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2 / 2）
重重疊疊的大片華麗服飾簇擁中，慵懶的魔女捏著煙槍吞雲吐霧，眼神空茫，嘴角含笑。
「是你啊。」
「明明在外麵就知道是我。」星見淺行平靜道。
「不，今天呼喚我的不是你，」侑子小姐壓下煙槍，彈掉煙灰，「不過也沒差。要做生意嗎？」
星見淺行頷首：「如果你願意的話。」
「那好，」魔女小姐突然來了精神，「四月一日，還不快倒茶，這位可是貴客！」
星見淺行：「？？？」
等等，我不是，我沒有。
他張張嘴，看著那個名為四月一日的青年匆忙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滿臉怪異的開口。
「這位就是你選定的繼承人？」
侑子小姐輕笑：「很明顯麼？」
「很明顯。」星見淺行頷首，「你的店裡以前可從來不留人類的……等等，他莫非也不是人類？」
「目前還是。」侑子小姐回答。
星見淺行若有所思的頷首。
侑子小姐很明顯想要轉移話題，她的目光轉移他身上，又挑起饒有興味的笑容。
「不提他了，我倒是很好奇，你這次來是想要實現什麼願望？」
星見淺行：「我我的身上有沒有被修改命運的痕跡。」
「修改命運？」侑子小姐笑容一頓，又開始仔細打量他，「我確實認識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人，不過他應該不會針對你這個沒魔力的『普通人』才對。」
星見淺行嘆了口氣，很是無奈的說：「這也是我的問題，我覺得不會有人針對我才是。」
雖然他也不太了解所謂的魔力是什麼東西。
但這並不妨礙他知道自己沒有。
侑子小姐輕聲說：「或許是你其他時候做的交易……或許是那個『你』影響到了你。」
星見淺行神色一凝。
「所以我的『穿越』果然和你有關，侑子小姐。」
壹原侑子手一頓，隨後慢慢頷首。
「是有關。」
「不過我並不確定你希望看到之前的交易。」
星見淺行看著她。
隨後，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
「其實這就是您接我過來的理由吧？」
「又或者是曾經的那個『土禦門夏樹』要求的？」
這一刻，他還是忍不住露出自嘲的表情。
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根本不想到次元的魔女麵前。
因為這位掌握著他最大的秘密。
穿越者。
他第一次在這個世界醒來時，出現的地點正是侑子小姐的庭院中。
那時星見淺行隻以為是「自己」調皮，不小心跑到別人的院子裡麵摔傷了自己，才會導致他的到來。
但實際似乎不是這樣的。
＿＿意識到這一點時，是十年前。
一個他開始戴上眼鏡、隱藏自己的年份。
因為正是那一年，侑子小姐再度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並微笑著詢問他眼睛感覺如何。
在他曾經將「能自己的預見未來」當做某種底牌藏匿起來的時候，魔女小姐告訴他，這是代價。
「活下去的代價是，某個存在將自己的眼睛寄托在你身上一段時間，」魔女小姐是這麼說的，「這段時間或許比你的人生都要長久，畢竟對方是永生種嘛。」
嗯，不是自己的特異能力，是別人寄存在自己身上的。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星見淺行反而很平常心的能使用這種能力，並且將它當成普通的特異能力告訴別人了。
這可是永生者的眼睛，雖然星見淺行並不知道對方是誰。
但既然這雙眼睛在自己的眼眶裡，並且和自己的眼睛幾乎沒有什麼差別的話，他還是很淡然的。
……這其實也是自己不可能將眼睛摘掉給別人研究的原因。
這可不是自己的東西。
如果是自己的倒也算了，別人的可要好好保管。
畢竟他隻是寄存櫃一樣的東西？
星見淺行很看得開。
更何況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個「你」。
那個曾經的「土禦門夏樹」。
次元的魔女口中那個平行世界的他本人。
……
很令人費解。
不過星見淺行並不在意這點問題。
他更介意的是對方曾經要求了什麼，以及和魔女小姐做了什麼樣的交易。
