛才沒打他一拳。你們越罵他我越後悔,不要讓我後悔啊。」
「……噗!」
「不要笑!想打自己親爹很奇怪嗎?!」
「不,主,隻是……好吧,我明白了。」
山姥切的表情變了,我看到那雙翡翠色的綠眼睛開始變得有光澤,連忙後退一步。
「嗚哇,聽被被叫我『主』,居然有點不習慣了。」
「哈?!」
「開玩笑的啦!我們快點回去吧。」
不管是和山姥切的插科打諢,還是回家時麵對其他刀劍的提問,我都覺得自己情緒把控的非常好,大家一點端倪都沒看出來。
一切都很正常,應該是這樣的。
但我卻總有種怪怪的感覺,就說不上來是什麼,心裡空盪盪整個人輕飄飄的,和別人說話的時候總覺得像是隔了一層紗,直到吃完晚飯這種奇妙的像是半入定的狀態也沒緩解。
「我出去買點東西順便散個步哦。」
剛好家裡零食也吃完了,出去透透氣,順便買點甜的,高熱量的東西可能會好一點吧。
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色,我住的街區非常安靜,不管是晚餐時間還是別的時候,路上總是不見人,但每家每戶的庭院卻又乾淨整潔。長假的時候,則偶爾會看到在自家門口鋪野餐布一起聯機打遊戲的孩子們。
忽然有點想盪秋千。
小公園也空盪盪的一個人也沒有,沙地上倒是一片狼藉,可能大家都回家吃晚飯去了吧。我趁機坐上了平時最受歡迎的秋千,一個人在公園盪了起來。
天上飄著粉色的雲,離太陽近一點的則是橘紅色與紅色的。
鏈條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聽著有些刺耳。如果我搖晃的幅度變大,聲音也會便得更大一些,像是鴨子在叫。
努力把那種咯吱咯吱的噪音排除出腦袋,我撐直雙腿,緊緊抓住秋千的鏈條,盪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不遠處民居的窗戶一會兒浮現在我眼前,一會兒被圍牆擋住。風吹在臉上,把頭發吹得亂七八糟。從最高點向下落的時候,我甚至看到了自己飛起來的紅色長發。
橘紅色的天越來越暗,暖色調的雲朵漸漸轉變成冷色。
藍色的天空下,幾顆星星清晰可見。
嗯,今天一結束,整件事就塵埃落定了吧。說起來我現在算是和本鄉家斷絕來往了嗎?要不要回去給阿姨打個電話?
阿姨她真的騙了我嗎?
想到這,我猛然放下雙腳一個急剎車,硬生生把盪得老高的秋千又給停住了。
耳邊響起非常刺耳的一聲「嘎吱——」,那一瞬間我甚至想從秋千上跳下來然後把這煩人的鐵鏈拆了!
火災發生那天,我就在產房,除了母親之外所有的醫生護士也死了。
本鄉家出資建設的療養院,消防與安保措施都是頂級的,沒道理發生重大火災。
明明記憶裡的自己身體很弱,小時候總會呼吸困難,還會發高燒,咳血,但等長大了我問起病因,大人們卻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自從前往本丸擔任審神者,我的身體就越來越好。
而且時之政府找到我,正是在療養院大火之後。
不不不,本鄉達也是個懦弱的人渣,什麼話都有可能說,說不定他是騙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