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煉鋼和海運(2 / 2)
這些事情,一件件討論下來。
錢謙益、汪汝淳、淩濛初、阮大鋮四人約莫談論了半個時辰。
總之,眼下江南落實戰時新政的各方麵都已經順利推進,錢謙益的心情也頗為愉悅。
幾人又閒聊幾句之後,錢謙益對阮大鋮問起昨天楊文驄父子,可有為婚約之事上門?
阮大鋮點點頭,道:「他們來之前,想必先去了牧齋公那裡?」
錢謙益道:「確實來過,還想請我說合,被我拒了。」
阮大鋮嘆道:「若論我和龍友的關係,便是答應也沒什麼?隻是我看龍友這兒子,太過勢利。我阮家豈是呼之即去,招之即來?若是如此,但就未免自甘輕賤了。」
錢謙益唔了一聲,問道:「那令愛是什麼意思?」
阮大鋮微笑道:「小女態度比我還激烈,我還說得委婉,昨天小女卻是自己出來,把那楊作霖痛罵了一頓,說得他掩麵羞愧而去。連龍友也尷尬萬分。」
錢謙益撫掌笑道:「令愛真是烈性,隻怕尋常文弱書生,當真匹配不上。」
阮大鋮嘆道:「正是如此,我從小教她讀書作文,她自己還練武,心氣甚高,平時也常男裝出遊。我也覺得她有些太野了。隻怕不太好找婆家」
錢謙益眉毛一揚道:
「那吾來做一回月老,給令愛推薦一位良配,不知圓海以為如何?」
阮大鋮道:
「不知牧齋為誰作伐。」
錢謙益道:
「說來這位,也不辱沒令愛。是當今錦衣衛掌印左都督閻麗亨,聖上親自提拔的俊才,正當青春,正是擇配之時。相貌人品才能自然更無須多說。」
阮大鋮聽到是閻應元,卻猶豫起來,躊躇道:
「這……」
汪汝淳道:
「莫非圓海公對閻都督這等女婿還不滿意?」
阮大鋮苦笑道:
「哪裡?隻是閻都督身份太過顯赫,小女隻怕高攀不起。」
錢謙益見他神態,略一思忖,便猜出他在擔心什麼了。
點點頭,撚著胡須道:
「圓海莫非是擔心與錦衣衛掌印聯姻,太過引人矚目,對圓海將來的仕途有妨礙」
阮大鋮的顧慮被錢謙益一語道破,隻得道:
「知我者,牧齋公也!」
錢謙益說道:
「圓海有此顧慮倒也有理。那罪閣錢龍錫與原來的錦衣衛南鎮撫司指揮徐本高聯姻,確實也招人議論。不過以鄙人之見,圓海劇作上才華不輸於湯臨川。何必眷戀官場?如今聖上推行戰時新政,所用之人,也都得宜。也不缺圓海一個。做官隻是一時,文壇留名,卻可以垂於千古。」
阮大鋮見錢謙益竟然直截了當勸他不要再去做官。
雖然說他劇作才華不下於湯顯祖,這等贊美,他聽了也很舒服。
但是他阮大鋮也是在仕途上有野心有抱負之人,自覺政事軍事上的才能也超出凡庸,豈是自甘平庸,老於田下之輩。
他這段時間,如此費心賣力替錢謙益出謀劃策,包括推薦人才,當然不是想做錢謙益的幕僚,也不是單純報恩。
而是希望由此能讓錢謙益見識他的才能,好向皇帝推薦他。
卻不料,錢謙益反而勸他打消了繼續做官之念。
他臉上頓時顯出不悅之色。
錢謙益看阮大鋮表情有些不快,也知道自己說得未免太過直白。
一旁的淩濛初見談話氣氛有些尷尬,連忙打圓場道:
「圓海公不要誤會牧齋公的意思。如今推行戰時新政,一切措施都隻是圍繞掃滅建虜而發。大政方略都已定。圓海公便是出仕,做得再好,將來在史書上,也不過冠以循吏之名,有何光彩?圓海公的抱負不說和管仲孔明相比,至少也當如神廟初的張太嶽,不妨先閒居幾年,等建虜被滅之後,再展宏圖。」
阮大鋮聽得淩濛初,這麼一說,想了也想,覺得倒也確實有些道理。
現在出仕,做得再好,其實也就是一個執行工具。
閣臣裡已經有了陳仁錫、徐光啟、溫體仁這等能人了。
自己勉強擠進去,意思也不大。
他正沉吟間,從堂後忽然走出一女,說道:
「父親,淩伯伯說得有理。」
錢謙益定睛一看,此女卻正是阮大鋮的女兒阮麗珍,他向阮大鋮笑道:
「當日,我登門想見令愛,令愛拒不相見。今日卻自己出來了。」
阮大鋮連忙道:『我這女兒任性慣了,牧齋勿怪。』
一邊叫阮麗珍向錢謙益賠禮。
阮麗珍向錢謙益微微屈膝,道了一個萬福禮。
錢謙益看向阮大鋮,說道:
「令愛想必一直在後麵聽我等談話,她這出來,意思可是極明了。圓海何不成全了她。」
阮大鋮自然明白錢謙益的意思。
阮麗珍既然見過閻應元,想必對閻應元也非常欣賞,傾慕有加,也起了許身之意。
剛才聽到談話,見阮大鋮有意拒絕,心情難免急了。
現在聽見淩濛初的說法,就出來勸他接受了。
阮大鋮搖頭嘆氣,用手指著阮麗珍,說道:
「我這好女兒,為了找個好夫婿,連爹爹的仕途都不管了。」
阮麗珍卻嘴巴一撇道:
「父親,話不是這麼說,世事無常。與錦衣衛掌印結親,也未必就一定於仕途有礙。若爹爹果沒官運,不結親這仕途也未見得好。若是有官運,結了親,說不定將來反有助益。」
阮大鋮仔細一想,似乎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便點點頭:「也罷也罷。那就讓牧齋公作伐成了吧。」
錢謙益見自己做媒成功,也心中歡喜,說道:
「閻都督是聖上親自提拔,他的婚事自然還要奏請聖上。倒是聖上親自賜婚,圓海,這榮耀可不比進內閣差多少。」
阮大鋮卻嘆了口氣,他心中想的可不是靠裙帶關係獲得什麼榮耀,而是憑自己的本事治國。
當初和東林關係弄糟了,名聲全毀。
眼看現轉機來,卻又來這一出。
也不知道這錢牧齋究竟是安的什麼心?
究竟是單純做媒呢,還是借此少一個官場競爭對手。
可說起來,自己現在應該是他的盟友才對。