平行世界的他以前可還是一個孩子！
魔女小姐，你這難道不是哄騙未成年做非正當交易嗎？！
當然，星見淺行不會這麼明麵上說的，他隻是用眼神表達出了這個意思。
侑子小姐顯然也看得出來他的意思，但她隻是輕笑一聲。
「你可以親眼看看，自己當時究竟做了什麼。」
星見淺行猶豫了一下：「我不能隻聽口述內容麼？」
不是他不想看。
實在是之前體驗過那種沒有魔力硬要感受魔力的痛苦感覺。
如果可以的話星見淺行並不想要再度感受一次了。
「不，或者說……」星見淺行想起來自己這次來主要的事，「您隻要告訴我有沒有人動我的命運就行，當然如果有的話，我很樂意支付代價修正它。」
「修正？」侑子小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如果能修正的話，恐怕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悲劇了。」
「……您這話讓我有很不好的預感呢。」
「對別人來說是不好，但對你來說不一定，」侑子小姐抿了口煙，「或許看完你就不會有這個想法了。」
這時候，四月一日正巧將茶水端了過來。
星見淺行接過茶杯時忍不住挑了下眉，看向對麵侑子小姐時，從對方的臉上隻看到了平靜。
麵前的茶水裡似乎有點其他的東西。
他不知道是好是壞。
但他至少知道，這肯定和剛剛的談話有關係。
如果隻是觀看記憶的話，那麼……他或許可以接受。
反正麵前這個魔女如果真的想要對他做點什麼的話，根本不用在茶水裡麵下功夫。
更何況他也相信，魔女小姐不會害自己的繼承人。
畢竟親手讓自己的繼承人做出殘害顧客的舉動這種事，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店家會做出來的。
哪怕魔女小姐神通廣大，畢竟也是一家店鋪的店主。
更何況他對自己也有一些自信。
首先是他不值得魔女小姐做出傷害他的事，其次是他覺得自己活著才會讓侑子小姐有利可圖，最後……
如果他死了，誰來運養這一雙眼睛呢？
於是在這樣的盲目自信中，星見淺行喝下了這杯茶，並且當場陷入黑暗。
……
星見淺行有些驚訝的看著周圍的景象。
這裡似乎是魔女小姐的庭院，隻是和他剛剛經過的相比，中間有一些擺設不太一樣。
而且這裡的東西看上去要更新一點。
最主要的是發發現自己的視角是俯瞰的。
星見淺行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趴在樹上，似乎是在窺探著什麼。
而且他的手腳也變得尤其小，簡直和一個孩子差不多。
星見淺行知道，自己應該是來到所謂的記憶當中了。
他下意識的往屋內看，想要知道魔女小姐現如今正在做什麼。
畢竟如果他在這裡的話，那麼魔女小姐正在和誰做生意呢？
帶著這樣的疑惑，他伸長了腦袋，想要看看屋裡的情況。
屋內的門半遮半掩，星見淺行注意到其中有些許白霧飄出。
嗯，很明顯是魔女小姐又在抽煙。
似乎是有人覺得屋內的味道不太好聞，門窗被打開了些許。
在煙霧朦朧中，星見淺行看到了其中另外一個人的臉。
是星見娜娜。
……但不是無頭騎士的頭顱小姐。
是他這個身體的親生母親，傳說中擁有魔力的神社的巫女。
同樣也是非自然研究科的科長。
這位女士顯然不像是傳說中那樣專注於相夫教子，並且他似乎真的有魔力。
畢竟這裡可是魔女的店，星見娜娜既然能和魔女相談甚歡，必然也有自己的過人之處。
又或者，他是來做生意的。
一筆讓魔女小姐都很滿意的生意。
其實他很難想象這一點，但正因為魔女小姐事件的提醒，以及些許的猜測，讓他意識到了什麼。
或許一開始和魔女小姐做交易的並不是他，而是他的母親。
……平行世界的母親。
事實證明是他太對了。
星見淺行親耳聽到對方說出了「寄放」「眼睛」「生存」「活下去」之類的詞匯，甚至親身體驗過魔女小姐的手放在眼睛上，下一秒失去意識的場麵。
就像是之前研二感受到的一般。
但那時候他帶自己的朋友過來是為了救他。
星見娜娜帶他來是為了什麼。
也是為了救他嗎？
但那時候他好像無病無災，並沒有什麼危險。
又或者隻是為了獲得某樣東西，得到某種不為人知的力量？
星見淺行很難理解。
那個時候年紀尚小的「土禦門夏樹」顯然也不理解。
他甚至沒有這段時間的記憶。
