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堂上激辯(1 / 2)
錢謙益和閻應元商議既定,就分頭行動。
閻應元在城內布防,控製重點區域和重點人員。
錢謙益則讓士兵押著一乾人犯,前往南京刑部衙門。
他先讓一個錦衣衛百戶帶著二十多個士兵看著人犯,押解到刑部一處偏房,聽候傳喚。
然後自己和汪汝淳去見刑部大堂見陸彥章。
此時南京刑部尚書的位置還空著,主要事務還是由左侍郎陸彥章負責。
本來南京六部屬於閒職,擔任的職務工作遠比北都六部要少得多。
尚書空缺一段時間, 倒也沒什麼要緊。
在南京發生的一般性的案子有應天知府和推官來辦理,也不必由南京刑部插手。
牽涉高級官員在內的更重大的案子,或者影響力大需要會審的案子,也是發往北都。
不過這次的後湖縱火案和鄭三俊遇刺案,直接在南京發生,初審就由南京刑部負責了。
陸彥章聽說錢謙益來刑部,心中不快,他對錢謙益不辭而別本就有些意見,對錢謙益回南京後又先去找錦衣衛,也大為不滿。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如果錢謙益還是東林中的重要人物,那他當巡撫,來監察南京刑部,陸彥章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但現在的情形,他覺得錢謙益分明成了一心媚上之人,再來插手他在辦的案件,陸彥章自然覺得不那麼舒服了。
但他不滿也沒辦法阻撓,畢竟巡撫按職責,是可以監察甚至直接插手案件審理。
陸彥章壓住不快,在刑部大堂迎候錢謙益。
論官職品級, 他並不比錢謙益低。
和普通地方官員需要以下級身份參見巡撫, 還是好多了。
一番行禮過後。
陸彥章開口道:
「牧齋到此, 是要插手哪件案子?」
錢謙益微笑道:
「先辦元嶽公被刺案。」
他也不繞彎子,直奔主題。
「嗬嗬,那牧齋來得有些晚了。」陸彥章扌莫了一下鼻子,說道。
「哦,這是怎麼說?難道愚弟離開南京這幾天功夫,伯達兄得了什麼秘旨,此案不再追查了?」錢謙益故作不解地問道。
「這倒不是,隻是這刺殺案的案情也並不復雜,這幕後指使者也很清楚。完全不勞牧齋多費精神了。」陸彥章說道。
「哦!伯達兄是捉到刺客了,已經供認出幕後主使了麼?那倒是要恭喜。」錢謙益滿臉真誠地說道。
「刺客倒是還沒捉到。」陸彥章臉色微窘,頓了一下,緊接著說道「不過已有人供認這主使之人是誰,隻需把這主使者抓捕歸案,嚴加拷問,就水落石出了。」
「這主使者卻是誰?」錢謙益倒是真的起了一些好奇心。
「就是阮大鋮這惡賊。」陸彥章很肯定地說道。
他的這個回答,倒是也沒有出乎錢謙益的預料。
站在錢謙益身旁的汪汝淳,看見陸彥章這一本正經的表情, 不知怎麼有些想要笑,能用如此肯定的語氣說瞎話,也不容易。他竭力忍住,眼珠一瞥,見錢謙益神色還是平靜如常,倒是真的佩服他的定力了。
「那供出阮大鋮的卻是誰?」錢謙益問道。
「便是阮大鋮這廝的家仆阮旬。」陸彥章顯得月匈有成竹,很有信心。
他一拍手,叫大堂上侍立在旁的小吏去把阮旬帶來。
也就片刻功夫,一個頭發灰白披散成一團亂草的老漢,被衙役拖了上來。
往地上一扔,那老漢被拖的時候,頭垂著,倒似是一個死人。
被扔在地上的一瞬,哎呦一聲,蠕動扭曲起來,這才顯出是個活人。
這阮旬吃力地用胳膊撐著上半身,緩緩抬起頭來。
目光觸及陸彥章,身體猛地一發抖,顯然對這陸彥章甚為懼怕。
也顧不得再看周圍,趕緊垂下頭去,近乎呻吟地哀叫道:
「陸老爺,我已經都招了,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莫要再打了。」
顯然他在陸彥章手下吃的苦頭不少。
錢謙益皺著眉頭看著這阮旬,問道:
「就是他招認阮大鋮派刺客暗殺元嶽公?」
陸彥章頗為得意的點頭,說道:
「這賊廝,在義民包圍阮宅前,還想逃跑,虧得竹亭有先見之明,讓本官先安排人手在這廝快要出城時,將其一舉拿獲,」
汪汝淳忍不住道:
「陸大人倒是很聽這吳昌時的話。」
陸彥章瞪了一眼汪汝淳,不悅道:
「這是什麼話?竹亭是後輩清流中的俊才,他出的主意高明,為何不能聽?」
汪汝淳嗬嗬了兩聲,點點頭道:
「確實高明,在下也沒說不能聽啊。」
陸彥章冷哼了一聲,顯然覺得汪汝淳的態度根本不是認錯,還是帶著譏刺。
隻是他也不便發作。
「那捉到這阮旬之後又怎麼樣?」錢謙益問道,他趕緊岔開問題,免得陸彥章繼續和汪汝淳糾纏。
「起先這廝還嘴硬,死活不肯招認。本官給上刑之後,這廝無法抵賴,終於招供,這行刺案確實就是阮大鋮幕後指使,這供紙已經畫押」陸彥章說到這裡,臉上露出得意笑容,顯然覺得自己頗為能乾。
「哦,這麼說,伯達兄辦的案子,難免有些屈打成招的嫌疑。」錢謙益撚了一下胡子,若有所思地說道。
「錢受之,你這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屈打成招?」陸彥章勃然變色,怒氣沖沖說道,臉皮都有些發紅。
他一生氣,連錢謙益的號,都不願意叫了,叫起錢謙益的字來了。沒有直接叫名,總算他留著餘地。
「伯達公息怒,息怒。」錢謙益見陸彥章發怒,連忙安撫。
「牧齋,你這次從北都回來,越發不成話了!」陸彥章怒氣未平,氣憤憤道:
「你也是東林前賢一手提拔起來的,當繼承前賢傲骨,為民請命,抵製亂政才是。」
錢謙益笑而不語。
陸彥章繼續說道:
「你在大朝會上,沒有和蕺山先生、石齋先生,還有你的座師曹公一起犯言直諫,而是留在朝內,東林諸友也並不苛責於你。若是正人君子都一起受懲被黜,朝中無人矣。」
錢謙益拱手道:
「多謝諸友體諒。」
陸彥章哼了一聲,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