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體會到魯迅名言的正確性(1 / 2)
事實上王之臣被東林係一些官員視為閹黨,已經有好幾份彈劾奏疏,要求嚴懲王之臣。
王之臣當然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危如累卵,按照原來的歷史進程,隻要袁崇煥一到任。
他這個督師就會下線,進入閹黨名單之中。
王之臣現在能倚靠的就是皇帝了,沒有理由不和皇帝合作。
給寧遠送餉,眾官員都沒有異議。
戶部和兵部為此討價還價,又消耗了小半個時辰。
好不容易分攤完畢。
朱由簡又詢問,候補工部主事徐爾一是否在?
工部尚書李長庚一頭霧水,不知陛下為何突然關注這麼一個小官。
隻得上前道:「徐爾一官職過卑,尚無資格入皇極殿議事。」
朱由簡皺眉,命李長庚散朝後,通知徐爾一明日巳時來德政殿。
「朕要見他。」
李長庚雖然錯愕,但隨即想到近日徐爾一曾經上過奏疏,想必是他的奏疏引起陛下注意。
當即答應了。
議事到現在,已經足有一個多時辰。
官員們累了,朱由簡同樣也累。
心累。
他宣布散朝。
他決定先回武英殿,把自己今天朝會議事的感受理一理。
在武英殿的坐榻上,朱由簡回想著剛才大殿議事的過程。
他深切體會到後世魯迅的名言。
許多時候,你要開一個窗戶難比登天。
但如果先說要把屋頂掀了,那再商量開窗戶,就相對要容易一些。
自己今天如果一開始就提出征收酒稅,包管也會被群臣罵得狗血噴頭,被視作征收礦稅一樣的惡政。
預計那些官員可以提出各種反對意見,最現成的就是以宋代作為例子。
南宋征收酒稅,許多地方演變成了直接強奪民財,甚至攔路搶劫的程度。
然後群臣大可以舉出宋代例子,論證酒稅之惡,不會比礦稅輕。
最後這事情自然不可能通過文官係統推行下去。
但自己今天一上來先說把寧遠、錦州軍隊撤回,又說要強製征收江南富民的財產稅,再讓茅元儀這個大殺器把各種斂財之道係統說一遍。
把這些官員嚇得心膽俱裂。
這個時候再說征收酒稅,他們反對的意見自然就小了很多。
許多後世人想當然以為,明代皇帝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想殺誰就殺誰,想用誰就用誰,想推行什麼政策就推行什麼政策。
這完全是無知啊。
自己在朝堂上和這些群臣鬥了一個時辰多,就已經覺得身心俱疲,頭疼不已。
這還是自己已經提前知道許多事情的真相,心中有數。
想想崇禎在歷史上要熬十七年,還是信息嚴重受限的情況下。
崇禎沒有獨斷者為所欲為的權力,卻要承受獨斷者的責任。
沒有大權獨攬者的享受,卻要承受獨攬者的辛勞。
當真是處處掣肘,步步艱難。
現在想來。崇禎能堅持十七年,已經是一個很大的奇跡了。
許多事情說來容易,做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