如果不是喝下了這杯茶的話，他或許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這件事。
星見淺行不知道想起這件事情是好是壞，但他至少知道了自己的能力是怎麼來的，以及自己第一次來到魔女小姐的店裡是什麼時候。
雖然關於命運的問題並沒有得到任何解釋，但想必對方沒有提起的話，也並沒有什麼問題。
哪怕真的有人修改了他的命運，那麼這個人一定是星見娜娜。
以星見淺行對對方的了解來看，或許她是為了他好。
在不確定的情況下，他或許有一天應該回老家看看那位應該還現在的外公。
隻不過不是現在。
壹原侑子看他清醒過來，很是平靜的問他。
「如何？你現在依舊有自己的命運被操控的感覺嗎？」
星見淺行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
「或許你應該在這裡，梳理一下你的經驗，以及過去發生的事情。」魔女小姐建議道，「你知道的，在這家店裡沒有人能窺視到你的命運。」
星見淺行點頭，很是感激。
「謝謝你侑子小姐，我應該為這件事付出什麼代價？」
侑子小姐笑了笑。
「給我買歌【嗶——】梵的高級巧克力就行。」
「……好的。」
看著麵前的青年，侑子小姐的目光悠遠平靜。
星見淺行第二次來到店裡時幾乎瘋了。
她還記得對方那通紅的雙眼和極其不穩定的精神，以及那似乎失去了什麼的絕望。
壹原侑子曾經在很多人的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
隻是他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在這個孩子的臉上看到這些。
「侑子小姐，」他說，「我希望能獲得拯救他們的方法，又或者回到可以拯救他們的時間點，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壹原侑子知道，這個時候無論自己要什麼，他都會給的。
可惜她不想要太多。
「可以，」壹原侑子說，「來吧。」
她很難說自己對星見淺行抱有什麼樣的感情，在4月1日出現之前，他甚至有一種可以將對方當做自己繼承人來培養的感覺。
可惜的是有人先下手為強了。
而壹原侑子自己的狀態也並不好。
那是兩個月的時間回溯，她將這個青年送到可以餵他的朋友們喝下永生之酒的時刻，讓他親眼看到他們喝下生的希望。
當然她也為此象征性的收了星見淺行兩個月的壽命作為代價。
但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小朋友。
直到現如今。
……
星見淺行在路上看一眼的時候鬆了一大口氣。
畢竟他已經確定過了，自己的人生中並沒有秘密修改的痕跡，沒有人插手過他的命運。
反而有人祝福過他未來的命運。
祝願他未來能和自己的最愛相逢。
送出這個祝福的人正是星見娜娜，他的母親。
星見淺行目前對他的感官還是非常復雜的。
不過他並不因此逃避，相反的，他甚至願意和其他人一起分享母愛，他的很多家庭，不幸的朋友們都曾和這位偉大的母親見過麵。
直到這位母親英年早逝。
……
從魔女的庭院裡出來時，星見淺行還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這位已經十年沒見的魔女小姐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還很熟人的打招呼，怎麼看還怎麼讓他別扭。
咱們好像有一種和鄰居打招呼的感覺。
這一定是他的錯覺！！
他一點都不想和這位惡劣的魔女當鄰居……
直到回到研究所時，星見淺行還有一點恍惚。
他算是體會到被驚嚇見麵的感受了。
希望他的朋友不要再給他驚嚇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星見淺行換掉衣服，疲憊的縮進透的懷裡閉上雙眼。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身旁這個男人緊皺的眉頭，和隱約加重了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