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小朋友乾什麼了?...〕(1 / 2)
陳景深手上用了力, 不算重。
被拉扯的地方有一點隱晦的疼,又不會讓人受不了。
上一個碰到喻繁頭發的人,至今看到南城七中都要繞道走。
喻繁打架忌諱很少, 就是不喜歡別人碰他頭。棍子可以,直接碰不行。誰往他頭上薅一把, 他能在幾個人裡精確的把那人挑出來,重重地還回去。
但現在, 喻繁坐在沙地上,半張開嘴,輕喘地看著陳景深, 久久未動。
他太累了, 被拎住頭發也沒覺得反感, 反而有那麼一絲放鬆,甚至詭異地想把全身力氣都放在那隻手上——
直到嘴角被貼了東西。
喻繁猛地回神,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應該把這人的手拍開再擰斷。
什麼教不乖?
誰他媽要乖啊?
攥著他的力氣突然消失, 喻繁腦子裡飄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也一瞬間停了。
陳景深五指在他頭發裡虛虛一攏,揉了下, 然後抽出了手。
書包被隨便扔到了地上,底下沾了很多沙。陳景深毫不在意地把創可貼的包裝紙捏成一團,偏頭扯開書包的側邊袋扔了進去。
喻繁盯著他的手指剛沾上的血,忽然又懶得罵了。
於是喻繁卸下勁,後靠到牆上。
「怎麼還隨身帶著創可貼,慫不慫啊。」他懶聲找茬。
是誰總在受傷?
陳景深掃了他一眼, 又很快撇開, 沒說話。
什麼態度。
喻繁腳伸過去碰了碰陳景深的鞋,剛想說什麼, 腦子忽然閃過一件事。
幾點了?他立刻拿出手機,發現上麵有很多未接和消息。因為考試調了靜音,他之前一直沒聽見。
15:27。
他飛快地在討論組裡發了句「我沒事」,然後抓住陳景深的衣袖用力扯了一下。
「乾什麼?」陳景深問。
「你說呢?」喻繁說,「考試!」
「校門關了。」
「我有辦法進去。」喻繁撐在牆上起身,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整理書包的人,急得皺眉,「起來。」
「遲過十五分鍾,不讓進考場。」
「……」
喻繁隱隱約約想起,好像真有這個規矩。
他眼皮跳了一下,站著冷下臉,開始思考怎麼把監考老師騙出來讓陳景深混進去。
進去容易,但陳景深坐在第一桌,太顯眼了,老師回來一眼就能發現。
要不把監考老師綁了……
旁邊的人拎起書包起身,喻繁邊想邊看過去。
陳景深校服襯衫在暗巷就被弄髒了,衣領淩亂,左袖有一道灰撲撲的長條印子。
陳景深把書包搭到肩上,剛想說什麼,手臂被人牽過去,衣袖被粗魯地往上扯。
他垂眼,才發現自己左手青了一塊,腕側還有一道血痕。不知道哪個不講衛生的小混混留了指甲。
喻繁盯著他的傷看了兩秒,想起之前沒落下的那根棍子,忍不住「嘖」了一聲。
他抓住陳景深的手臂,想把人拉走。
沒拉動。
陳景深站得穩穩的:「去哪?」
「醫院。」喻繁說,「打破傷風。」
「沒那麼嚴重。」
「讓你打就打,」喻繁皺眉,「我出錢,你出肉就行了,別廢話。」
陳景深依舊不動,隨口扯了一句:「不去,不想聞消毒水味。」
「你上次帶我去醫院時怎麼沒這麼磨嘰?」
陳景深垂下眸來,沒什麼情緒地挑了下眉,好像在問「你說呢」。
喻繁:「……」
喻繁:「那你捂著鼻子進去。」
「我還暈針。」
您能再金貴一點嗎?
喻繁耐心有限,換做平時已經扔下人走了。
他冷著臉跟陳景深無聲對峙了一會兒,咬咬牙問:「暈貧民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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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停在老小區門口。
陳景深四處掃了一圈,很舊的街區,頭上電線杆纏在一起,居民樓外牆斑駁,狹窄的街道兩側還有推車出來賣水果的小販。
喻繁很少打車,平時都是走路或乘公交車。
付了錢,他把人領下車。
真領,站在小區門口的時候,他手裡還拽著陳景深的書包帶子。
陳景深:「你從小住在這裡?」
旁邊人敷衍地嗯了一聲,遲遲未動。
喻繁微微仰頭,像是在確認什麼。
陳景深順著他視線看去,隻看到二樓一扇緊閉的窗戶。
確定家裡沒人,喻繁扯了一下他的書包:「走了。」
樓道窄小,兩個男生就差不多占滿了。喻繁掏出鑰匙開鎖,用腳很輕地把門抵開。
一股酒氣從裡麵飄出來,比醫院的消毒水味還臭。
屋子不大,沙發電視麻將桌,客廳就基本滿了。地上倒著很多空酒瓶,桌上還有一盤吃剩的花生米和雞爪。
陳景深感覺到自己書包被拽了一下,他收回視線,任由喻繁牽著走。
男生臉色冷漠,似乎對這種情景習以為常。
喻繁的房間是單獨鎖著的,進去還得用鑰匙。
打開門,喻繁把人推進去,扔下一句「你先坐」,扭頭又去了客廳。
喻繁房間窗戶大敞,通著風,乾乾淨淨,沒什麼味道。
陳景深站在原地,沉默地巡視。
房間很小,一張木床,舊衣櫃,和桌椅。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家具了。
書桌上麵全是歲月痕跡,有撕不乾淨的貼紙,用圓珠筆寫的字,然後是刀痕和不知怎麼戳出來的凹孔。
床頭的牆上貼著獎狀,貼在下麵的基本都被撕得隻剩邊角,上頭倒是有些還能辨別出幾個字。
目光聚到某處,陳景深微微一頓。
喻繁進屋時陳景深已經在椅子上坐著了。
他反鎖上房門,把剛找來的椅子扔到陳景深旁邊,然後彎月要打開右邊第一個抽屜——
陳景深看到滿滿一櫃子的應急藥品。
說是藥品都算美化了,實際就是消毒水,繃帶,創可貼這些能應付了事的東西。還有一罐沒有標簽的透明玻璃罐,裡麵是暗紅色的液體。
喻繁挑出幾樣擱桌上,撩起衣袖說:「手拿來。」
陳景深攤開手放到他手裡。
樓下傳來收廢品的喇叭聲,偶爾有汽車鳴笛,樓層低,樓下麻將砸桌的聲音都聽得見。
陳景深很散漫地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著滿臉傷的人小心翼翼地拿棉簽給自己那小傷口消毒。
口袋裡的手機振了一下,陳景深手指輕輕一蜷。
喻繁立馬停下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